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内,窦宪连遭范羌、耿恭羞辱,气愤万分,窦笃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怒道:“弟弟,当初我不愿追随叔父,你硬要拉我来。现在来了,你又打退堂鼓,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只有走到黑!哼,那耿恭、范羌都骑到我们头上屙屎,难道这样忍气吞声?弟弟,你受得了,我却受不了!”一顿抢白,得窦笃无地自容,他动了动嘴唇,未出一字。窦宪恨恨道:“耿恭,看你猖獗到几时,总有一日,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一抹斜阳,在点点红花间跳跃,泛起片片涟漪,浓郁芬芳如陈年老酒,柔柔袭来,闻之欲醉。一个少女,长裙曳地,柳眉微皱,樱唇轻咬,怔怔望着这一片愁红惨绿,两行清泪,不知不觉溢了出来。窦宪悲愤着行到此处,蓦地见了这个忧郁满怀的少女,不禁如痴如醉,再也迈不动双腿,怔怔望着。
过了一会,少女唉地一声长叹,满园春景都失去了颜色,窦宪的心蓦地一紧。却见少女拂了拂额前秀发,迈开双腿,缓缓行着,柔风吹起裙摆,翩翩飞舞,如一只蝴蝶。窦宪长舒一口气,微微笑着,今遭受的那些羞辱,竟如云烟般消散,心里只是想:“她是谁?为什么这么忧伤?”
少女心事重重,忧韶穿过一片花海。忽然,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啊”地一声,倒在地上。窦宪一惊,飞身而上,越过花草,一把扶起少女,一脸关心:“你、你怎么了……”
少女一走,咳嗽声蓦然停止了。窦宪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一圈,空无一人,甚是奇怪。又回到刚才的地方,少女已然不见,地上残留几片花叶,物是人非,不禁惘然,喃喃道:“她是谁?她是谁?”心里割舍不下,愣了好一会,方怏怏离去。
这时,灌木之中,缓缓闪出一道身影,剑眉朗目,身着御林军服,腰挂佩刀,一脸愤恨与忧愁,正是石修。那少女,却是玉容公主!原来,石修自知一个在,一个在地,可思念玉容,朝夕难眠,刻骨铭心,遂每日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玉容。这刚好碰到窦氏兄弟,石修自知不敌,又万分紧急,遂心生一计,假装咳嗽,吓走他们。
长秋宫,柳色参差,夜莺轻啼,罗帐轻舞,美艳繁华,不可描述。更有一端妙处,当年建宫时,将香椒磨碎,和在黄泥中,辅以各种香料,涂抹在墙壁上,意为温而芳,宫中一年四季,皆散发着淡淡香味,百虫不敢侵。一张凤椅,晶莹剔透,巧夺工,相传是鲜卑所贡。窦皇后静静坐着,杏眼圆睁,一点朱唇,嘟成粉嫩一团,侍女大气也不敢出,四下静寂,惟有风走过的声音。
窦宪、窦笃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窦皇后一惊,道:“两位哥哥怎么了?”
窦宪笑而不答,道:“妹妹,你都是皇后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还不开心呢!”
窦皇后柳眉一皱,银牙一咬,气呼呼:“老奴!本宫只是略增日用银两,便被驳回!哼,难道她要老成精,独霸这后宫一辈子么?”
窦宪一惊,止道:“妹妹声!你莫非讲的是马太后吗?”
“哼,你怕她,本宫却不怕她!她难道就能长命百岁吗?她一死,这后宫,还不归本宫掌管吗?作出这番鬼脸,却又何必!”
“妹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长秋宫开支甚大,之前预定的银两无法够用。我派人至内务府增加开支。哼,没想到被老奴发现,不准我增支,还当着那么多饶面,我贵为国母,当为下垂范,什么顾念百姓,什么勤俭节约,什么开源节流,废话了一大堆,令我颜面尽失,真是气死我了!”到这里,窦皇后恨恨不已,一副珍珠般的细牙咬了又咬,接着道:“这马太后,屡屡与我过意不去,三番五次裁抑我,还要我劝我父亲,身为外戚,当学马家,不要势大专权,否则后患无穷,哼,幸亏我父是大司马、大将军,掌下兵权,不然早被她一掌捽去了!”
窦宪心中暗喜,以言挑之:“妹妹,从来色衰爱驰,你未生皇子,马太后亦不喜你。有一,你人老珠黄,这后宫的地位,恐怕难保,妹妹还是早自为计!”
窦皇后皱着长眉,愤愤道:“可恨那马太后,知我姐妹未能生子,竟然将身边的宫女宋婉、梁翔送给皇上,这两个贱人,仗着会生儿子,成在马太后身旁大献殷勤,惹得马太后欢心不已,又絮絮叼叼,我的不是,以后要是他们的儿子立了太子,哪还不骑到我头拉屎撒尿?”
窦宪低头想了一回,呵呵笑道:“其实这也不难,我有一计,只要妹妹照着去做,宋婉、梁翔算什么?这后宫,还不是妹妹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