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今的一言一语,都可能影响大秦事物。可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哪些事情对大秦真正有益,哪些国策,又是对大秦有害的。
口中微微一叹,秦烈马上有了主意。从此之后,在国策上再不能有片言只语,以免酿成大祸。
或者自己真的该听从张怀之言迁都,这灵霄城内的子民,对他过于崇敬有加。反而是那中土大陆,反叛正此起彼伏的江南五郡,能使他稍稍清醒一些。
“千万人中只有一人之声?”
安冥兮目中略显诧异,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随后不懂就问道:“臣妾不懂!有什么不好么?似那大商皇帝,就是被那些世家臣子掣肘。合三百大郡,一国之力,能调用的却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居然奈何不得我大秦。”
自家的夫君,当真是想法古怪。
秦烈一笑置之,果然说了,安冥兮也不懂,不知其中的危害。他也没继续解释的意思,保持着沉默。
这次的迎接盛典,比前次又热闹盛大许多,辇车经过万人跪拜才回到灵霄城。而此时城中心的那巨大广场上,已布满了人群。粗略一望,足有上百万人。
有资格站在此处的,无一不是有身份的官员,要么就是大秦各地,富甲商贾之人。按照礼法,秦烈在礼部尚书的引导之下,走上了广场后侧的高台。
接下来只需受过大秦子民的拜礼,封赏将士,就可算完事。然而秦烈,才刚在那皇座之上坐稳。就见吕幽等人,一众臣子,都是纷纷往这边拜下。
哪怕是负责大典礼仪的礼部尚书,也是神态鞠躬。
“臣等冒死进谏,请君上改制称帝!”一连三声,传响开来。使此处附近,数十万人的声音,都纷纷安静下来。
又片刻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也同样拜服。
“我大秦已称霸东荒,请陛下改制称帝!”秦烈看了这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一眼。这与礼不符,按照礼部制定的流程,可没有这么一出。
旋即就清醒过来,这只怕是早有预谋?
百万人跪请,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又目视此时,与自己并肩而坐的林妙可,只见后者同样是茫然。
秦烈苦笑,自家这位娇妻沉迷炼丹,哪里会理会这些?
“朕准了!就如诸臣之意,国号不变,改元神武。”
自此之后,别人就可呼他神武皇帝。
“神武?”
吕幽低声呢喃,其中,不乏有杀伐兵戈之意。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大秦依然免不了征战。
而此时就在群臣之中,所有的秦姓族人,都是眼中含泪,怔怔的望着秦烈。
二十载前,诸人中哪怕是最具野心之人,在跟随秦无涯之时。也想不到妖族有一日会出现威临天下,成为东荒霸主的族人!
“神武?”
十几里外,阳明同样是若有所思。
“以吉凶祸福威服万物,故古之聪明叡知神武之君,皆用此道威服天下,而不用刑杀而畏服之也。”
只从这个年号,就可知这位国君所行之道,必将是内圣外霸。
这神武二字,预兆着这大秦,仍将偏重于兵事,将征伐四方!
安睿抬头望天,只见那头巨大的白龙,正仰空而起。
一身灿烂的银色鳞甲,也是渐渐染上了紫金之色。
仍旧无一丝杂质,纯粹的使人不敢直视。
秦烈此时,却在狠狠的盯着吕幽。今日这种事情,没有这位内阁首辅认可,根本就不可能成事!
后者却毫不在意,神情淡定。
他的任期已至,接下来若不退出政坛,就得转战议事殿,等待下一个首辅任期。
国君的怒意,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真若是生气了,那么就此退隐也不是不可。
人生至此,他已无遗憾。
再说今日,一众武将文臣,也都是鼎力赞同。
而最初向内阁诸臣建言之人,更是秦烈的两位岳丈。
国君若真有意见,也不该来寻他。
就在他应允称帝的那一刹那,就有无数的天地伟力。从四面八方冲卷而来。就连阿鼻王座,也有几分支撑不住。
现如今也只能等待,看看那沈月轩,为他炼制的剑胚,到底效果如何?
轮回殿虽由苍生道与剑佛三教共掌,不过所在的位置,却是在灵霄城附近,那本是炼器宗所的那座灵府。
倒并非是此处安全,又或是灵能强盛。而是唯有此地,才能使三大教派同时放心。
三教各有一位圣境看守,也顺带着有照看灵霄城城安全的义务。
而每年进入的五百个名额,则是三教瓜分其中六成,大秦则独据三成。
每年所需的灵石,甚至看守都是由三大教派提供。
然而毕竟这轮回殿的所属权,是属于秦烈。
而就是这短短数年的时间,就已为大秦,提供不少实力强横的修士。
秦烈身为国君,又是这件神器之主,此时要使用,自然是可独据内殿。
这里只有安冥兮吕天行等寥寥十几人,林妙可与师若兰也来。
既然是要大规模的使用时光加速,秦烈就干脆把自己的亲信部属,全数召集了过来。
反正这些人中,修为大多都停留在域始、破碎境,也花不了他太多灵石。
众人来此,本不怎么在意。以前不是没来过,只当是寻常的修行。
直到秦烈,将那‘诸天轮回卷’取出时,众人的神色,才开始凝重了起来。
明显能感觉到,那书中内蕴的时光之力。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诸天轮回卷?”
