沙安阳和木科达同时看见了水池,只见里面满满的清水,顿时感觉口渴难忍起来;将木瑶和龙珠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边,两人犹如恶狗扑食一般扑到水池边上,伸着脑袋去饮水。
水面离着地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两人急切想喝水,动作过大,身子重心前倾,直接落入了水中。
沙安阳和木科达都是东大荒上的土著居民,从来也没有游过泳;此时突然落水,只感觉身子向下沉去;两人心中皆是一阵惊慌,不停地扑腾着高喊救命。
毕方伸出手,将两人从水中拽了回来;两人被水呛得不停咳嗽起来;木瑶关切地询问两人的状况。
沙安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旁边的木科达却突然大叫起来。
沙安阳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木科达:“怎么了!”
木科达手托两团白光,举到了沙安阳面前;沙安阳瞥了一眼,他认识这是光属性魔法,木瑶一直使用的,也是这种。
“我的魔法!我的魔法变强了!”木科达欣喜若狂,大声喊叫着:“这个池水太神奇了!”
毕方这时候扬起着小脸哼哼道:“那可不!这可是龙池,卯文叔叔经常在里面泡澡的!”
沙安阳愣了一下,指着面前的池水问道:“泡澡?就是这池水?”
毕方点头道:“当然,就是这池水;卯文叔叔天天都会在这里面泡澡,数万年时间,龙池里已经积淀了许多卯文叔叔的强大力量!一般人喝了都会有奇效,不过也不能喝多,喝多了就会‘嘣’!”
说着,毕方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听毕方如此说,沙安阳恶心的干呕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居然喝了一肚子人家的洗澡水!
但是木科达却不这么想的,反而感到十分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能多;唉,真想多喝两口。”说着,还吧唧了两下嘴巴。
沙安阳白了他一眼,胃里一阵翻腾的恶心:“你别说了!老子都要吐了!”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干呕过后,沙安阳象征性的擦了擦嘴,四下打量起来;这里虽然金碧辉煌,但与他们前来的目的并无关系。
毕方将阿飞扔在了龙池边,转身坐在了地上,脱掉鞋子戏水。
木瑶伸手指着身边的石柱问道:“这些石柱,有什么意义吗?”
毕方头也没回,回答道:“这九根石柱上面雕刻的是九位龙王,除了卯文叔叔以外,只有他们有资格,随意进出神龙宫大殿;不过据说有一位被迦楼罗族的第二位王给吃了。”
沙安阳与木瑶对视了一眼,关于被第二任迦楼罗王吃掉一条巨龙的故事,两人都从阿飞那边听说过;但是这也与阿飞的新身体毫无关系。
沙安阳又仔细将九根石柱研究了一遍,发现这就是雕刻辉宏的石柱而已,并无其他特殊。
“火鸡,你们陵光娘娘有说过身体在哪吗?”沙安阳摸着石柱,对身后戏水正欢的毕方问道。
毕方一边踢着水,一边回答道:“没有哦,陵光娘娘只说就在神龙宫,嗯?你叫谁火鸡?”
沙安阳摆了摆手:“没什么,你玩你的吧。”
“哦。”毕方看了沙安阳几眼,又继续踢着水玩了起来。
“安阳,你看那里!”木瑶突然对沙安阳叫道。
沙安阳寻声看去,只见到木瑶伸手指着其中一根石柱的上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那根石柱的最上面,少了一大块石头。
沙安阳有些不解:“这不就是破损了,有什么问题吗?”
木瑶摇了摇头,又伸手指了指阿飞身边背着的大石板道:“你不觉得,很像吗?”
经木瑶这么一提醒,沙安阳也立马就发现了,阿飞身上背着的大石板,大小、形状、质地都与石柱上缺失的那一部分十分相像。
沙安阳大喜,伸手推了推毕方道,指着那根破损的石柱道:“火鸡,你拿着飞哥的石板到这根石柱上面看看!”
“我就知道你是叫我火鸡!”毕方叫道,举拳对着沙安阳的膝盖捶了一拳。
毕方看着瘦小,但毕竟是神鸟,她一拳的力量,直接捶得沙安阳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沙安阳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满脸气愤的毕方;缓缓的,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他的膝盖处传来。
沙安阳缓缓将手扶在了受打击的膝盖上,紧咬牙关,准备强行忍过这股疼劲。
膝盖上的疼痛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沙安阳疼得身子不住地发抖,脸上涨成了猪肝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滴在了地上。
毕方也有些慌了,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站在沙安阳的身边:“你、你没事吧?”
