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天朗气清,高天之上,万里无云,阳光倾洒在整个千叶镇,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
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召开三族大比这样隆重的盛事,实在再合适不过!
街道之上,人潮涌动,行人密集。
不管是习武的,还是普通平民,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三族大比,可不仅仅只是附近武者中的盛事,对于平民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毕竟,每年只有一次。
许多城里的居民,都纷纷关了自家的店铺,前来观看。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自身不能习武,或许也看不明白,可简单的胜负,还是分得清的。
比武之中的胜负倾向,那些参赛的少爷小姐、独行侠客们,谁的风姿更能令人折服,更是足以引为谈资,争论好久。
而猜测胜负,也是他们的乐趣之一,不少人甚至私下开设了赌局,设下盘口,以便从中牟利。
当然,这些赌局,一般也只有平民和散修武士参与,世家子弟,却是少见的。
大抵是世家弟子不在乎这些小钱,抑或是限于家族规定,具体原由,就不得而知了。
千叶镇比武场。
三族大比,就在这里召开。
说是比武场,其实也是千叶镇唯一的校场,场地十分巨大。
整个校场中间,是一块巨大的平地,平地中间,是可观四方的主看台。
而平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则是设立了四座大型的擂台,擂台以极其坚硬的石料建成,难以损坏,比武,就在擂台之上进行。
在四座擂台之间,又设立了四座分看台。
一般来说,能够在看台之上观看的人,都是一些世家子弟,或是修为高深之人,至于平民百姓与普通武者,则只有在平地上仰望擂台上的龙争虎斗了。
当然,一般平民,也并不愿意去看台之上观望,他们目力远不及那些能上看台的武者,无法做到在看台之上也能清楚分辨比武之人的拳脚手段,比较而言,在平地上近距离观察,反而更加符合他们的心意。
萧忘尘是和父母一起前往的比武场。
一大清早,他便起身洗漱。
少年身姿挺拔,一袭白衣,墨发由宝蓝色缎带绑缚,衬着他略显苍白的肤色,给人一种病态的俊美感。就连手中所持的宝剑,似乎也不再显得杀机四伏。
当萧忘尘抵达校场之时,校场之上,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就连各方看台之上,落座的人也有了不少。
萧忘尘三人四下看了看,轻声耳语间,朝着萧家人较多的一处看台行去。
“就是他吗?”
西北面的看台之上,只零星地坐了十几个人,主座之上,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女子正轻声询问身边之人。
这个女子,正是天家此行之首,天雨。
她询问的对象,便是那日吃瘪遁走的天云。
目中无人的天云,对于天雨的询问,却显得异常恭敬,他欠了欠身子,道:“就是他。”
天雨闻言,微微颔首。
“的确不错,不愧是聚善堂培养出来的弟子。”她长相普通,声音却显得清脆动听,宛如芳华少女,“不过,我们此行的重点,还是要落在矿脉之上,那个少年之事,就交由冰儿去办吧。”
天若晴一直对萧忘尘之事念念不休,此刻,她正坐在女子身后不远处,听得女子的话语,她眸中现出一丝喜色,对于女子口中的冰儿,她可是了解甚深的。
这位冰儿,名唤天若冰,十四岁,看起来名字似乎有些女气,却是天家名副其实的天才少年,如今,修为已经稳稳地进入了先天初期。
天若晴相信,那个可恶的贼小子,只怕在天若冰手里连一招都走不过。
“二姐说的是。”天云也是淡淡笑道,“让冰儿参加这什么三族大比,可真是有些委屈他了。”
他转而言道:“这些老家伙们倒也是颇为不凡,数十年修为积攒,一经灵石辅助,竟骤然多了十几位先天,进入中期的,居然也有好几个,甚至还有一个后期强者,难怪会对灵石矿脉心生贪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雨眸中闪过一缕寒光,冷笑道,“这几个家族,人也不少。就怕他们不聚集在一块儿,反倒要多费功夫。让冰儿去参加这大比,也好……”
说到这里,天雨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天云却是连连点头:“风雨雷电,云雾雪海,天家八大主事之人来了四个,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当日天若晴偶遇萧忘尘,天云闻讯之后,本想给那个少年一些折辱,也好敲山震虎,没想到,却落了个受辱而去。
不过,也正好因此,他却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
本来天家对于灵石矿脉这件事情,不是太过重视,只打算派天云过来而已,想着以他的本事,震慑一下,拿下灵石矿脉,应该毫无问题。
至于最初传讯说要派人前来参加三族大比,同样只是想震慑一下几个家族罢了,其实一直都没有确定派谁前来。
事有凑巧,恰逢天若晴逃命回家,将万兽林之事上报后,家族想着以她五级巅峰的实力,也足够镇压几个小家族的年轻一辈了,便让天若晴与天云同行。
一来,是让天云顺带解决了万兽林之事;二来,派遣如此一个少年弟子,刚好能够达到目的,却又不是特别突出,不至于过分暴露天家底蕴。
可没有想到,一件偶然的事情,竟让天云发现这几个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家族,竟然有三个甚至三个以上的先天中期强者。再加上那个杀害天家下人的少年,竟然是萧家子弟,实力也是相当出众,天若晴完全不可能是对方对手。
这一下,原本的计划完全打乱。
天家老祖断定,普通九级武士即便积攒再是深厚,仅凭下品灵石,也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至先天中期,而出现意料之外的事,那么极有可能,那条不起眼的矿脉之中,存有中品灵石。
别看天家家大业大,可消耗也大,下品灵石,随手收了就是,中品灵石,远比下品灵石珍贵,已经足够引起老祖的重视,这,可是天家中层的主要消耗。
又考虑到三个家族未知的先天数量,这才重新作了布置,让天雨带队前来。
但这样一来,又加大了天家底蕴的暴露,与天家一贯思想完全不符,所以,全盘计划,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东北面看台上,也同样只坐了十几个中年人,这些人气势凛然,看起来便非同凡俗,却是三大家族的耆老们,凑在了一块儿。
“天家可真是霸道,以他们的身份,完全可以落座主看台之上,却非要和一些少年弟子们,无端端地霸占整个分看台。”
说话之人眼露不忿,正是那日萧忘尘见过的叶家三太上,叶成渊。
但他话音刚落,却有一人打趣道:“别说别人了,我们还不是一样,主看台貌似地位最为尊崇,可你愿意去那和一些九级武士坐在一块儿么?”
