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全员共三千余人,下设十四司属,分别由十四密使掌管,负责在全国的大小事务;三位副指挥使,负责执行皇廷下派给锦衣卫的重要任务;一位指挥使,总领锦衣卫。锦衣卫权限极大,且心狠手辣,建朝初期,其横行朝野,短短数年间,便“闻名”于天下。百余年来,锦衣卫都是朝廷之左膀右臂,于全国各地搜罗情报,排除威胁,手段之残忍,直是骇人听闻,给人留下的,总是他们那可怕的身影。
密探局。
院内,尸横遍地,仅是转眼之间,数百名锦衣卫便被攫取性命,实在令人惋惜。
另一边,在那条寂静而幽深的石板小道上,李道东正和黑影对峙着,二人仅距数步之遥。离得近了,李道东才隐约看到黑影的相貌:一袭黑白相间的头发披肩而垂,在额前轻微遮眉,那双犀利而又霸道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冰冷,给了李道东从未有过的寒意,那种来自心底的彻骨的寒。李道东又细细打量了他,身穿圆领黑袍,右肩绣有青龙,腰挂红玉令牌,右手下,立了一个闪着银光的箱子,他是何人?或许李道东心中已有答案。
没等黑影开口,李道东率先说了话:“阁下是什么人?何故拦我去路?”
只见黑影抬起了头,仰望漆黑夜空,然后目光快速转而对准李道东,泛紫的双唇突然动了起来:“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交出皇陵卷轴,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李道东听完,扑哧一声笑了,笑声中满含讥讽,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如此狂妄的话,只见他不屑地回道:“你就是大内第二密探,疾影?果然气宇不凡,但,如果你觉得,”说着,他将头往前伸了伸,“我会这么轻易把它交给你的话,你就太天真了!”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话未说完,疾影便用手一震箱顶,“侧翼”随之打开,他顺势拔出一把刀,只见那闪着寒光的刀面上硬硬“拓”着“银电”二字。疾影毫无先兆地动了,他只是右脚向后一蹬,便朝李道东冲来,所过之处,带起身边数片落叶,乍看去,那速度,奇快!
李道东怎么也没想到,疾影竟然这么快就出了手,还有那令人发指的出奇之速。转眼间,疾影已到其身旁,李道东被迫跳下马去,拔剑横挡这突如其来的杀招,毕竟李道东也非无能之辈,这一挡也是使出了全力,于是刀剑相撞的一刹那,两人都后退了几步之远。疾影目光一寒,蹬向李道东,反手握刀,又冲了过去,速度变得更快,这次他是整个身子滑过去的,待靠近李道东,他右脚猛地踏地,右手上抬。李道东以为疾影要挥刀砍他的脖颈,便立刻双手持剑欲劈后者,不料后者突然一个侧身,用刀撑地,另一只手,一颗石子飞出,正打住不远处的箱子正中,只听齿轮转动之声传来,箱子正中一个炮口似的东西突了出来,顿时,四根箭一般的钢刺射出,直朝二人飞来,却只是从疾影的头上掠过,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的事,而就在这一瞬间,李道东躲闪不及,甚至还未看到有暗器向他袭来,便被四根“利剑”穿透了胸膛。一招,仅仅一招,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就被杀而亡,或许不是他实力不济,怪只怪疾影速度太快,怪他太小看了密探局,也太不了解疾影,太无视审判之箱。
当然,皇陵卷轴早已不在李道东身上,疾影从他那虽痛苦却仍满含不屑与自得的眼神中业已看出。于是他便上马直奔李道东身后不远处的无心酒坊。
疾影并未从正门进去,而是欲翻墙而入,顺势,他扔起箱子,双脚蹬地,身体旋转倒立,一脚将审判之箱踢了进去,这箱子虽沉重,但对于疾影来说,还算可以应用自如。
院内漆黑,疾影只隐约看见有一黑影,立于堂前,坊子很小,院中只有一坛坛酒排成一列,疾影与那黑影相距不远,不想这黑影似要发怒,提起手中之剑便向疾影冲来,疾影当即拔刀以对,二人动起手来,只听那黑影还叫喊着:“我要杀了你!”疾影听闻此言,并不担心,只横刀去挡,然而,刀剑相碰之时,黑影却一声惊呼:“疾,疾影,怎么是你?”
