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孟夫人瞧过之后,跪在了允臻的面前。
“情况不好?”允臻谈谈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恕卑职直言,只怕是华陀再世,也是无力回天了。”
允臻皱了皱眉,不过是泡泡冰水,若说有些冻伤,这自然是自己可以想像得到的,但怎么就一夜的功夫,人就快要不行了呢?
大夫见允臻没有出声,忙解释道:“从脉相上看,这位夫人长期忧思,以至气郁于胸。再加上调养不济,也使气血亏损。这病不是一两日才有的。更何况……”
“什么?”
“更何况这夫人眼下已是血崩之状,又似乎遇到了极寒相侵,若是此人有求生之心,或者还能延续个三两个月,可若是本人也就此放弃的话……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也就是这三两日的事了。”
“三两日……”
允臻重重的坐了下来,思索了一下,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保住她这三两日的时间。”
“是。”
说着,大夫趁着允臻尚未发作,赶紧抽身离开,去开药方。
允臻离开了孟夫人所在的屋子,散去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安静的走着:“她就是想求一死……难怪人家都说,死不难,活着才不容易……她若活着,自己还有机会与皇帝交涉,可是若让她死在自己这里,只怕皇帝就不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了吧……该怎么办呢?”
就在允臻觉得似乎只能把孟夫人的尸身深埋的时候,忽然他的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来人……”允臻微笑着说道。
身后的家人赶紧走上前来,问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书房……”
……
这一天上朝,允臻差一点点就迟到,在富海宣完:“有事上报,无事散朝”之后,允臻交上了自己一早匆匆写下的折子,并向皇上回报说:“经小王近一个月的调查,确信贺萱与邱实行刺,意图谋乱一事并无牵扯。请皇上圣裁。”
皇上略看了看折子,他有些不解,允臻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已经把贺萱控制在手里了,为什么眼下突然间又要放掉呢?
皇上心里那样想着,嘴里说道:“那依贤王所见,现在应该……”
“既然贺萱与此事无关,那小王请求皇上撤去看守的兵丁,还贺大人一个自由,等他日有地放缺,再作安排。”
皇上一笑,说:“好,此事就依贤王所奏吧。”
朝上的事情处理完后,允臻再次递了牌子,说是有些家事要与皇上细说。皇上虽然有些不愿,但是,却也没有拒绝,便让富海将允臻请了进来。
“贤王还有什么事?”
“回皇上。皇上回宫也已有月余,前者因为乱臣之事,也未能奖励此次出巡伴驾之臣。更何况,贺萱因乱臣之事受了株连,小王想着,眼下也是槐花盛开之季,想寻处雅致之处,做个小小的东道,一来,请皇上散散心怀,二来,也是慰劳一下这些有功之臣,三来,也算是替贺萱压压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看着允臻,他不清楚,在允臻这样一脸诚恳的表情之下,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什么,但皇上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毕竟,自己对这样的提议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否则,此事一但传出,自己绝对会落下一个刻薄寡恩的恶名。
“花期有限,所以,小王想着,就将此事定在后日吧。”
“好。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允臻离开之后,皇上把左相召进了宫里。两个密谈了许久,左俊忠才离开皇宫。
……
当允臻再次出现在贺萱住的小院里时,贺萱正在练功,一见允臻出现,颇为意外。
“王爷您这是……”
见允臻身后并没有跟着什么人,贺萱有些奇怪的问道。
“外面的侍卫已经撤了。”
“撤了?”
允臻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你想出去么?”
贺萱心里说,我是想出去没错,可是却没想到这样上次的事情就算是完了……皇上办事还真是有原则……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啊!
“怎么?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突然间的,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禁足就禁足,解禁就解禁,没听说过,还有禁一半解一半儿的时候。”允臻淡淡的笑着,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
小幺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整个院子里就只有贺萱和允臻两个人。这让贺萱有点别扭,可有些时候,人有尴尬别扭的时候,总能冒出一些让自己吃惊的想法来。
“若是我现在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没有人知道?”贺萱忽然问道。
允臻听了这话,把眉毛一挑,笑着问道:“你想对我做点儿什么?”
