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打从他们车马边走过的难民,不在少数。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向南边儿走着,似乎是希望能在那里为自己寻到一丝生机。
虽然有心想帮,可是众人还是尽力忍下了!
众人的车马即将行进克孜勒的时候,远远的就看着门口处排列着许多的官兵,仔细的检查着来往的百姓。
皇上叫停了车马,让护卫把左良跟贺萱叫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问道,“难道这里闹了什么贼盗不成?”
“老爷您先请在这车上坐坐,我去瞧瞧就来。”
“算了,还是我去吧……”贺萱笑了笑,自己揽下了这个差使。
虽然离的远,但贺萱也能从那些军丁的举动上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些势利的小人,若按着左良的性子过去,只怕会起了冲突也不一定。还是自己去稳妥些。
贺萱从侍卫的手里接过马缰来,上了马,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城门口。
“下马,下马,下马……没看见这查人呢么?眼睛也裹包袱里了么?”
贺萱就被这样的一个声音给拦了下来,贺萱左右看了看,才发现一个小个子的兵丁正站在自己的马脖子下面……
“哎哟,官爷,不好意思,走的太急了,没瞧着您。”
贺萱边笑着,边跳下马来。
“走的急啊?你看这出来进去的,没有走的不急的!干什么的?”小个子问道。
“在下是做买卖的。”
“做买卖的?就你一个人儿就能做买卖了?你骗军爷是不是?”
“哪能呢!您瞧,我们家老爷的车马不是停在后面了么……因为看着几位爷忙着,特意让我过来先打个招呼,免得一会儿一大堆的人阻了这门不是。”
小个子听了这话,点点头,冲着后面一招手,又过来了两三个兵丁。
“八哥,怎么了?”
看那几个小子的样子,这小个子还是个头头儿。
“这位细皮嫩肉的小爷说了,他们是做生意的,路过这儿,怕挡了门口,所以车马先停在后面了。你们……”
“规矩不能破啊!这县爷可说了,要仔细的查看每一个过路的人呢。”其中一个人说道。
“就是啊。别说是行商作贾的,就是当官儿的打从这儿过,咱们也得查上一查呢!”另外一个人说道。
“那哥几个就别愣着了,过去查查吧!”小个子看贺萱盯着他们这几个人,像听戏似的,半天没点反应,心里不免的有些不痛快了。
说着,这几个小子就要往马车那边儿去。
“爷……您……您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车里还有女眷呢,着实有些不方便。”贺萱笑着继续陪他们唱着戏。
“不方便也得查啊……”
小个子一边说,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还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到了腿边儿,总着贺萱灵活的动着四根有如枯枝一个的手指头。
贺萱一笑,心里想着: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个!眼下还是快些进城要紧,不要节外生枝了。想到这儿,她往怀里一掏,把廖庸刚才塞给自己的那几张五十两的银票拿了出来。
“几位爷这大风天里,还在这儿守着,也是太辛苦了。这点小意思,拿去喝口热乎茶吧。”
一见贺萱的手里往怀里伸进去的时候,小个子的脸就瞬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刚刚还如三九天般的寒意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春日般明媚的笑脸。
“哎呀……这是……这哪好意思啊……”当看清楚贺萱递到自己脸前的是张银票,而不是几块碎银子的时候,这脸上的阳光都可以烤肉了……
“不过,这程序还是得走的。”小个子把银票速度的放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小声说道,“公子放心,不过惊了老爷的车驾的。”
“那就多谢官爷了。”
说着,几个兵丁随着小个子来到了车马之前,象征性的看了看,然后小个子扯着脖子冲着大门那里喊道,“放行!”
听到这话,侍卫们一舞马鞭,车马向大门口驶了过去。
“官爷,这是查什么呢?这大风天的还要你们守在门口。”
“哎呀,你还真是个会疼人的人,谁知道呢。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大队人马,正是我们必查的,”小个子说着,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咱们县太爷前几日不知道接到京里谁给发过来的一封信,然后就开始让我们这成日城在这里检人了。这都已经有四五日了……要不是看你这么会来事儿,必要按照图像,一一查过才行的。”
“哦?还有画像?”贺萱问道。
“可不!”
