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天罚神梭在虚空穿梭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下,不多时就看了了虚空之中,几道光影。似是也发觉了秦烈到来,那些遁光也悠然止住。
而他此行的目标,正是徐福。他正眼含着疑惑,颇为怪异的朝秦烈回望过来。
秦烈将天罚神梭停下,从里面现出身来
“我以为徐福前辈,还会留在东荒。”
那徐福失笑:“我皇无法复生,我使命已经结束,东荒界再无我留恋之处。我已打算回蓬莱界。倒是陛下,能够追来,却着实令我意外。”
“说来惭愧,我在阿房宫吸收了不少龙气,侥幸取得始秦真灵,所以能查知先生方位。”
徐福目光陡然一变,凝视着秦烈,而秦烈始终是用淡然的语气道。“先生若是担忧真灵为我所噬,大可放心。那时始秦皇尸身,已经不在地宫。”
这也是秦烈一直奇怪之事,于此消失的还有山河珠与那口天子剑。早在小千世界崩塌之时,其实就已没了踪影。
“不在地宫?”
徐福表情诧异不过既然如此,倒是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他神情一松。原来这才是吞龙之局的由来,而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秦烈虽吸收了龙气,可终究对他构不成威胁。当下轻松笑道:“原来如此!是徐福误会了。不过以吾观之,陛下应该才脱困不久?两日时间,急跨十几世界,可是有什么要事?”
秦烈似笑非笑道:“朕欲取殷御浒贾姓命,可惜自身实力有限,因此想问一句徐福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徐福面色微窒,一时没有言语,那重玄却面呈怒状,眼神不可思议之外,更夹杂着几分焦灼之意。
“陛下此言,还真是让我有些惊讶!失态之处,还请见谅!”沉默少许,徐福才恢复了过来,神情是复杂万分。
他一月之前料到大商,已是国运衰竭。却不曾想到,自己也会关联进去。
“陛下恐怕要失望了!据我所知,那大商皇帝已经控制十二铜人。我此刻远离,不仅是心生绝望,也有避祸之意。”
秦烈未待他说完,却是直接开口打断:“怕是言过其实了吧,他究竟有没有控制十二铜人,你我都心知肚明。至于始秦皇神禁,只要非是真灵,对你徐福作用有限。莫要以此推托!”
徐福的言语顿时一窒,他身后几人,也是愕然无比。
感觉徐福的气势,今日竟是完全被对面压制了下来。
眼前这位大秦帝君,举止实可谓霸道蛮横。
徐福面色忽青忽白,片刻之后才又再次出言,不过却干脆是冷笑道:“虽是如此,然而陛下,我徐福又有何必要为你出力?”
秦烈仔细看了徐福一眼,然后摇头:“无非是寿元将近,万年俱灰!”
徐福神情不变,自己的心思如何,稍稍有心之人就可看穿。
却听秦烈又询问道:“徐福你可知敖坤?”
“敖坤?如雷贯耳――”
那徐福风轻云淡:“陛下难道是想说,那存在消亡之术,可以助徐福解开禁法?”
随即就发现秦烈,跟本就无接话继续劝说之意。
倒是其身后,此时一双银白色的羽翼忽然张开,刺破了两面界河虚空。
而秦烈则是眼神漠然,冷冷的看来。似乎神明,在俯视苍生。
“那么,若有此翼,你觉如何?”
徐福的声音,也是自然而然的止住,满是骇然的看着对面。
“这是,增持神宝之翼?”
他不知这件神宝之名,却能清晰辨识出,那白色光辉中的‘增持’神决。
也在一刹那之间,就辨认出此物的作用。
徐福的面皮抖动,已经明了秦烈之意。一丝希望,渐渐自目瞳中升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连数声,低低的呢喃。旁边的重玄,却已面色苍白如纸,已知徐福已经动心。
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出言阻止。然而解始秦皇咒禁,乃是徐福一万年的心愿,也是他长生之途中,最后一个障碍。
别说他阻止不了,无此能力,就是能够,又如何开口?
