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未大亮,营东头的校场上便已是响起了贯耳威气的操练声,然而营西头却是炊烟缭绕,恰恰另一番颇显祥和的景象。
伙营房的老井边上,一位膘肥体壮的大汉正憋足了一口劲儿的力气从井里汲上了满满一大桶的清水,紧接着他也不歇力又一鼓作气的将这桶水哗啦一下全部倾倒在了井边的大木盆里。
此方一罢,那正围坐在木盆旁的三两个伙头兵们立马齐齐伸手下去,动作娴熟而麻利的清洗起盆中正浸住水的瓜菜鲜蔬。
大汉借机稍微歇了一下劲儿,一只手箍住水桶半靠在井沿边上,而一只手则是抬起擦了擦前额泫住的汗滴。
“你们说,今儿也是奇了怪......”
他顺势眺望了一下远处的营中行道,“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那贞妇烈女队出来游街?”
“怎么着,你还看上瘾了?”
埋头洗菜的兵卒子中一个长得像细猴子的家伙应声抬头,尖声尖气地说,“可惜了那不是一群真婆娘,不然你也不用干巴巴的只过个眼瘾。”
此话刚一落下,周遭各忙活计的伙头兵立马哄笑而起,笑声很是不怀好意,简直龌龊和下作。
我一时没忍住,当即将手里那早上顺道儿摸来的萝卜给掰成了两段,咔嚓一声脆响霎时就惊住了近旁一位正在切墩儿的伙头老兵。
“什么人?给我出来!”
他警惕万分将沾满碎肉沫的菜刀就势举起,然后直指向我正蹲身藏住的半草丛,一副随时就要飞刀的架势。
与此同时,这么一声突如其来的粗气吆喝也是石破天惊般的惊住了其他人,周遭原本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大家全都注目过来。
我觉得再藏下去也是没有必要了,反正该听到的也都听了个真切。
看来阿力他们并没有冤枉人,这群伙头兵果然是背后嚼人舌根的一等高手,最早笑我一百精锐是贞妇烈女队的就是他们,一想到这儿,我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向来无事生非都是闲出的毛病,也不是我在小瞧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而是他们除了做饭之外真就啥也不会,平日里的例行操练全都是敷衍,只要一过饭点,你若再来这营房瞅瞅,那便是一片晒起肚皮睡大觉的糟心景象。
想到这里,我不由站起身来,缓步从暗影中走出,下意识呲起牙,眼神凶狠而迸发戾气,直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我并不急着开口斥骂,而是忽就将右手中的一半萝卜叼进嘴里,空出手来便是狠力朝自己的后颈一拍,复而将手摊回到眼前看了一看,一只黑皮大蚊粘着一滩鲜灿灿的蚊子血。
这小畜生,我忍了它一个早上,它可真当本小姐是好脾气的?!
我随即蹭了蹭手,然后将正叼住的萝卜拿下并顺势咬下了一块萝卜皮,模样凶狠的就像在撕人皮肉。
“还磨蹭什么?”
我嚼了两下,这破萝卜又涩又辣,我当即就一口将其给啐到了地上,然后又把手里剩下的两段萝卜就势往身前一丢,“都出来,给我打!”
此番令下,原本藏在周边的一百精锐立马呼啸而出,一个个面露凶相的模样就像是被杀了亲娘。
他们气势汹汹围攻而至,数十个伙头兵见状傻了一圈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伙营房便已是锅碗瓢盆满天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