沙安阳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一手捂着膝盖,一手对着毕方站着的方向胡乱捶了几拳。
毕方光着的小脚被他沙安阳捶到了两下,“哎呀”了一声,连忙跳开,满脸不高兴地对沙安阳叫喊起来:“疼!”
沙安阳慢慢扭过胀成猪肝色的脸来,伸手指着毕方大吼了一声:“你疼个屁!”吼完,又对站在毕方身边不远处的木科达大叫起来:“木科达!快点过来!快看看我的膝盖尚在!”
木科达连忙跑了过来,扶着沙安阳翻了个面,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膝盖;木科达的这一捏不轻不重,但是牵引到了沙安阳的疼痛位置,引得他忍不住又大吼了起来。
木科达被沙安阳的表现感染,仿佛疼痛在自己身上一般,扭曲起面容来,对他使劲点了点头:“尚在尚在!你的膝盖尚在!”
沙安阳听了木科达的话,叫声戛然而止,脑袋机械地转向了他的方向,眼睛瞪得浑圆:“我叫你来就是告诉我,老子膝盖尚在的?你他姥姥的给我用魔法治疗啊!”
木科达面露难色,支吾起来:“呃……那什么……”
沙安阳听到木科达支支吾吾的声音,眼睛一瞪,伸手对着木科达的肩膀使劲砸了一下,骂道:“什么这啊那的!你个死耗子是不是不舍得给我用魔法!”
说完,沙安阳的脑袋一垂,又开始了呻吟叫唤。
木科达肩膀吃痛,眉头皱了起来,忙解释道:“不是我舍不得,是我不会治疗魔法。”
沙安阳将目光转向了木瑶;木瑶也是耸了耸肩:“别看我,我只会让人快速清醒的魔法,对你来说只会更痛。”
沙安阳有些绝望了,扭头看向了毕方;毕方这时候有些不敢看沙安阳的眼神,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嘟起小嘴道:“这不能怪我,是你先叫我火鸡的。”
沙安阳感叹了一句“作孽啊”,随后对毕方道:“不必纠结我的问题了,你快将飞哥的石板,拿到这根石柱上,看看是不是某种机关之类的东西。”
毕方哦了一声,从阿飞身上扯下石板,纵身一跃,飘到了石柱的缺口边上,小心翼翼地将石板塞了进去。
石板被完全塞进了石柱的缺口中,严丝合缝;毕方低下头对沙安阳道:“塞进去了,正正……”
话还没说完,毕方手扶着的那根石柱突然颤动了起来,吓得她连忙朝边上退了开来;紧接着,其他八根石柱也颤动起来,整座大殿被九根石柱牵引,一起颤动起来;龙池中的水,也开始了翻腾。
毕方见状,一脸慌张地看向沙安阳:“这、这是怎么回事?”
沙安阳手撑着木科达起身,往外一瘸一拐移动着,大喊道:“别管它怎么回事了,这大殿估计要塌了,咱快跑!木科达你去扶着木瑶,我没什么问题!”
木科达看了看沙安阳的腿,“哎”了一声,回身扶起木瑶快速的出了大殿。
毕方从半空俯冲到阿飞身边,伸手去抓他的肩膀,想把他也带出去。
手刚碰到阿飞的肩膀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就突然睁开了,双目之中,两道摄人心魄的金光射出。
毕方被两道金光摄的,原地呆了一下;阿飞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弹起,落入了龙池之中;龙池中咕咚咕咚冒出了几串气泡,便没了动静。
毕方一惊,连忙探头入水,寻找阿飞的身影;但是阿飞就如泥牛入水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找寻无果,毕方只好先退出大殿,再另想办法。
大殿外平静无比,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转身再看大殿内,颤动依然,轰隆隆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大门就是分界线一般,分割开了两个世界。
“飞哥呢?”沙安阳见到毕方姗姗出来,但是肩头上没有看见阿飞,疑惑地问道。
“他跑了!”毕方惊忙回答道;随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众人讲了一遍。
三人听完皆是惊讶不已,扭头往龙池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颗金光闪闪地圆球朝着龙池慢悠悠地滚了过去。
沙安阳一声惊呼:“我靠!龙珠!”话音刚出,只听见扑通一声,龙珠落入了池中。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半晌,木科达才弱弱地问了一句:“怎么办,去看看?”