殷御是他重玄之君,有百余年的君臣之义。
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语气冷硬道;“据我所知,贵国在中央大陆,兵不过百万。此等兵力,莫非也欲席卷天下?殷御若死,大商必定分崩离析,东荒界必定大乱。那时战乱频起,死伤无数。陛下可曾想好了?”
秦烈扫了此人一眼,就不曾在意。将这重玄,直接无视。
“不知徐福先生,意下如何?”
他不愿有人因自己的缘故,而遭遇灾祸。然而一定要在大秦臣民与他国之间做个选择,那一定会是前者。
只需大秦国泰民安,那么即便这天下祸乱,与他又有何干?
皇都城之行,并非是只为赵无极而已,也是准备在与暗世魔廷大战之前,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腹心之患,不可不除!
那徐福也没沉思太久,就再次开口问;“若浒贾殒亡,敖坤可能为我解除这始秦皇咒禁?”
“不能!”
秦烈不假思索的摇头:“我敖兄之前就已因苍生道之战,伤及根本,耽误了不少修行时日。此事可待百年之后再说。难道徐福先生以为,仅此一事,就办不成?”
他可非是几日之前。那时实力单薄,即便手中有着一张好牌,在至境面前,也无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任由宰割。
徐福也是极有决断之人,只略一思量,就知除非是自己,从此断了长生之念,否则就只能任由摆布。
苦声一笑,徐福又复平静了下来。歉意的看了重玄一眼,“那就限定百年!殷御我不会出手。”
这是他这边提出的条件,百年时间,他会为大秦效力。
至于殷御,则是为安重玄这弟子之心。其实即便无有他,殷御的命运,也已注定。
见秦烈默然,似乎对他之言不置可否。徐福心思稍定,恢复了几许笑意:“不过陛下若想围杀一位至境大能,却还有一个破绽!这破绽若不弥补,陛下之谋,则必定成空。”
秦烈一怔,收束住了心神,仔细倾听。
“至境元神寄托大道,与天地沟通。也能预知过去未来,可料测己身凶吉。心潮感应这种神通,感知杀意恶念。所以至境哒嗯那个难以围杀,不止是因其修为,更因在遇险之前,这些人往往都有预料,提前规避。”
秦烈却更是疑惑,那么羲子之殒,还有星邪琨铭二人,又做何解?
却只听徐福继续到:“羲子是明知危险,也依然慷慨赴死。至于星邪琨铭,一个是才入至境,都不足一年,不成气候。另一个虽有些道行,然而利欲熏心。苍生道一战,涉及十余至境。因果纠缠,无法感应也是正常之事。此二人与浒贾,皆无法相提并论。”
说到此处,徐福一挥拂尘,唇角轻挑。
“不过徐福这里,倒是正有克制之法!陛下还需谨记,为免意外。此战还是速战速决为佳。”
秦烈双目微微眯起,他追觅此人,只是为几日后之战,再增几分把握。
倒不意在徐福这里,还有这样的收获。
速战速决么?他也正有此意。
“围杀浒贾?”
剑宗,剑宫之内,凌尘手执着一张信符,面上全是错愕诧异之色。
怔忡了片刻,凌尘才发现面前几人,都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忙正容道:“苍生道传信,说是四日之后,秦烈将亲抵皇都城内,取殷御人头,诛杀浒贾。”
不出意料,在座的几人,亦都是同凌尘不久前,同样的神情。
“亲抵皇都城,这岂非是送死?”
在皇都城内,取殷御人头。且不说那道儒两家,绝不会坐视,巴不得他们做出如此蠢事。
即便那十二铜人,与浒贾本人。就可葬送两教。
“荒唐!”
出言之人,就在凌尘的左侧旁。一位肥胖的老者,看似和善。可只要是有着不弱修为之人,都可看出其浑身上下,此事都有着凌厉难当的剑意笼罩,锋芒毕露。
以剑为姓,名为通明,是剑宗之内,宗主之下,六大圣境之首。
“我剑宗虽与大秦是盟友,互为依托。然而此事,剑宗绝不可能奉陪!”
