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羌、杨晏到淑华宫时,忽一道黑影掠过,好快,如闪电一般,两人一惊,紧追上去。可是,哪里追得上?那黑影突然便没了踪影。两人又寻了一阵,四下静悄悄,惟有怪鸟啼叫,阵阵哀鸣,令人胆战心惊。
杨晏道:“这是什么鸟,叫起来为什么这般吓人?”
范羌笑道:“我们久经沙场,难道还怕一鸟叫吗?”
“我并非怕鸟呢!万事皆有预兆,这鸟叫得这么凄惨,并非好事,况且,宋妃、梁妃皆女流之辈,听了这鸟声,必然惧怕。”
范羌哈哈一笑:“哪还不容易!”他取出弓,搭上箭,看也不看,侧耳倾听一番,箭瞄向黑暗深处,突然拉满弓,一放,箭像霹雳一般,瞬间没了踪影。只听得哀鸣一声,一只大鸟“砰”地掉落在地,又有一只鸟从林中冲天而起,连声嘶叫,月光下十分凄惨,似乎在哭泣。
杨晏钦幕不已,赞道:“范羌,你的箭法越来越好了,竟能凭音射物!”
范羌脸神凝重,摇头叹息道:“唉,本可一箭双雕的,却让另一只跑了!”
两人说完,忙奔至淑华宫。宋妃柳眉紧锁,脸上又是惧怕又是悲伤,太子庆躺在臂弯里,面如金纸。范羌见了,道声不好,拉过太子的左手,把起脉来,只见太子的脉搏微弱无力,脉数缓慢,又腹大如鼓,急道:“娘娘,太子怎么回事,病得如此厉害,为什么不送太医府医治?”
宋妃垂下两滴泪来,紧紧抱着太子庆,泣道:“前几天,淑华宫外,飞来几只怪鸟,不停哀啼,声声凄切,不忍卒闻,我听了,十分惧怕。太子庆更不用说,整日啼哭不已,就这样病了。太医府开了几剂药,毫无效用,我也不知怎么办!”
杨晏想了一下,问道:“梁妃呢,她怎么样?”
“她也惧怕,但比我好些。”
杨晏又问:“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宋妃低首细思了一番,摇摇头:“没有。”忽然又道:“有!总觉得宫外有人暗中偷窥我,可我去看时,只是一片明月,和那只怪鸟凄惨的叫声,什么也没有。”
杨晏道:“娘娘不必焦心,我们调遣了御林军,伏在四周,暗中保护你们。夜深了,也不打忧娘娘了,娘娘早点休息!”他拉起范羌,离开了淑华宫。一路上,杨晏不停地想:“那道黑影,究竟是什么?那只怪鸟,究竟是什么鸟?从哪里飞来的呢?”
过得数日,太子庆病情加重,太医束手无策,窦皇后知道了,甚是高兴。梁妃每日照顾太子,见太子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不禁心喜,暗想:“太子死了,我的儿子便可作太子了!”脸上却假装悲伤。章帝甚是忧心,每日至淑华宫,见太子卧在床上,细手细脚,骨瘦如柴,肚子却高高胀起,十分心疼,对这些庸医十分恼火,杀了好几名太医,仍无济无事。这日,窦固道:“太子乃天下根基,太子病,根基不稳,国如何安?皇上,既然医治无效,何不求诸鬼神?”
章帝听了,不禁意动,恍然道:“听说淑华宫外,有怪鸟啼叫,甚是哀伤,范羌射死一只,另一只被吓走,难道世间真有鬼神?”徘徊了好一阵,章帝同意了。
次日,窦固引来一个道人,姓李,鹤发童颜,精神抖擞,自称活了五百年,曾见过秦始皇、汉高祖。章帝无暇细问这些,劈头道:“太子久治不愈,还望道长施展道术,驱走鬼神,使太子安康,以安天下!”
李道人手持佛尘,念念有词,围着淑华宫转了一圈,一脸严肃,正色道:“皇上,淑华宫阴气大重,招来‘泣鸟’,‘泣鸟’一啼,阴气更盛,必会引来鬼魂,太子年幼,鬼魂必然附身!”
章帝半信半疑:“朕自幼熟读百书,从未听过来‘泣鸟’一说,不在这‘泣鸟’究为何故?”
“皇上,顾名思义,‘泣鸟’就是哭泣的鸟,此鸟啼叫,十分凄切,比人哭尚伤心百倍。此鸟本生长在西方。有一年,太上老君云游至西方,拜访如来佛祖,与如来佛祖谈论佛、道,争辩了三天三夜,毫无结果,怏怏而归。行至一荒山,气岔不已,竟然晕倒,‘泣鸟’发现,伏在太上老君身旁,啼叫了七七四十九日,唤醒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十分感动,惊叹其灵性,遂将其带往身边,日夜不离。因此,此鸟不啼则已,一啼必有事发生!”
章帝一听,甚觉荒诞,正要发怒,窦固却道:“既然如此,道长可有化解之法?”
道人捋着白须,呵呵笑道:“不过一区区‘泣鸟’吗?有什么可怕的?”他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药,倒入水中,瞬间融化,嘴中念念有词,良久方道:“皇上,请太子喝完这杯水,可保无恙。”
章帝尚在犹疑,窦固已令人将水灌入太子嘴中。只见太子肚中轰鸣不已,竟排出许多黑色的大便,臭不可闻。过了不久,太子竟亦徐徐醒来,看到章帝,哭着叫道:“父皇,父皇!”
章帝一酸,顾不得恶臭,紧紧搂住:“吾儿没事吧,吾儿没事吧……”
太子庆道:“父皇,我梦见一只鸟儿,好可怕,长得好凶,叫起来像哭一般……”
章帝不由信了几分,望着李道人,龙目中尽是笑意:“道长比起那些太医,高明了许多!”
李道人稽首道:“皇上过奖了!俗话说,对症下药。今太子并非生病,而是为鬼神所乱,一般药石,自然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