疾影这时也认出了前者,正是大内第四密探——浮霜。此刻的疾影似乎更是愤怒,目光犀利,忿忿说道:“是你?你竟然背叛密探局?”一招使劲,逼退浮霜,然后手指向他,继续道,“那就休怪我不顾及兄弟情谊了。”说着,刀又举了起来,疾影作势要杀浮霜。
浮霜大惊,面容失色,嘴角颤抖,巍巍说道:“疾影,我,我,你要听我解释啊!”看浮霜,此刻,已是眼神飘忽,惊恐不定了。
疾影大怒:“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密探局,从不允许背叛,你应该很清楚,所以,你只有死。”嘴上这么说,可行动却骗不了人,他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不忍。疾影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可面前站着的,毕竟曾是他最好的兄弟。对敌人,疾影从不心慈手软,可对兄弟,他却无法贸然痛下杀手。即便如此,疾影还是出手了,因为这是他无法抗拒的使命。只见他两脚点地,身体瞬时腾空而起,手拍铁箱(铁箱随之打开),拔出一排里的第四把刀,身子一旋,正欲一刀劈下,而浮霜并不准备反抗,似乎是准备安然地接受这一切。然,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浮霜身旁不远处,一酒坛朝疾影飞来,疾影反手一刀劈开了它,酒洒了一地。然后,一人从暗处走来,边走边说:“疾影,莫要冲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能妄动杀念。”当这人走近时,二人同是一惊。
浮霜是又惊又喜,叫道:“大哥,我……”浮霜话还未说完,那人便开口打断了他:“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浮霜支支吾吾,竟不知如何开口。那人脸色一变,又开口问道:“你不说?那就是默认背叛密探局了?”
“不,我绝对没有想过背叛密探局,”浮霜急忙开口辩白,尽管他并不想说出原因,“是有人传信让我来的。”
那人一听这话,急忙问道:“是谁?”正当浮霜想要开口回答时,一支神秘“火”箭射向院中的一排酒坛,顿时,“砰”的一声,酒坛炸裂,因浮霜离其太近,一下便被炸飞,疾影和那人也被气浪震出很远。再看浮霜,已是全身着火,他站立起来,痛苦地挣扎着。那人与疾影也缓缓站起身来,浮霜大喊:“大哥,来不及了,其实,”最重要的话他还没有说,又有一支箭射向浮霜,正中其身,只听一声炸响,浮霜的身体就被爆的粉碎,他死前一刻还伸手指向“大哥”。那人睁大双眼望着被炸“碎”的浮霜,神情冷酷,似欲冻死一头猛虎,他又抬眼望向箭射来的方向,发现房顶有一黑影猛然低下了头。他转眼看向疾影,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嘴角处撕开一个口子,自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追!”此刻的疾影也注意到了那个黑影,已满脸涨红的他提刀便向黑影冲去。
袭击之人是谁,为何大内密探三大高手都无人察觉,其实想想,这也正常,疾影的心思都在浮霜和挡开他刀的那人身上,心中悲喜交加;浮霜因为惊恐,已无心再去注意袭击之人;而刚到的那人——凌风,本就是在暗处,精力都集中在前者二人身上,无暇顾及其他,正因如此,才给了凶手以可乘之机。凌风此刻已面无表情,只见他抬头看向房顶,牙咬得咯咯直响,眼中布满血丝,道了一句:“无论你是谁,我都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这位大内第一密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内心之痛,之恨实在无以言表。
凌风飞身上马,他要去哪儿?有一个地方,它叫锦衣卫府。凌风觉得,是该把一切事情都弄清楚的时候了。
万廷,锦衣卫指挥使,集权力与荣耀于一身,同时又是可怕的象征,他与当朝贵妃万贞儿乃是远房表亲,诸多光环加身,使他风光无限,也使得百官对其又敬又怕。然而,他为何要做这些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事呢?而且还要把所有的事做的那么明显,那么不留余地,这正是凌风在前往锦衣卫府的路上所想的,他希望能够见到万廷,解开心中疑惑。
然而,事与愿违,当凌风赶到锦衣卫府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大火蔓延了眼前的一切,原本金碧辉煌的锦衣卫府已面目全非。这时,一名密探局手下跑到凌风跟前,双手抱拳,正经说道:“统领,我们来晚了,”这名密探叹了口气,“一场大火,全都烧干净了,我们到时,府内几乎已无一人,只有大殿内还有狂喊声。”
“哦?”凌风惊闻手下所言,“是何人?”
