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都一愣,颤声道:“你……你敢……”
迷吾双眼一睁,杀气腾腾道:“本帅有何不可!来人,将兀都拖下去,明日处以石刑!”两个彪形大汉扑了上来,按住兀都,倒拖了下去,兀都骂声不绝,眼瞪着其他羌种部落首领。耿恭见了,已有几分会意。
迷吾叹了一声,拱手道:“将军见笑了!”
耿恭摇摇头。这时,范羌拿了一竹筒,突然向前,奔至大酒缸前,舀了一杯,用力往木桌上一放,酒从竹筒里溅出,众人莫名其妙,范羌厉声道:“区区西羌,不过如这竹筒中的酒!与我大汉相比,尚不如九牛一毛!”说完,他又夺过竹筒,仰头一饮而下,然后将竹筒砸在地上,一脚踩碎,大声道:“这筒中酒算什么?须臾即尽,你们西羌,于我大汉而言,亦不过如此!尚敢夜郎自大么?”
迷吾等人方才明白范羌深意,不禁大惊,都低头沉思。耿恭斥道:“范羌,你算什么!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范羌望了望迷吾,恨恨而下。出了沙地,羌笛声渐小,他紧了紧袍衣,就去牵马。忽见月光之下,林中似有点点白光,不禁一惊,便轻轻摸了上去,听得一人轻声道:“哥哥,首领说了,但听得沙地中有喧哗声,便杀过去,无论是谁,统统杀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悄无声息呢?”
另一人道:“是啊,首领说,沙地中也布了刀斧手,那是迷吾布的,与我们无关,他们去杀耿恭,而我们趁乱而入,杀的却是迷吾。”
首先那人似乎有声害怕,叹了几声,道:“哥哥,你说首领为什么要杀迷吾呢,他可是我们羌族的大英雄,杀他,岂不是自断手足吗?我羌族还能重振威风吗?”
另一人咬牙切齿道:“哼,迷吾算什么?首领说了,本推他为羌人盟主,共同对汉,没想到,他却要投降汉朝,这种人,死有余辜!”顿了顿,又道:“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首领叫我们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嘿嘿,听说先零羌的女人,一个个娇嫩如水,我们兄弟多抢几个,好好玩一玩!”
他们低声笑着,充满了戏谑。
范羌大惊失色,心想:“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迷吾想杀我们,其他羌种却要杀他,不料又被我给听到,得速速告诉哥哥,迟则晚了!”他起身,骑了汗血宝马,飞驰而去,忽听得沙地之中大闹起来,范羌大惊,双腿一夹,那马如离弦之箭,瞬间冲了进去。只见耿恭一剑横在迷吾脖子上,缓缓后退,其他羌种首领大吼大叫,都想扑上去,姚果却横在中间,拨剑指着众首领,杀气腾腾。
耿恭见范羌纵马过来,不禁大喜,拉着迷吾,飞身一纵,跃上了马,范羌急忙策马夺路而奔,三人一马,瞬间消失在夜色里。这时,羌兵齐出,往后便追。
范羌策马奔出沙地,耿恭拉着迷吾,换了另一匹汗血宝马。迷吾怒道:“耿将军,我待你礼遇有加,你为何劫我?”
范羌笑道:“迷吾,你真糊涂,你那些手下,都要来杀你,我哥哥劫你出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迷吾哪里肯信,尚在那里叫嚷。耿恭道:“你在沙地周围布下了刀斧手,这也叫礼遇有加?”趣读
迷吾仍不承认,耿恭又道:“迷吾,等下你自会知晓!”
这时,追兵已近。范羌取弓在手,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刷地一箭,将当先一人射落,羌兵吓了一跳,不敢迫得大近。
这样追追停停,羌兵始终不退,范羌急了,道:“哥哥,如此被追,我们都疲倦不已,到时如何对敌呢?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迷吾道:“你们放了我,我便叫他们退兵!”
范羌冷笑道:“他们还会听你的?哼,只怕你一下去,他们便立即杀了你!”
耿恭望着眼色,道:“羌弟,他们人多,却惮我们的勇名,不敢追得大急,倘若我们杀进去,一旦被包围了,反而不妙。尽敢往前,我自有办法。”
范羌无奈,只得随耿恭,策马狂奔。奔了数个时辰,天已微明,已至山沟,沟中白雾茫茫,寒气侵人,范羌一愣,愕然道:“哥哥,如今马困人乏,又有迷吾在马上,如何能跨过此沟呢?”又回道一看,羌兵已奔了上来,团团围住,飞箭如雨。
耿恭却也犹豫,心道:“当初能跃过此沟,人不乏,马不困,又是只身一人,哪料到今日这番情况呢?”可后面羌兵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千钧一发,实不容多想。
范羌拨开箭,叫道:“哥哥,横坚一死,不如杀上去!”
耿恭摇头。范羌又道:“那将迷吾放回,我们跃马过了此沟!”
“迷吾一回,必被杀死。那时,我大汉将蒙不白之冤,汉羌之间,将是无休无止的战争!”说完,耿恭纵马上前,格开飞箭,大声道:“羌弟,你先跃过此沟!”
范羌如何肯丢下耿恭?闭嘴不应。耿恭急了,厉声道:“羌弟,你敢不听我话么?”
范羌泪流满面,悲声道:“哥哥,我若过了此沟,你却如何?羌兵如蚁,我岂能让哥哥一人面对?今日不消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耿恭急了,反手一剑,在左手划了一下,血流如注,厉声道:“你若不过去,我立时死在此地!”说完,又举起了剑。
范羌大急,坠泪道:“哥哥!我听你的!”他狠狠望了望羌兵,一狠心,回转马,大吼一声:“驾!”那马攒足奔去,腾云驾雾,竟飞了过去,羌兵见了,都大惊,箭也忘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