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青年公子正皱着眉头,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生的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
池婉模糊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这人的身份了。她隐没在在人群身后,等着这位青年公子出头。
赵公子看了那蓝衣服的公子一眼,神色变了变,随即换做一副不屑的样子,“哦,是你啊,怎么,孙家大公子要多管闲事?”
孙公子看了看地上的王氏和三娘,板着脸道,“赵公子,这是天子脚下,你如此欺人太甚,就不怕圣上降罪下来?”
赵公子刷的一下展开扇子,笑的张狂,“我做什么了?是这女人先得罪的我,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不是的。”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赵公子阴狠的眼神扫过去,那人瞬间就噤了声。
这赵林生是什么德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心理都是门儿清,听到这话,孙公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光,“是非对错,众人心里自然有一杆称,赵公子,事情不要做的太绝。”
赵公子却完全不在乎,吊儿郎当的双手抱胸,“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教训我?上次在书院里的好事也是被你搅黄的,啧,你确定要跟我作对?”
“把人放了!”孙公子不理他,只冷冷的逼视着狗腿子。
狗腿子有些为难,自家公子说要去报官,可这位公子也不是好惹的,自家公子跟他就是死对头,每次都能碰上。
他在心里暗骂孙公子多管闲事,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拿眼睛看着赵公子。
赵公子眼皮也没抬,淡淡的道,“去。”
狗腿子不再犹豫,转身便跑,然而跑了没几步,忽然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了地上。
周围人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地上一脸痛苦的狗腿子,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这人刚才不是还那么嚣张吗?竟然也会露出这副样子。
赵公子皱了皱眉,瞪着孙公子,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孙公子负手于身后,长身玉立,斜睨着赵公子,讥诮的勾起了嘴角,“助纣为虐,活该。”
“你!”赵公子的胸膛不住起伏,伸手指着对方。
孙公子却不理他,走过去将地上的王氏扶了起来,温声道,“大娘,您没事吧?”
王氏本来已经绝望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好人,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红着眼睛,不停的道谢,“多谢公子、”
三娘也爬过来,拼命给孙公子磕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孙公子微微一笑,随后又叹了口气,虚扶了扶,“起来吧,我看你们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还是不要耽搁了,赶紧去医馆看看吧。”
赵公子见孙公子如此无视自己,早就已经气疯了,厉声喝道,“谁敢离开这里一步,本公子去拆了他的房子!”
孙公子根本不理他,让人带着两人去找医馆。
“还不快把人拦住!”赵公子气急败坏的瞪向狗腿子。
狗腿子刚才被孙公子打到了腿,这会儿还在疼,可赵公子像发狂的狗一样,他怕自己不做出回应,对方会惩罚自己,便忍着疼痛站起来,挡在王氏两人面前。
孙公子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那眼神让狗腿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你确定要拦我?”他轻声道,声音一点都不凶恶,反而还让人如梦春风。
但狗腿子却如临大敌,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从他眼里看到了冰冷的杀意,顿时打了个哆嗦,脚步也迟疑了起来。
孙公子扫了他一眼,视线便移开了,带着三娘她们绕过狗腿子。
赵公子见状,只能自己挡在孙公子面前,目光阴鸷,“想走?搞清楚,是这个女人先弄破了我的衣服,孙大公子要做好人,也请弄清楚事情原委。”
孙公子眼神不变,淡声道,“弄破了你什么衣服?你报个数,我来替她赔!”
听到这话,赵公子顿了顿,古怪的看了眼三娘,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啊,你魅力还挺大,居然让一向不近女色的孙大公子都为你破例了,说说看,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话里话外满是恶意。
三娘脸白了白,手指紧紧的掐进了掌心,不过现在却不像刚才那样六神无主,反而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对方,一字一顿道,“我与孙公子素未相识,请您不要血口喷人。”
“素未相识?素未相识就肯为你出头,还要给你赔一百两银子?呵,好一个素未相识啊。”赵公子玩味地笑了笑。
“你……你不要败坏孙公子的名声。”三娘气的脸都红了。
赵公子却视而不见,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对着围观众人大声道,“各位看到了吧,这三娘就是这样的人,背地里跟孙公子勾搭上了,怪不得我要她跟我回府里,她还死活不愿意呢,我当是什么贞洁烈女,不过是个烂货罢了。”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擒住了,赵公子疼的眼泪差点掉出来,嚎叫道,“放手,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孙公子冷冷地看着他,“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你做了还不让人说了?孙宁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不过就是仗着你家族的权力,在外假惺惺的做好人罢了。”赵公子吸着气,但仍旧坚持败坏孙公子的名声。
孙公子也不跟他废话,忽然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赵公子脸色大变,瞪着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公子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招呼随从,带着三娘和她的母亲一起去了医馆。
这次,赵公子没有叫人阻拦,而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
狗腿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吸着气道,“公子,要把人追回来吗?”
赵公子这才如梦初醒,踹了狗腿子一脚,恶狠狠地道,“滚蛋!”
刚才装死,人走了才出来,有个屁用!狗腿子也不敢说话,默默地跟在赵公子后面离开了。
池婉站在人群后面,看完了这一出好戏,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不过她很好奇,那个孙公子跟赵公子说了什么,他竟然怕成那样,一句话都不敢说,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吧。
要是没有这一出,那对母女今天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没了热闹可看,人群四散了开来。池婉悄无声息的混入了人群,就像是恰好路过一般,并没有让人看出端倪。
还好刚才有人出手了,不然若是她出面的话,事情便不会这么善了了,毕竟京城可是在楚王的眼皮子底下,她这一露面,等于将她和谢语堂都暴露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暴露自己。
回到居住的驿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池婉特地多绕了几个圈,在进过角门的时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进入了屋子。
等她卸下脸上的伪装时,刚好谢语堂也从外面回来了,池婉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
谢语堂握住她的手,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没事。”
这副样子,没事才怪了,池婉并不相信,可也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谢语堂一起回了房。
关上房门,池婉没有立刻问谢语堂的事情,而是道,“我刚才回来,碰到了一件事。”
谢语堂抬起头,示意她说。
池婉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气愤地道,“我从没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人,你是没看到,欺人太甚到这个地步了,居然都没有人出来管管。”
谢语堂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他们这一路回来,碰到的事情都有些匪夷所思。
“听说那个赵公子的爹是什么天子的近臣,楚王之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事情的吗?怎么登基之后,反而还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池婉越说越生气。也不怪她,任何人看到那姓赵的飞扬跋扈,心里都不会好过。
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谢语堂叹了口气,“他变了,原来他或许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池婉懂了的意思,不免非常憋屈。
“连京城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别的地方呢?不得不说,东玄国现在很让人失望。”池婉语气沉重。
谢语堂沉默了一会,“那个姓赵的,我听说过。”
听到这话,池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是什么来路?”
她今日虽然听到那些人议论,赵家是天子的近臣,可具体是什么关系也没人细说,估计也没人敢说,故而,池婉对那人的身份极为好奇。
“是楚王原来没有登基前的一个臣子,帮着他做了不少事,所以楚王很是相信他。”
这就怪不得他了,有了楚王的旨意,那宠臣肯定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在外面各种作威作福,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楚王的纵容,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