说着,小个子从怀里抽出张纸来,展了开来。
“就是这个。我估计着,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就是什么逃犯……”
贺萱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就看你那副样子,若真是逃犯或者是江洋大盗,你肯定是第一跑的那个!
想着,贺萱无意间也往那纸上瞄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把贺萱的心当时就给提了起来!
这不是……谁会画他的样子,让兵丁来查呢?
看着贺萱发愣,小个子有些警觉了起来,问道:“怎么?小爷认识这人?”
“哦……倒是不认识……不过,还是看仔细些好的……您也知道,咱们这买卖人,常年在外,遇人无数,若真如官爷所言,这人是个悍匪,我们遇到了,早早的躲开,也能保自己条小命不是。”
小个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命最精贵了!”
贺萱冲着小个子抱了抱拳,又从荷包里取了约有五六两重的银子,塞到他的手里,说了句:“多谢官爷提点了。这点儿,官爷留着打壶酒喝吧。”
“哎呀……这真是……成,您进了城,若是逗留,得空就过来找我,这里的买卖铺户没有我不认识的。”
“爷怎么称呼?”
“我啊,姓董,叫八旺……你到衙门一问八哥,他们就知道是找我的了。”
贺萱听了这个名字,差点没笑出来,八旺!反过来更趁你了。
“好了,八哥,等我安置好了,就请您喝酒。先走一步了。”看着大队的车马已经入了城,贺萱这才翻身上了马,冲着董八旺抱了抱拳,然后策马追到了城中。
在当地人的指引之下,这一行人来到了此处最大的客栈——满福楼。
左良站在那里等着伙计安排房间的时候,碰了碰廖庸。
“不比胜意楼小哦?”
“是啊。看着也干净。”廖庸笑着说道,“这几天,都快把我给摇散了。今儿晚上,可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就知道睡!”左良笑着说道。
这一次,贺萱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把这客栈里最大的了个院子给包了下来,并且亲自的安排了房间。
她把皇上的屋子安置在最中央的位置,左俊忠与左良夫妇共用一个大屋,对门睡下。廖氏兄弟睡在一个房间,与贺萱对门。其余的人则统统的安置在了入院处的那个大屋的统铺之上。
看着贺萱的安排,众人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这些人都挤在这一个院子里……贺萱并没有过多的解释,直到晚饭之后,贺萱把那兄弟二人叫上,来到了左俊忠这里。
“左伯伯,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看着贺萱依然戴着面具,廖庸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了,别戴着了,看着别扭。”
“你先别别扭了。我有件事儿,很正经的事儿,要和你们说。”
贺萱的语气里透着许多的严肃,廖庸也收起了笑脸,问道:“什么事啊?”
“左伯伯,今儿在进城的时候,我和那个姓董的兵丁聊了几句,他告诉我,这里的县令接到京里的来信之后,才开始在城门口搜人的。”
“哦?可知道是什么人来的信?”左俊忠问道。
对于现在监国的那一位,左俊忠也是一百个不放心。好在,皇上后来又安排了几位心腹的大臣,这才算是对他有了些牵制。
“具体是什么人来的信,他不清楚。不过,他给我看了画像,他们要搜什么人,我却是看清楚了。”
“他们要搜谁?”文溪问道。
“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这人我们肯定认识的。”左良说。
“无忧,你别卖\/官子了,快说话啊。”廖庚催促道。
“该不会是……”廖庸又想假设一下,可是,却没敢把自己的假设说出口,因为这个玩笑确实不好玩。
贺萱看了看廖庸,叹了口气说道:“就是现在住在上房里的那位。”
“你说什么?他们搜的人是……”左俊忠一听这话,“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无忧,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左良也不敢相信贺萱的话。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可是我看的很仔细……确实是他。”
贺萱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如平地响起的一起炸雷一般,震的每个人的耳鼓一阵阵的鸣响。众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贺萱会如此安排现在的住宿了。
“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老爷啊?”文溪醒过神来之后,有些茫然的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给出个肯定的答案来。
最后还是左俊忠拍板说道:“这件事儿,在老爷那儿先一个字也不要露。咱们且想好了对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