“确是匪夷所思,不过秦烈疯了,苍生道却也不可能陪着发疯。所以定有缘故。”
司空否陷入凝思道:“此事不忙拒绝,可以让苍生道详细解释一二。或许是秀观已从外界归来,也不一定。”
“秀观?”
剑通明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下来:“这一两日,倒确实是有秀观即将回归的传闻。”
凌尘却神情怪异:“信中其实已有解释,未曾言及秀观。只是说起秦烈,那时应能掌握十二铜人。”
此言一出,室内就恢复了寂静。诸人皆面面相觑,眼含异色。
“掌握十二铜人?据说商皇殷御,已经吞噬始秦皇真灵,是十二铜人之主。他该如何抢夺?”
那司空否疑惑道:“若秦烈真有办法,那么秀观回归,多半就是故意传出,迷惑人心的烟雾弹了。”
苍生道明知十二铜人存在,也仍是准备与秦烈一起,共击皇都城。会感疑惑奇怪的,绝不止是他们剑宗一家。
但若是再加上一个秀观,就不再使人感觉突兀。
“那么我剑宗该如何答复?”
“不好轻易拒绝,然而风险太大,就这么答应下来,似也不妥。毕竟事关我剑宗兴衰,不能不慎。”
室内一时是议论纷纷,凌尘同样陷入了踌躇,这件事,他委实是难以决断。
也恰在此时,那门外处却传来一个清朗之声:“此事无需议论,直接回复苍生道,我剑宗必定鼎力相助即可!”
室内几人,都身形微震,看向了门外。只见一位穿着白袍,身背长剑,长发如瀑的年轻修者,旁若无人的行入了进来。
在场几位圣境尊者,却都是神情一肃。
“见过宗主!”
眼前这位,正是剑宗宗主。
那凌尘亦是让住了主位,俯首一礼后再问道:“宗主方才言道是鼎力相助,不知?”
“自然是万仙剑阵!”
那白衣剑士直接开口,毫无半点犹豫之意。
而剑通明司空否几人,则是再次骇然。
是剑宗最后的手段。即便较之苍生道的苍生剑阵,也不逊色太多少。
似也觉通明几人的神情更是不解了,那白衣剑士随口道:“始秦皇身殒之前,曾炼制了一件玉玺,传说此物,才是十二铜人真正总枢。不过此事世人少有听闻,吾猜测此物。已落入秦烈之手。”
又悠悠解释:“祖师有言,这吞龙之局,依然未解。霸王显世,虎吞万里,乃是绝佳吉兆。”
听到此处时,通明已微微变色。
祖师?是慈悲道君?
此时再无半点的怀疑,这东荒界的术数之法。其中的源流之一,就是来自于慈悲道君、那眼中凌尘,则是闪现出了一抹兴奋之意,随即又微微叹息。
君王一怒,血溢千里,若秦烈的手中,真有那玉玺存在。
那么无论是殷御也好,浒贾也罢,这次都是自己走上了绝路。
也罢,几日之后,自见分晓。
同一时间,皇都城东城城头。左信在女墙之后,负手而立。
在他的身下,正是皇京东城三门之一的宣化门,是皇都城最重要的出入口之一。
而此时那宽达九十九丈的拱门之内,赫然人山人海,人马川流不息。
而与以往不同,可见这城门之上,还挂着一颗人头,这正是赵无极的样貌。
而此时几乎每一个进出城门之人,都会或好奇,或诧异,或愤恨的上望一眼。
“可惜陛下仁慈,只将其施以腰斩之刑。若是凌迟,我必定要购其肉而噬之,方解我恨!”
“年前南疆之战,就是因此人出卖了消息,使大秦提前得知。这才有了殒神原之败!卖国求荣之辈。”
“正是如此,否则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又如何会败于那大秦之手?”
“最近各地又在加税,真让人活不下去。不过说来说去,源头还是在南疆大败。是这个祸国殃民的混账!”
“那真是该死!”
其中却也有猎奇的,并不在乎这皇都城时局,“据说这赵无极被腰斩之后,挣扎了足足一日时间,这才彻底死透。拖着半边身躯,在刑场上以血为墨,足足写了个‘可笑可悲’,最后被人剁去了双手手指,这才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