这名手下很是无奈,苦笑着说道:“回统领,属下实在不知,殿内火势太大,我等无法进殿,只是听见殿内之人说了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之后,大殿就塌了。”
凌风的目光变得幽深,他的脑海里很多事情在飞速地旋转着:三大尚书在一夜之间全部遇害,锦衣卫偷袭密探局,火烧锦衣卫府,这三件事看似没有任何联系,但发生时间如此紧凑,绝非巧合。正在这时,雁荡和雨铭业已赶到锦衣卫府。
“大哥,局里的事已经处理完毕。”凌风点了点头,接着,雁荡又开口道:“还有,刚才接到手下禀报,锦衣卫指挥使万廷,副指挥使冷赋、江俭锐及锦衣卫其他两千余众,均下落不明,去向不知。”
“冷赋?冷赋?”凌风并未细致考虑雁荡的话,而是听到了冷赋这个名字,顿觉一惊,“卷轴?不好,我们晚了一步。”众人均是茫然,只见凌风看向雁荡和雨铭,又开了口:“你二人,速赶往冷府,力保冷氏一门性命,”他抬起头,看了看寂静的夜空,长叹一声,“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雁荡、雨铭,虽然脑中仍是一团迷雾,但还是领命而行。
他二人已经出发,凌风觉得此刻再留在这里已无必要,便紧随他二人之后,赶往冷府。
正行在路上,转角处的一片空地,一匹白马自远处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人,一袭青衣,后背两把唐刀,一袭乌发统统背到后脑,眉宇间煞气逼人,白马疾驰,飒爽雄姿,好不潇洒。这人不是沉冰还有谁?等他来到众人跟前,众人皆是一喜,而凌风却是分外诧异,开口便道:“你怎么来了?”
沉冰坐于马上,不慌不忙,双手反插于胸前,悠哉道也:“太子殿下听说锦衣卫谋乱,甚是担心,就让我过来看看,不曾想,我到了局里才知道,你们都来了这里。”说完还拱了拱肩,满脸的不在乎。
凌风听后,也不再追问,他清楚沉冰的性格,这次估计都是他一次性说的话里字数最多的一次了。沉冰不喜言笑却武功极高,因此才被认命为大内第三密探,派往皇宫保护皇帝。然而凌风似乎对沉冰不甚喜欢,有些反感他的眼高过顶,目中无人,极度自傲。随即,凌风在前,纵马向冷府奔去。
当凌风一行人到了冷府时,只看见雁荡,雨铭二人正站在门前,焦急地等待着。
“大哥,你可到了,我们终究来迟一步,冷府上下,已全部被杀。我们,还找到了这个……”说着,雁荡将手中的一件东西交给了凌风。此物,凌风再也熟悉不过,正是大内密探的独门暗器――苓羽折扇。这暗器,外形像一把微型的折扇,却锋利无比,只有功力深厚之人使用,方能显示出它的杀伤力。凌风将其拿在手中,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正这时,他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冷府的门前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左方有一片竹林,此时虽已是凌晨,然天色尚还昏暗,竹林里面仍是漆黑一片。
“听说这冷馥对机关设计之术极为精通,可我们在冷府中看到的竟全部都是冷家人的尸体,整个现场也没有任何蹊跷之处,当真奇哉怪也!”雁荡对此颇为诧异。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的,”凌风冷笑了一声,“也就是说,杀他们的人,一定是他们的熟人!”
凌风说完,便甩出一道犀利的眼神射向竹林,只见他右手双指夹住苓羽折扇,猛一用力,暗器朝竹林飞去。再看这苓羽折扇,在半空中,后部瞬间分开,折扇顿时化作数把利刃,挂着一弯弯弧光,顷刻间便有数根竹子倒地,又隐约传来了“啊,啊”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惊,唯有凌风,淡定自若,开口喊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