沙安阳摇了摇头,转身坐在了地上:“算了吧,现在进去,掉点什么东西下来,砸都砸死你;还是等平静了,再去捞上来。”
没过一会,大殿中的震颤停止了,九根石柱嗡鸣起来,从中射出九道金光,汇聚在龙池之中;一瞬间,龙池中金光漫天,众人除了毕方以外,皆是睁不开眼睛。
金光持续了许久,缓缓散去,大殿中归于了平静;龙池中的波澜,也渐渐停止,重回明镜状态;地上一尘不染,连点木头碎屑或者碎石也不曾看见,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进了;趴在龙池边往里面观瞧;池水依然清澈见底,但是落入其中的龙珠,也和阿飞一样,不见了踪影。
“你们在看什么?”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对于沙安阳和木瑶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阿飞!”
“飞哥!”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过身去;但在见到阿飞的刹那间,脸上欣喜的表情,全部凝固住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通体金色,半透明的阿飞。
沙安阳只是一眼,就看出来阿飞目前的状态,是魂魄的状态。
沙安阳催动了“老鹰抓小鸡”,握住了阿飞的胳膊道:“飞哥你这是……”
阿飞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木瑶的脑袋:“说来话长了,还有,不要用你那个逮小鸡的法子接触我,疼得异常!”
沙安阳连忙松开了手,歉意的笑了笑。
阿飞甩了甩被沙安阳“老鹰抓小鸡”抓过的手,对众人一挥手,转身朝着大金椅子走去:“你们跟我过来,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沙安阳和木瑶想也没想,直接跟在了阿飞身后;木科达与毕方对视了一眼,见前面两人一魂走的飞快,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大金椅子边上,阿飞左右打量了一遍,对众人挥了挥手:“你们站开点。”说着话,阿飞弯下腰抱住了椅子,猛地一起身,将椅子搬了起来,随手抛在了一边。
椅子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通道,通道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阿飞呼了口气,一指通道岁众人说:“从这里跳下去,不过恐怕有些高;”说着,瞥了一眼站在最外面的毕方,又道:“那只麻雀,你会飞,你带着他们下去。”
说完,纵身一跳,消失在了通道之中。
“你叫我什么!”毕方大叫了一声。
她堂堂南帝国的神鸟,之前先被沙安阳叫成了低贱的火鸡,已经够气愤的了;现在这个阿飞更过分,居然直接将她叫成不入流的麻雀,这怎能不让鸟生气?
毕方直想将阿飞掐死,但阿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通道之中,气得她只好原地使劲跺脚:“可恶可恶可恶!人类真的是太讨厌了!”
沙安阳略显尴尬,走到了毕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道:“别在意啊,飞哥说话就是那样的。”
毕方哼了一声,瞪了沙安阳一眼:“你也一样!”说着,一手抓住了沙安阳的腰,另外一手抓住了木科达的腰,回头对木瑶道:“小姑娘,你趴到我的背上来。”
木瑶应了一声,趴在了毕方身上。
全员到齐,毕方小跑了两步,纵身往通道里面一跃;沙安阳感觉身子在不断下坠,心中紧张不已,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毕方。
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了毕方冷冰冰的声音:“无耻之徒!你们还要抱多久?”
闻听得毕方的声音,沙安阳连忙睁开眼睛,四周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落地很久了;慌忙松开了毕方,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太紧张了。”
毕方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理会沙安阳。
沙安阳又仔细打量起周围:这里是一个十分亮堂的四四方方的空间,空间的墙壁上插着许多火把,但是都已经熄灭;照亮整个空间的,是中间的一个圆石台上面承托着的龙珠。
头顶脚下,以及四周的石壁上,十分凌乱的遍布着无数深刻的抓痕,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打斗,而身后的墙上,有一个直通上面的通道,通道下面有一小堆墨黑色的泥土。
“这里是……”沙安阳看着这里,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或是听说过。
阿飞伸手在龙珠上摩挲了两下,答道:“千墨山;神龙宫好像与千墨山的这个山洞是连通起来的,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只能从神龙宫的那个通道过来,却是回不去的;我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经阿飞这么一说,沙安阳才猛然想起来,当时在千城时,阿飞有说过在千墨山中的遭遇,其中就说了这个空间;羊脂白玉和那张神秘的纸也是来自于这里。
阿飞转过身,面向众人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木瑶问道:“什么帮助?”
