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并不全是太子这一派的人,那些权贵大臣把女儿送进宫中,不独是为了家族昌盛,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第一时间知道宫里的第一手消息。
所以,宫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外面才知道的那么快。太子可不想让这些女人坏了事。
皇后沉吟了片刻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交给母后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可见今天的这番谈话,对她的心神有多大的影响。
太子见目的已经达到,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久留,只借口有事,便离开了皇后宫中。
在皇后视线之外的地方,太子已然完全换了一副面容,他整了整衣服袍带,算得上俊美的脸上,此刻微微扭曲着,全是阴狠和算计。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有了皇后娘娘相帮,殿下的这一步棋,一定会走的更加稳当。”一个小太监拍马屁道。
太子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皇帝身边的人,轻嗤了一声,“你倒乖觉。”
这边,皇后等太子离开后,将所有鄂嫔妃全都召集了过来,声色俱厉的敲打了一番,嫔妃们瑟瑟发抖,并不敢有任何异议,皇后这才满意,将人放出去。
与此同时,她派了人在各宫门口把守,只要有任何可疑的人出宫,全部都会被带到她这边来,想往回递消息,根本不可能。
但就算这样,还是出问题了。
这日,有人押着一个小太监过来,将人扔到地上,随后禀道,“娘娘,这人意图闯出宫去,被属下抓获。”
皇后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哪宫的人,竟敢无视本宫的命令,先带下去,打五十大板,再来回话。”
那小太监一听,傻眼了,五十大板,就他这小身板,只怕当场就要死了,立刻趴在地上磕头,面色煞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饶奴才一命吧,求您了,您饶奴才一命吧,奴才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皇后不置可否,小太监急急地就道,“奴才是明.慧宫安妃娘娘的人,是她让奴才出宫的,皇后娘娘明鉴啊。”
“哦,她让你出宫去做什么,本宫前几日才在宫里说过,皇上病重,谁都不许生出其它的心思,你敢蒙骗本宫?”皇后猛地抬高了声音,凌厉的视线直指地上的太监。
小太监吓得砰砰磕头,“奴才哪敢欺骗娘娘啊,这……这里有证据,是安妃娘娘让奴才送回家去的东西。”
他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全是金银首饰。
皇后看的笑了,“王大人也算是一品大员,家里应该不差一口饭吧,竟然还要安妃娘娘往家里送财物?”
小太监不敢说话。
皇后已经命人将那包东西拿过去,细细的查找了一番。片刻后过来回道,“娘娘,只是些金银器物,并没什么特别的。”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心,金银器物送回家,其实追究起来,是要受罚的,但皇后要的不是这个,她想要那些人的命!
“既如此,就去把安妃娘娘叫过来吧,本宫倒要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安妃本来在宫里焦急的等着消息,没想到没能等到小太监回复,反而把皇后宫中的人等来了,安妃心里就是一惊。只是她一贯深受恩宠,平时倒也不将皇后看在眼里,见到小太监,第一句话就是,“皇后叫我去做什么?”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面无表情地道,“娘娘的意思,奴婢也不清楚,安妃娘娘还是随奴婢过去一趟吧,不然娘娘等急了,怪罪下来,奴婢担当不起。”
安妃心里暗恨,但也没有办法,忐忑不安的跟着宫女来到了皇后宫中,一眼便看到跪在地上的人,安妃心里大惊,不过想到自己伪装的好,最多问一个往宫外私自运送东西,罪名倒不至于太重,何况那些东西当初都是她陪嫁进来的,不是皇帝赏赐的。
这么一想,又略略安下了心。
给皇后请过安之后,默默地站在了一边。
皇后看了她一眼,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安妃,你认不认罪?”
桌上的茶盏在大力之下微微晃动,震出了不少的茶水,在桌面上蜿蜒出了一副诡异的图腾。
“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在说什么,臣妾何罪之有?”面对皇后的施压,安妃丝毫不畏惧,而是挺直着脊背,直视着对方。
对这个不受宠的皇后,她是一向没有看在眼里。执掌后宫又怎么样,看似高高在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可怜虫罢了。别以为她不知道,皇帝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皇后。不管她再怎么做出一副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的姿态,都比不上那个死去的人。
她不也是凭借着像前皇后三分的姿容,才独宠后宫的吗?
