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海在方玲跑出门的一瞬间,尚未满足的欲望和兽性驱使他想抱住她,但内心的恐惧使他的双手在贴近方玲衣服的刹那间像触电似的又收了回来。从来不知怕字的彪汉,此时的心却在发抖。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远处传来小学生唱歌的声音。秦大海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出门,对方玲说:“方玲,别误会,我只是看你手里拿着馍忙不过来,忙着帮你拿锅盖,不小心碰着你了,请原谅!放心,我秦队长不是那种人,不要往坏处想,赶快做饭吧,我倒地里招呼收工,杨可、赵慧妹回来还得吃饭呢!”说着走了。
秦大海刚走到屋后,几个上学的孩子就从东边走了过来,方玲回到屋里,钻进被窝哭了起来。
此时,她忘记了饿,忘记了渴,忘记了老师,忘记了同学,几乎忘记了一切!她痛不欲生,悲愤万分,她想着远在天边的父母,想快快飞到父母的身边,把心中堆积的痛苦、冤屈诉说!
杨可、赵慧妹早晨收工回来,见方玲没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她们回来吃饭,两扇门很严实地关着,用力推门又推不开,只能在门口喊着方玲的名字。连喊了几声屋里也没动静,又放大声音喊了几声,方玲才把门开开。喊的声音连左邻右舍都听见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该死的方玲!你想饿死我们俩?到现在才开门。”杨可说。进屋一看,方玲的神色不对,两个眼睛肿得像两个仙桃似的,腮帮上还流着泪水,吃了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掀开锅一看饭也没做,只有几个凉馍在锅里。杨可忙问方玲,“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赵慧妹手拿毛巾,一边给方玲擦着眼泪一边说:“好妹妹,别怕!”语句里包含着同情和爱护。“有谁敢欺负你跟姐姐说,我们为你作主。我就不信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人欺负我妹妹,真是胆大妄为,难道说没有王法了吗?共产党领导的天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讲理的地方!你快说这人是谁,姐姐给你出这口气。我找队长赶快查出此人给我们反映上去,或者咱们几个一起向‘五、七’干部反映汇报情况,我相信上面的干部很快就会来查清事实真相,把这个混蛋抓起来送进监狱。我相信共产党领导的天下,一定会有人惩治邪恶,伸张正义的!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以后怎么生活下去?!”
涉世未深的妙龄少女们,虽说不知道大千世界的错综复杂,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江湖险恶,但人间浩然的正气还在她们胸中激荡,------这也许就是咱们的民族魂吧。
“姐!姐!”方玲紧紧地抱住杨可、赵慧妹,趴在她们的肩上痛哭着,杨可、赵慧妹也是满眼泪痕,三个人抱在一块,哭成一团。
“快说!他是谁?”杨可推开方玲又一遍地催促着。赵慧妹也在急切地等着方玲的回答。
“姐!我想家了!”方玲出乎意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哭声中仍散发着悲痛和委屈。
“哎哟!我的妈!可把我吓死了!我说出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呢!原来是想家的丁点儿小事,这好办,等庄稼收完到农闲的时候,我给你请个假回城看你的父母去,要是队长不同意的话,偷跑回去看他能把咱怎么样?要不然哪天写个信、打个电话让你的父母来看你行了吧。”杨可说。
“太天真了!你认为咱是饭店的客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样的话,上面不像抓逃兵一样才怪呢!那样别人更说咱不想扎根农村,想作‘飞鸽’牌飞走了。抓回来以后,咱就成了反面的活教材了,咱不能毁了方玲,往知青的脸上抹黑。我认为真是想家受不了可以让方玲装病,就说回去是看病的,理所当然的回去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这个办法再合适不过了。”赵慧妹自以为想出了一条锦囊妙计。
“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夫人又折兵!天下就你赵慧妹足智多谋,别人都是笨蛋?万一被医生查出来没有病呢?那就叫投机不成反蚀把米了!”杨可分析着。
“算了!安下心干下去,农村人一代又一代的人都过来了,咱咬咬牙也能挺过去,想几天一干活就忘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路都过来了,咱学习《沙家浜》芦苇荡中的伤病员坚持坚持再坚持!”最后一句话,赵慧妹既是对方玲、杨可说的,也是在鼓励自己。
杨可、赵慧妹知道想家的滋味不好受让方玲上床休息,她们俩自己开始烧锅做饭吃。
方玲的苦衷只有她自己知道得最清楚。她不想家吗?!------她想家,非常想家,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她有心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自己的姐妹,她今后怎样做人呢?万一秦大海死不认帐,不能绳之以法她又该怎么办?更何况没有第三者可以作为人证,自己的身上又没留下什么可以作为证据的材料空口无凭能说得清楚吗?她千难万难,左思右想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更好的途径;她再三考虑,权衡得失利弊,自作决定:暂时把实情隐瞒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她推迟着自己复仇的时间表。她不愿永远忍受这奇耻大辱,她要找准时机吐出心中这口恶气。
自便吧,姑娘,谁又能给你作主呢?只是别把狼惯得胃口太大了,最终养虎为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