其实也对,主持这三族大比的,终究是镇长和三位现任族长,他们这些人,顾惜羽毛,怎么也不可能去主持这样的比斗的。
叶成渊自然心知肚明,他也只是看人不顺眼,觉得哪里都不对,发发牢骚罢了,闻言,倒是没有反驳。
“不知这天家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们要派来参加比试的那几位少年,个个不俗也就罢了,那个天若冰,分明就是个先天初期的强者,也能掺和到一群娃娃们的战斗中,也不知道图个什么?”一位蓄着胡须的先天强者道。
“看起来,像是意在震慑,可老夫心中总是有些不安,这天家的实力,与我们想象之中,可是要强了太多。”说话之人,却是叶家上任家主,叶成峰。
“是啊!原本我们只是想瞒着安远城那边,谁能想到,卧榻之旁,竟然睡了一只如此猛虎。”又有一人接言道,正是冷家大长老,冷天鹰。
一人愤愤不平地道:“天云来时,还走了走形式,去了趟驿馆。这群天家的人,一来就明目张胆得住进了楚猛家里。什么皇族选派,那楚猛分明就是天家的暗子。这些年来没有察觉,不知道私下做了多少手脚!”
“楚猛的确演得一手好戏,看起来堂堂正正,置办产业也从不与三家为难,没想到却是个鬼蜮小人。”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忽然皱眉道:“萧兄,这天家人揭露暗子,分明是要有大动作!三日之前,我等议定将灵石矿脉一事上报安远城,可到了现在,叶家派出的人依然音讯全无,情况可有些不妙啊!”
这个中年人是叶家上任家主,叶成峰,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别人,却正是萧家创始人,萧冷。
萧冷面相清癯,颌下有髯,整个人作文士打扮,看起来超凡出尘。
听得叶成峰的话语,萧冷也是皱了皱眉:“是啊,我们萧家派出的人也是毫无音讯,不出意外,想必冷家也是如此。天家来势汹汹,是祸非福,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不仅是传讯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出了千叶镇地界,都会莫名其妙地消息。看来,天家已经将千叶镇周边都监管起来了,寻求安远城庇护已经行不通,但倘若我们突围,却又怕正中他们埋伏。”冷家上任家主冷天麒也说道,忧心忡忡的神色,完全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担忧。
“唉!”萧冷长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本以为灵石矿脉是我们三家崛起的征兆,没想到竟然引来如此大敌。老夫已经将萧家有潜力的子弟尽量分散,事不可为,能逃一个算一个吧!”言下之意,却是已经作好了逃亡的准备,其实,非但是萧家,叶、冷两家,又何尝不是作出的如此安排。
整个看台气氛有些低沉,似乎明媚的阳光,也无法温暖一分。
良久,冷天麒才出声打破沉闷:“也不用这么焦虑,天家来势虽然凶猛,也不过是为了灵石矿脉罢了,大不了,我们尽数舍弃便是,他们还派人来参加大比,也不一定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
话虽如此,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那个叫做天雨的女人,明显已经超出了先天的境界,若真的只是为了施压夺矿,又何必出动如此强者,更封锁了千叶镇所有的信息外出呢?
即便是和谈,也只有三家归顺天家一途,可是,抛开萧家不谈,叶、冷两家也是传承多年,让他们归附别人,心中却是绝难接受的。
更何况,从天家多年的隐藏来看,分明是不愿将实力公诸于众,愿不愿意接受他们归附,也是一个问题。
但是,倘若停止召开三族大比,四散分逃,却更是给了天家开战的借口。
毕竟在天家尚未完全表明来意之前,所有的事,也不是毫无转圜余地的。
天家的这一手玩得着实漂亮,让三大家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坐蜡。
所有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