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旅店的房间里,是一个四人间,四张上了锈的铁床,连墙皮都斑驳不平,那破门都关不严实,条件很是简陋了,简直就是个乡村野店,尤其现在正是八月火炉天气,这房间里密不透风,闷热的很,只有一个吊扇在头顶半死不活的转着,那懒洋洋晃悠悠的劲头,我还真怀疑睡到半夜它会不会掉下来。
不过这一天下来,我们三个也是真累了,也顾不得好歹,衣服也没脱,倒头就睡。
小白是不管不顾,对他来说,睡在哪都差不多,刚躺下就打起了呼噜,记得我姥爷曾经有一句话说的真对,这没心没肺的人那,睡眠质量就是高。
老纪也是没受过苦的人,别看他好像到处冒险,四海为家的样子,其实他最矫情,把房间里的被子都丢到一边去了,铺上了的几件衣服,凑合着搭了个铺,捏着鼻子躺了下去,手里抓着个扇子狂扇,一个劲的小声咒骂这该死的破地方。可怜的老纪,我估计要不是因为地上有些潮,他就直接睡地上了,反倒还要凉快一点。
其实我也是忍着,心想反正一会到了时辰,我就去地府找柳无常了,先将就一会吧。
就这么躺了一会,连老纪也睡着了,发出了微微的鼾声,看看大概也差不多了,折腾了一天,我也有点困了,心想着一会千万别睡着,就是七月初一,今天必须去问问柳无常,否则找不到酆都鬼城的所在,可就丢人了。
这房间里没有窗户,关了灯,黑的不见个人影,还有些阴森森的,这也就是我们仨,换几个人,估计都不大敢住。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已经是九点多了。我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就在我刚打算过阴的时候,不知怎的,屋子里忽然有些发冷,就好像,从那门缝里起了阵阴阴的风。
我身上就打了个冷战。那股迷糊劲一下子就去了一半,这不应该啊,就这样的天,除非睡在空调房里能有这个效果,这小破地方,连风扇都是爷爷辈的。咋还突然来了冷气了?
我心里纳闷,就眯缝着眼睛往门那边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那门忽然动了,居然就像是有人推一样,无声无息的就开了。
这门一开,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小偷!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想法,就这破地方。跟荒村野店似的。看上去就带个黑店的样,这老板黑了二百块钱还不够。还要夜半入室盗窃,真是该死,这也算他撞到枪口上了,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然而我这主意一打定,那门口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白影,我顿时就是一惊,因为这白影是浑身上下一片白,头发长长的垂在胸前,身子一闪就进了屋。
哎呀我去,这不是小偷,敢情原来是个鬼啊,我说咋这么冷呢,咦有点不对,这个鬼要干嘛?
我疑惑的盯着那个白衣鬼,就见它歪歪斜斜的进了屋,双手斜伸,头发挡住了脸面,看不到样子,只是晃晃悠悠的往屋子里走,而离它最近的,就是小白的床。
它就缓缓的奔着小白的床走了,一步三摇,就跟电影里头那贞子似的。就在此时,从那门外又进来了两个鬼,只是这两个鬼身穿黑衣,浑身上下一片黑,无声的跟在那白衣鬼身后,动作倒好像敏捷了不少。
我按下了跳起来的冲动,心想莫急,先看看这丰都鬼城的鬼,能闹出花样来,也算是观摩学习了,于是就没吭声,半眯缝着眼睛,偷偷的盯着那几个鬼。
那白衣鬼走的虽慢,几步也来到了小白的床前,毕竟屋子就那么大点,小白还完全不,呼呼睡的正香。
白衣鬼走到小白跟前,居然先是俯身看了看小白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就跟搞对象似的,伸手在小白脸上比划了半天,也不是在干啥,然后这白衣鬼就伸起了双手,做掐人状,奔着小白的脖子就去了。
忽然,小白猛的抬手啪的就给了一个大嘴巴,那白衣鬼顿时吓了一跳,整个呆住了,两只手一下子缩了,它后边一直跟着的那俩黑鬼也一缩脑袋,看那样子好像要趴地上似的,小白却喃喃的嘀咕道拍死你拍死你,***蚊子,敢咬老子……”
敢情小白是打蚊子呢,却刚好吓了那鬼一大跳,小白嘀咕了这一句,伸手挠了挠脸,就哼哼唧唧的继续睡着了。
那鬼呆了片刻,抬头打量了我们一会,又回头看了看它的那俩同伴,一副疑惑的样子。
这个鬼好像挺有意思啊,我不知不觉看的都上瘾了,这鬼太好玩了,它碰上小白,那纯粹是撞上枪口了,你等一会小白醒了的,不拽着你们几个来个秉烛夜谈算我没说。
白衣鬼站在那似乎犹豫着,明显思想斗争了半天,这才下定决心,继续抓小白。
不过这次它换了路子,整个都上了床,看那架势分明是要趴到小白身上啊,这是要附体?这我可不干了,看热闹不能整过劲了,虽说他附体我也不怕他,但小白身体弱,可不能让他受折腾。
我刚要忍不住出手,那鬼动作居然快的很,刚才还是慢条斯理的,这么一下就附在了小白的身上……
不对,不能叫附,应该叫压在小白的身上才对,因为那鬼趴在小白身上毫无任何要附体的迹象,只是压在小白的身上一动不动,而小白好像意识不清醒,只略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这不对啊,不科学啊,这算,鬼压床?正宗的鬼压床啊。
然而更让我惊讶的却是那两个跟在后面的黑鬼,因为它们俩并没有跟那鬼一起上,反倒是走到了小白床铺的另一边,而且让我意料不到的是,他们两个居然捡起了小白随手脱下的衣服,还有小白扔在地上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