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错了?”太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池婉,她竟然敢公开指责他,这个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那你倒是说说看我错在哪里了?”
池婉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或许这件几钱银两的衣裙对你来说不过是个便宜的东西,还抵不上您宫中的那些个宝物。所以你觉得这件衣服随随便便就送给一个人也是无所谓的,毕竟免费拿东西对于你这个身份来说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你看这衣服看上去与这件毫无二致,为何它要卖这么贵,而另外一件只需要一百银两都不要的?是因为这其中还融入了许许多多百姓们的汗水!”
池婉指着大夫人身上那件衣裙,继而说道:“太子殿下你看,这一身衣服用的是上成的织锦布将近三匹,而这织锦布用的可是一种珍贵的蚕——红色山蚕。这种蚕不仅进价昂贵,更是极其难养活,一百只中就算是最会养的农民都要养死二十只左右,因为这种蚕是会互相蚕食彼此的。”
“另外这红色山蚕一只能够吐出来的丝也是有限的,一只蚕也仅仅能够吐出够织三寸的布,这可是他们一年的产量,可想而知这匹布需要多少只红色山蚕吐出的丝了。”
“农民们晚睡早起,不畏艰辛,忍耐酷暑冬寒,最后终于得来这一小块蚕丝。敢问太子殿下,那些辛苦养蚕的农民他们可配拿到银子作为回报么?”
太子点点头说:“他自然是应该得到回报。”
“那再来说说那些绣娘,这上面的绣样足足用了一百多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由十余个绣娘连夜赶制。不少绣娘因此都刺破了手,更因为夜半还在绣,眼睛都差点绣瞎。太子殿下,这些绣娘可配拿到银子作为回报?”
“……当然配,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池婉?”太子不解,她说了这一通的意义是什么?
“太子殿下,就算她是我的名义上的家人,是我的长辈,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可以带走这件衣服,凭什么?凭借她的身份,背景?”
太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池婉却巧舌如簧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喋喋不休:“如果太子真是这样认为,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效仿白拿,未免对那些贫苦而辛苦工作的百姓们太过不公!”
太子说道:“池婉,你恐怕是弄错了什么,你说的那些农民绣娘的报酬自然是应该给的,更何况你已经给过了不是吗?而这件衣服送给池夫人自然也是以你的名义送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池婉冷笑一声说:“太子殿下,我亦如同那些人一样,从画出设计稿,到一步步监督过来,就算没有功劳为有苦劳。”
“这套衣裙的设计稿就反反复复改了几十余次,后因为制作出来不尽人意又在成衣上修修改改。从挑选布料到监督绣娘们的工作,每一个环节我都在尽我所能——一个掌柜该有的职业。太子殿下,难道我就不配得到我努力辛苦而应得的报酬?”
太子脸部表情扭曲,对于池婉的一番话她无力反击,毕竟两个人思考的出发点截然不同,太子仅仅考虑到池婉是池家的人仅此而已,而池婉并不是这样认为。
“其实我也不过是和大家一样,是一个经商的女子,没有我的付出就不会有现在的风和堂,其中的辛劳一滴都不比别的商人少。”池婉说道,“看来太子殿下是忽略了我这个身份?还是根本没有将我作为一个掌柜来看待?”
池婉又上前两步走到围观群众的面前,手一挥质问太子道:“看来殿下是高高在上太久了,眼界也局限于看富贵之人,根本不懂的去体察民心,因为你是太子所以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池婉你别太过分了,你这可是诋毁皇家这可是犯罪的!”太子的怒气也被调动起来,双方之间的矛盾更加厉害,“不过是四千两银子,对于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别以为我不了解风和堂的情况,恐怕你一天都可以把这些钱赚回来!”
“四千两银子?在太子眼里四千两银子是多么轻巧的一件事?那你可知道四千两银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它可以是我将近两个多月的三餐费,足够我在生病时给自己买上许多滋补的药物。若是将它捐赠给有困难的人,又能够救活多少条生命?”
池婉字里行间地抨击太子,抨击他眼光高见识浅陋,抨击他不切实际,而池婉说这些话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调动百姓们来一起帮助她。
百姓们听了池婉说的那些话,纷纷都站在了她的那边。
“喂,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们富人贵族怎么了,衣食住行还不是得靠着我们!没有我们,我看你们吃什么穿什么!”
人们不满地叫嚣着,抱怨着,这些话语直冲太子而去。他怒不可遏,甚至心中已经下决心让跟随自己二来的侍卫解决了他们的时候,他身边的侍从悄悄提醒他说。
“殿下,若是事情在这样闹下去,只怕是要被皇帝陛下知道就该找到您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你更是在帮一个和我们非亲非故的池家夫人,在这样下去不值得啊。”
“不用说我也知道!”太子恶狠狠地盯了池婉几眼,哪还有初来乍到的时候那副温和的模样,现在简直就和地狱里的厉鬼别无二致。
“我们走!”他一个转身大步就往风和堂外头去,见太子靠近百姓们心中还是有些慌乱的,纷纷再次让出一条道路供他离开。
一旁围观的池家母女眼看自己失势,现在又似乎得罪到了太子,心中多少都有些害怕。看见太子离开,心中最紧张的就非池夏莫属。
毕竟她已经将对方看成了未来的夫君,现在他生气了心中多多少少也要对自己和母亲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她赶忙起身跟上去大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别走啊!”
池夏离开,大夫人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被池婉侮辱的必要,便灰头土脸地起身粗鲁地把衣服解开一丢随后也离开了。临走前还对着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大吼:“看什么看!”随后愤然离去。
店中的侍女们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自家掌柜,惊叹说:“掌柜的你可真厉害,竟然说的过太子啊。”
“有什么说的过说不过的,本就是他不在理。”池婉笑了笑,她说的是事实,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一些小手段。
现场占数最多的就是风和堂外围观的百姓们,她们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一直在看着。池婉无形之间利用了他们,调动他们的情绪从而做到人数压制。
池婉知道太子只是想对付自己,但是一旦事情闹得太大,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他自然而然地就败了。
这次看到大夫人她们落魄的样子也是大快人心,不过池婉只希望她们以后别再来自己的地盘闹事,不然她绝对不会客气了。
另一边,太子快步地走着,他刚刚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被池婉羞辱的颜面尽失,心中自然是忍不住气的。他只想现在赶紧离开这里,这个让他厌恶的地方。
“殿下!太子殿下!”身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太子回头一看,池夏提着裙摆吃力地跑着。她见太子停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加快速度赶上,随后喘着气勉强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并不想看见她,今日若不是这对母女他才不会这般丢人。他别过脸去没有给池夏什么好脸色看,自然语气也不好:“你找我什么事,赶紧说。”
池夏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她知道现在太子正在气头上,自己自然要更加的当心不要去惹怒他:“殿下你莫要继续生气了,池婉她就是那样,最擅长鼓动人心教唆他们,那些见识浅陋的平民也是愚钝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这才迷了心窍乱说话。”
“殿下如此明智,切莫与池婉这种卑鄙小人一般见识,她为了逃避责任什么手段都耍的出,你刚刚才她那副样子还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竟然敢触怒太子您,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
太子眯起眼睛听着池夏说的话,心中不免舒服了一些,便示意她站起来。池夏知道自己话对太子起了作用,便继续说。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他本就是一个乡下的丫头,若不是父亲人善把她接回来到京城供她吃穿用度,她恐怕现在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种田呢。这种人从小就没有受过教育,自然也不懂什么尊卑分明,在府上还时常和我母亲作对,殿下你看这是一个人该做出的事吗?”
看着池夏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眼神又时不时地飘向自己,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太子就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