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副将,谢语堂也渐渐地能够接触到一些兵权,再加上秦海昊对他能力的赏识,竟也慢慢的在军营中站稳了脚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军营里就是一个大染缸,里边有真心为国效力的农家子弟,也有指望着镀层金,混日子的世家子。看谢语堂一个乡下小子压在他们的头上,心里自然就不乐意了。
这日,谢语堂像往常一样去点兵训练。站在演武堂的高台上,他觉得一股豪气溢满心尖,终于,他又一点一点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王大。”
“到!”
“张武。”
“到!”
“林山。”
底下一片寂静,谢语堂不由得微微蹙眉,再一次提高了声音,“林山在不在?”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的耳朵还没有聋呢。”随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林山一边掏耳朵,一边漫不经心的拨开人群。
他脸颊浮肿,浑身都散发着酒气,一看就是宿醉未醒,急匆匆赶过来的。众人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与林山之间的距离。
“军营禁止饮酒,你难道不知道?”谢语堂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中划过了一道冷光。这林山和之前的秦海波一样,都是被家里边娇惯出来的纨绔,据说是因为林老爷嫌这个儿子太不像话了,所以才让他到军营里历练历练。
可是毕竟身份摆在那,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为难这个小少爷,平日里的操练缺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谢语堂升任副将后,这林山的舒坦日子才戛然而止。
谢语堂压根就不在乎他是不是林家的少爷,该点名点名,该操练操练,若是迟到了,一律和旁人一样绕军营跑步。一段日子下来,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叫苦不迭。
林山在家里那可是被老夫人当心肝宝贝疼的,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被林老爷强制塞进军营的时候,老夫人气得都对林老爷动了家法,可就算是这样,林老爷也不肯松口。
原本林山还能够在军营里边混日子,自从谢语堂接管了他们后,他心里的反骨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不,今日就开始出幺蛾子了。
他吹了吹小指上的耳屎,戏谑的挑了挑眉,“我说谢副将,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咱们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去喝杯小酒,听个小曲的,也值得你上纲上线?”
听到这话,谢语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原本还以为林山只是宿醉,没想到却是夜宿青楼。
“军营里有军营里的规矩,坏了规矩,就得受到惩罚,来人啊,将林山带下去,军法处置!”
话音落地,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的没有动作。谢语堂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们都聋了吗?动手!”
可面对他凌厉的目光,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就连王大他们也没有出来响应。
“大哥,这林山好歹还是林家的小少爷,你就这么打了他,怕是会惹来林家的报复啊。”张武微微侧过头,朝谢语堂低声耳语。
见没有人敢动自己,林山顿时更加嚣张了,“怎么,不是说要军法处置我吗?不敢了?呵,都说谢副将刚正不阿,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言过其实的孬种。”
谢语堂被说的血气上涌,当即推开拦在面前的张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林山的面前。常年练武的身躯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远不是林山这种白斩鸡能够相媲美的。
林山这时候才知道怕了,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林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以为,自己搬出了林家,好歹也会让谢语堂有所顾忌。
没想到对方听到他的话后,嗤笑了一声,“林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军营里的规矩是开国皇帝定下来的,流传至今都无人置喙。就连国君都曾夸赞过军规森严,你林家难不成比国君还要厉害?”
这话林山不敢接,虽然如今国君的权利被架空,但也是他们私底下心知肚明的事情,并没有放在明面上。他若是说林家比国君厉害,那无异于是破坏了很多权贵的计划,就算是他林家势大,也不敢说能站在京都大半权贵的对立面。
一时间,冷汗从林山的额头不断滑落,他不复刚才嚣张的样子,脸色发白,嘴唇翕动了许都憋不出来一句话。
谢语堂可不管对方心里边怎么想,他步步紧逼,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你一个区区林家少爷,也敢妄想例外?”
有了之前的铺垫,此时的林山已经被说懵了,根本就兴不起反驳的念头。谢语堂环顾四周,和他接触到眼神的人都纷纷低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他们也只是普通老百姓,就算是有些人家里有势力,也比不上林家。这时候自然是不想掺和进去。别看现在林家小少爷被谢语堂说的服服帖帖的,可等人家反应过来后,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回来呢。
谢语堂也不勉强他们,只是略微的沉吟了一番,便亲自动手将林山给提了起来。
他单手拎着林山,行走间健步如飞,压根就没有觉得对方的体重是个阻碍。这一幕被有心人看见后,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看来这谢语堂不简单啊,军营里再勇武的汉子,提着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会觉得些许吃力,可他却连喘气声都不见凌乱,仿佛手里拎着的,只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谢语堂不知道那些人心中所想,径直将林山拎到了演武堂上。林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压在了地上,往常都是他站在高处俯视别人,可今日却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让人围观。脸顿时涨得通红,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别动。”谢语堂看似轻飘飘的往他肩膀上一拍,林山却觉得自己仿佛遭受了千金压顶,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肩膀肯定青了一大片。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惧,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一般愣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动弹半分。他清楚的知道谢语堂有留手,不然这一掌若是落在他脑袋上,后果不堪设想。
冷汗一滴一滴的从他的额角滑落,原本还意气风发的林家小少爷,此时宛如一条丧家之犬,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狼狈的厉害。
谢语堂从一旁的武器架上,随意的抽取了一把长枪。望见枪头银光闪烁的样子,林山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这武器架平日里是谁打扫的?怎么把枪磨得这般锋利,这谢语堂不会是要拿长枪刺穿自己,好以儆效尤吧?
脑中闪过了无数个想法,林山的眼前隐隐发黑,恨不得就此晕倒。
似乎是看出了林山的心中所想,谢语堂嗤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枪头,双臂的肌肉发力,那枪头便被他轻而易举的给掰了下来。
随着当啷一声,枪头在地上弹了一下,滚落在林山的脚边。
“我还不至于要你的性命。”谢语堂的声音里极尽嘲讽。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之后,林山的脸上蔓延上了一层潮红,整个人都觉得臊得慌。
也不知道下面的人里有没有发现自己心思的。
还不等他看向下面众人,谢语堂便挥舞着剩下的长棍,狠狠的打在了林山的背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演武堂回响,众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慌乱的低下头,不敢看上面的动静。
开玩笑,对方好歹也是林家小少爷,万一他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丢了脸面,来迁怒他们可怎么办?
可谢语堂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他冷冷的环顾四周,嘴里说着不容拒绝的话,“都给我抬起头来,好好的给我看着,这就是违反军规的下场。”
停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不抬起头来的,我亲自抓上来近距离观看。”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刷的一下,场面十分壮观。
要是在下面,这么多人法不责众,林山也不一定会找他们麻烦,可要是被抓上去,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入对方黑名单了。孰轻孰重,众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见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谢语堂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嘴唇紧抿,继续抬起了手里的长棍。
林山原本还能够发出惨叫,可随着一棍又一棍的落下,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只剩下了破碎的呻吟声,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皮肉与长棍发出的闷响一声又一声,直到五十军棍后,谢语堂才收了手,他随手将长棍放回原位,朝旁边站着的人扬了扬下巴,“把人带回去,找个军医看一看。”
虽然他想杀鸡儆猴,但也不想闹出人命,这五十军棍是也他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