贺萱转了转手中的峨嵋刺,没有说话。
“若是想行刺的话,我建议你就省省吧。我知道你的武功不错,但是,你不是干行刺的料。你见不得血的。”允臻说着,从贺萱身边,仿佛挑衅一样,晃了出去,然后走到石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看着贺萱。
“见不得血,我可蒙着眼睛。”
允臻冷笑了一声,说:“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儿。我不知道你是从多大开始习武的,但我是从三岁开始的。我自问可能不算什么顶尖的高手,但我却是和左良交过手的。”
“你们?”
“是。那年武举,我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儿,就拿着别人的名贴去了。和左良过过招,他和我也不过是个平手。”说着,允臻把手里的水杯放下,然后看着贺萱说,“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
贺萱刚才不过是一时兴起,眼下,那个傻傻的想法已经不在了,自己在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再给自己额外添麻烦的。
“那好,过来坐,我还有事和你说。”
贺萱点点头,走到桌边儿,把双刺取下,放在桌上,坐到了另外一边。
“后天,我会请皇上离宫饮宴,当然,也会请左相一家,以及……廖庸,”说着,允臻看了看贺萱,“当然,还有你。”
“我就免了吧。最好,你们把我都给忘了,我才能过舒坦些。”
允臻一笑,“别犟了,在这院子里也住了也有一个月了,出去走走散散心吧……你也别跟我面前耍那些花活,你想谁不想谁,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贺萱没有应声,她觉得自己在允臻面前,不论做什么想什么,似乎都瞒不住这个让自己有些害怕的男人。这段时间以来,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这个男人比他外面看起来,要强悍的多,残酷的多,自己眼下对他的恐惧,其中的理由,想来应该是以前,自己太过低估了对方,把对方想像的太过柔弱了。所以,当意识到他真实的一面时,那种落差带来的恐惧让自己更为害怕。
“到时候,我会过来接你。穿着便服就好,赏槐嘛,自然是在山上好的,我想起附近有处有山有水的地方,你也一定会喜欢。”
贺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其实,贺萱是开心的,终于,又可以见到廖庸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廖庸过的好么?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打从贺萱挨打的消息传到廖家起,廖庸就病了。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任何的起色。直到雨墨传来贺萱已经无事,还能在自家院外小范围的活动时,廖庸才算是慢慢的好起来。眼下,廖庸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心里对贺萱的思念,总让他觉得胸口发闷……
即使如此,廖庸也不许雨墨在贺萱面前透出半个字来,所以,就算雨墨天天去贺萱家的门口,也未尝告诉过贺萱关于廖庸生病的事情。
而今天,廖庸忽然接到了贤王府送来的请柬。
廖庸拿着请柬看过之后,问王府的差人。
“这伴驾赏槐,怎么会让我参加呢?”
“回廖公子的话,并不是只召了廖公子一人,除了王爷之外,还在左相爷,左侯爷,另外,贺大人也会参加。”
“她也去?”廖庸皱着眉问道,“不是还在禁足之中么?”
“公子寡闻了。今儿下午,守在贺大人院外的兵丁就会撤掉了。王爷已经上奏了皇上,对贺大人的事情说是已经查清了,并没有与乱臣之间有什么瓜葛。所以,这禁足之说自然也就是了了的。”
廖庸听了这话,心里重重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了下来,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回去跟你家王爷说,草民一定会按时付会的。”
“好。”王府的下人说着向廖庸告辞,回去复命去了。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廖庸在家里也坐不稳了,他命人急急的备了车,赶到了左家。
见到他,左良倒并没有太意外,但是文溪的样子却是十分雀跃的。
“我说,郡主大人,您老还是小心点儿吧。这么上窜下跳的,您受得了,您腹中的孩子也受不了啊!”廖庸笑着说道。
“你瞧瞧他。这一个月都没见开晴的脸,今儿可算是会笑了。”文溪不甘示弱,直接反击道。
“你就让他乐一乐吧。已经病了一场了,再不让乐,还不得憋疯了……你也是,肚子也大了,自己也不知道小心些。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事和入凡说。”
左良说着,也不管文溪乐不乐意,直接把她硬给塞回了屋子。
左良和廖庸来到外面坐下之后,左良低声说道:“不是我想打击你,但是这回的事儿,你也别想的太好了。这开释来的太容易,连父亲都觉得有些意外。”
廖庸刚刚只顾着高兴,现在左良这一说,他的眉也皱了起来。
“昨日父亲被皇上召进宫中,回来之后,似乎就心事重重的。父亲没说,我也没有多问。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咱们自己得多加小心。”
听了左良的话,廖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