想到这,安妃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自己白嫩的脸颊。
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挑衅,但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至今仍旧牢牢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必然也有她的理由,这些伎俩她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斜睨了一眼后,便将话题直指地上的东西,“你让人私自往外送东西,还是在本宫强调数遍之后,知法犯法,你这是罪加一等!”
安妃一听这话,反而安下心来,皇后早就恨不能弄死她们几个受宠的,只要逮着机会,肯定不会留情,而现在只说她往外送东西,证明她是真的没察觉到那些东西里的秘密。
故而,她仰起头,一张俏脸上满是无辜,桃花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欲语还休,这副样子和已故的先皇后像了个十成十,“这是臣妾自己陪嫁过来的东西,并非陛下所赏,臣妾并不觉得妾身哪里做错了。”
“大胆安妃,你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皇后恨得眼睛出血,就是这张脸,若不是顾虑着自己的身份,她恨不得立马下去刮烂她!
安妃却仗着有皇帝的宠爱,挑衅的更是肆无忌惮。她料定了皇后一定不敢拿她怎么样,故而非常的有恃无恐,扬着下巴道,“臣妾有一说一。”
“你给我闭嘴!”皇后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挑战她的威信。
当下,她抓起那包东西,直接摔在了安妃面前,差点划花安妃的脸,安妃尖叫一声,捂着脸退出好几步。仇恨的瞪着皇后,她竟然敢对她的脸下手,这个可恶的女人!
现场死一般的安静。
皇后却并没看她,反而看着地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安妃愣住了,定了定神,顺着皇后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内中有一只金钗,已然被摔成了两截,从里面掉出了一封书信。
安妃大惊,飞快的额扑过去就要抢过来。
皇后喝道,“把书信呈上来。”
侍卫抢先一步,捡起书信交给皇后,皇后看罢,一张脸上怒火熊熊,将书信掷在安妃面前,阴冷的勾起了嘴角,“好你一个安妃,竟敢污蔑太子与本宫,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谋害陛下了,来人,给我把安妃押下去,重责一百大板。”
安妃疯狂反抗,在太监们抓住手腕的时候,还不顾形象的又抓又要,“不行,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们放开我!”
如果这时候皇帝在场的话,一定不会相信,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是自己温柔小意的宠妃。
皇后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背过了身。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震天的惨叫声。叫了几十声后,声音渐渐虚弱,及至消失,行刑的人进来汇报道,“皇后娘娘,人已经断气了。”
皇后没说话,但她身边的大宫女却站出来喝道,“断气了就断气了,她意图谋反,难道还要给她个封号不成?把人拖出去,扔到乱葬岗上。”
皇后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安妃,但她没有就此罢休,以前那些碍眼的,仗着皇帝宠爱有恃无恐的贱人,她一个个都把人找出来,用各种办法给弄死了。
一时间,整个后宫风声鹤唳,生怕敢多说一句话,下一步就轮到自己。
皇后杀上了瘾,大有血洗后宫的意思。
她忍耐多时,早就看不惯那些贱货们,趁着现在无人敢吱声,可谓杀了个痛快。
最后还是大宫女劝说了几句,“娘娘,那些反对咱们的人都没了,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碍不着您,您不要太过劳累了。”
皇后也醒悟过来,现在皇帝还在,太子也还没当上皇帝,多少要顾及一些脸面,不然外面说得不好听。
“行吧,本宫就给她们一条生路。”皇后擦了擦手,施施然地插上了一根发簪,那是一朵妖艳的牡丹,红的刺眼。
那是她刚入宫时皇帝赐给她的,说起来,那时候的皇帝对她也曾有过几分真心,两人相濡以沫了一段日子,可惜后宫美人如流水,这分真心早就在一个又一个新人入宫的时候,给消磨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