阿飞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正如你们所见,飞爷的身体没了,成了这个鬼样子;不过我的脑子中多出了一段话,有关我现在状态的;具体的我也不和你们讲诉了,我就给你们说大概的意思是……”
阿飞的话还没说完,沙安阳连忙抬手道:“别!飞哥,你说仔细!”
阿飞扭头看了一眼沙安阳,不耐烦地咂了下嘴巴,吸了一口气道:“沙安阳你小子咋那么多废话呢?我说着你听着,打断我干什么?”
沙安阳摆了摆手:“你说你说。”
阿飞瞪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的我,普通肉体是无法承受的,所以需要重新做了一个新的身体,这个你们都知道我也不多赘述了;重点是我需要三样东西,龙珠、混沌和万灵草;龙珠就在这里,混沌在千墨山中,稍后我告诉你们混沌的位置;至于万灵草,我也不清楚了,你们可以顺便问问混沌。”
听罢,毕方撇了撇嘴道:“你既然知道的这么全面,这么不自己去找?”
“我现在这个状态,除了神龙宫和这个四方空间,那都去不了;”阿飞回答道,随即便又是不耐烦地咂了下嘴:“我说你个麻雀,怎么你话比沙安阳那小子还多?”
“你!”毕方再一次被叫成麻雀,恼火不已,伸手指着阿飞的鼻子。
阿飞斜了斜眼睛道:“你什么你;我记忆中有关于你的信息,灾难之火毕方,陵光帝国第三火鸟,不过……”说到这里,阿飞的话头顿了一顿。
毕方听着阿飞的话,恼火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脸上划过了一丝忐忑之色,嘴唇微微动了动,强自镇定问道:“不过什么?”
阿飞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随后又指了指毕方的额头。
毕方见到阿飞的手势,立马就绷不住了,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阿飞,语言慌张道:“你、你、你,你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懂啊……”
众人看着满脸怪笑的阿飞,以及慌张到手足无措的毕方,皆是疑惑不已;沙安阳开口问道:“飞哥,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阿飞还未开口说话,毕方就先一步开腔了:“你们在等什么呢!去、去找东西啦!”
说着,走到沙安阳的身后,推着他进了通道,爬出了空间。
木瑶看得更是疑惑不已,扭头望向阿飞;阿飞耸了耸肩,伸手捏了一把泥土,在墙上“鬼斧神工”的画了起来。
“从这里出去,往这个方向,然后到这里后再朝这个方向……”阿飞嘴里絮絮叨叨得讲诉起如何寻找到混沌。
也就是木瑶与他相处时间长,能够听懂看懂他所云所画。
木科达在一旁看着阿飞画着地图,听着他云里雾里的话,嘴巴就惊得合不起来了,喃喃自语:“乖乖!这世上还有能将画画成这个鬼样子的人!”
虽然木科达的声音极小,但是空间中十分拢音,还是被阿飞听了去。
阿飞扭头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连忙缄口。
“好了,你知道该怎么走了吧?”阿飞指着墙上的“地图”,问木瑶。
木瑶点头回答道:“知道啦!”,说着转身对木科达招了招手,率先走进了通道,爬上了千墨山。
千墨山上墨染一般的景象,令众人见之都是不由的叹为观止。
沙安阳虽听阿飞描述过千墨山上的奇异景象,但是终究敌不过眼见为实来的震撼。
木瑶将大致的方位和路线与众人讲诉了一遍,四人便顺着阿飞给出的方向,朝千墨山深处,混沌栖息的地方而去。
行至目的地,众人四下找寻起混沌的身影来。
此处是一片空旷无比的空地,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黑色以外,再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正当众人猜测是不是走错了路,毕方忽然皱了皱眉头,疑惑地抬头看向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