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延硕一如既往的坐在院里,腿上照例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毯,手中的竹笛被他捏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捏紧,不知不觉竟然浸满了汗液。
“四叔。”郑浅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挺直脊梁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郑延硕在郑浅悦踏进郑府的时候就知道她回来了,也知道李晚晚在门口下了马车。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淡淡的说道:“太子约你三日后去金河茶府,你如何看?”
既没有斥责她,也没有埋怨她,而是要与她分析现在的情势,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郑浅悦这次把李晚晚从九千坊里面带出来,可以是仗着大统领的势了。
而且,这下她可是把未来储君也得罪了,婚事她也用一局赌博给解决了。
“去,为何不去?我不但要去,四叔您也要去。”郑浅悦昂着头,眼里如有星辰。
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郑家的人,现在都要一一还回来。
郑延硕的拳头捏紧,眼睛处的锦缎几乎被他挣脱,显然听了这话他已经在了暴走边缘。
“你若是要我给你撑场面,那你怕是找错人了。”郑廷硕调节好呼吸,最终语气清冷,他还是高看了郑浅悦。
“四叔,若是你的腿好了,可是太子并不知道,你说到时候难过的是他还是咱们?”郑浅悦一边说一边将李晚晚给的积雪草放在郑延硕手边的石凳上。
郑延硕已经许久没有激动过的心,竟然在听见李晚晚三个字的时候又一次颤抖不停。
他好半天才出声问道:“她好吗?”
郑浅悦摇摇头:“好不好终究要你们两个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才好,李姑娘尚且不畏人言,辛辛苦苦为四叔找来雪积草,难不成四叔你还要做缩头乌龟藏在这里吗?”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双手握住郑延硕轮椅的扶手:“四叔,一个女子尚且能做到如此,你还怕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想站起来?不想亲自从太子手中救她出来吗?这次的屠夫我解决了,可下次呢?太子明显是针对咱们,李姐姐已经为你吃了那多么苦,你忍心让她一个人继续承受这些本不该她承受的么?”
郑延硕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多年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耽误李晚晚。
他固执的认为只有离开他,李晚晚才会幸福。
郑浅悦自顾自的坐下,清风徐来,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侧着头轻轻说道:“从前,他们都说母亲嫁给了父亲带领家族走向战争,走向战场,走向死亡,说父母间没有爱,才会跟男人一样战斗,可我知道就是因为相爱,母亲才舍不得父亲一个人上战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是不困难。”
“你还小,懂什么?”郑延硕将腿上的毯子向上提了提,这一个轻微的举动,却正好说明了他内心的纠结。
“四叔,爷爷身上有奇怪的气息你可知道?”郑浅悦叹息一声,现在府里能说得上话除了郑老太爷,就是四叔郑延硕了,要想让曾经的天之骄子重新振作起来,只能从他最在意的人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