顿时有种恍悟的感觉,怪不得秦烈修为,能一日千里,如同飞越。却偏偏根基又能极其厚实,稳固无比。
安冥兮却皱起了眉:“如此重器,夫君岂能轻示于人。”
话音嘎然而止,此时的秦烈,还真不惧人谋夺。
有大秦国为后盾,又有三教庇护。
这还不计算,那吕家——此时更觉不妥,这句话说出,等于是得罪了此处几乎所有人。
安冥兮尴尬的朝着诸人看了一眼,意欲道歉,却嘴里嗫嚅着开不了口。
“皇妃无需如此!”
张怀善知人意,此时笑着摇头道:“这是皇妃爱护陛下,我等怎敢见怪?就是方才,臣也差点也忍不住要劝谏。”
怎能不惊?要知就在不久之前。东荒之外的数个世界,就因那诸天轮回卷之争,闹出好大的一场风波。
林妙可也看着那团蓝光:“换而言之,有此书配合这轮回殿,还可增速?”
旋即就又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了,要是能拿来炼丹多好。”
她创新的许多种丹药,等需几月甚至几年之后,才可有结果。许多时候,都等的不耐。
秦烈不去理会,只引导着这诸天轮回卷,弥补着轮回殿内残缺的法则。
轮回殿与诸天轮回卷不可叠加,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将这件残缺的神器,丢回东荒,让三教共享。
不过叠加不可,然而却可以用诸天轮回卷,补全轮回殿的时光法则。
同样多的灵石,可以取得更多的加速效果。
秦烈眸中现出一抹血意,洞察时光之流。将那些缺失残损的法则之‘线’一一补上。
三刻之后,秦烈才停止了下来,眉头皱起。
“十倍加速,应该是极限了!”
效率差了诸天轮回卷太多,此时他若以同样的灵石全力催运诸天轮回卷,一百二十倍都可做到。
周围诸人,都是眼现惊色。十倍,换而言之,此处一日,就可相当于异界将近三年。
秦烈却在摇头,若单纯用诸天轮回卷,灵石会节省许多。
然而轮回殿,也有着诸天轮回卷没有的好处。范围宽广,且能提供足够的灵能。
不似诸天轮回卷一般,加速时间之后,是深沉世界的时间并未同时改变,灵能也会随之淡薄。
诸天轮回卷虽是神宝,然而却毕竟是一本记载的道典。
轮回殿却是影龙族,为使后辈领悟时空大道,专为修行而制作的器物。
功用本就不同,二者之间,根本就不能比拟。
轮回殿内一日,等同三十二天。以秦烈从各处魔道宗派,搜刮来的灵石,足够维持这内殿四个月的加速。
众人却都知时间宝贵。
这日之后,都是在这殿中各寻了一个角落,面壁苦修。
除了要堆积真力魂能的量,以求质变,更为参悟这轮回殿中,记载的影龙族神通。
时空法则,在诸般大道中,是公认最为神秘,也最难掌控的法则之一。
此时哪怕只能悟透出一种神通,也是毕生受用无穷。
秦烈的日常,也暂时恢复了平静。每日里仍旧继续钻研那些魔道典籍,参悟推衍,尽量汲取其中精华,补益自生。
然后每隔九日,秦烈总会暂时把这些魔典抛下,为殿内诸人,解答修行中的疑难。偶而有了兴致,更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领悟到的那天地至理。
名为‘讲道’,实则是借助口诉,梳理自己的所学。
他所学太杂,一直都难以形成一个系统。此时有时间,正好可以借机整合一番。
内殿诸人,却也都是新奇无比。只觉秦烈学识,真是堪称广博。天上地下,似乎无所不包。
任何修行上的疑难,都似乎能从秦烈这里得到解答。
哪怕在关键时停下修行,也要把秦烈的话语听全。
秦烈所讲之道,几乎可称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且是高屋建瓴,并不局限于一隅。将各种大道法则之间的联系,都剖析的明明白白。
书中经典,更是拈手便来,引申阐发,说出的许多道理,都是闻所未闻。
未必都对全是对他们有益,却也能增广见识。此时虽用不上,日后修为境界高了,却必定有用到之时。
有时候听着听着,就觉茅塞顿开,一些修行上的困惑,就霍然解开。甚至许多问题,其实自己都还未曾意识到。
时光流逝,转眼就又是一月时间过去。
秦烈虽在轮回殿内,却因宗家暗卫之故。对外界中的情形,依然是了如指掌。
大秦与南越大陆的叛乱风潮,也才刚被压制了下去。
形势虽稳,却不乏恶化的可能。故此他与安冥兮几人,其中始终不能全心投入在修行中。对外界的情势变化,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好在使人欣慰的是,随着他改元称帝,大秦国内的局面,是一日好过一日,可能那道儒两门,在失去魔道支持之后,是真的准备放弃,修行界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过秦烈最在意的,还是皇都城是殷御与重玄。
始皇墓的位置,他仍旧没寻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监控这二人的动向,以随时应变。
这两位最近都无动作,可皇都城周围,仍旧陆续有阳日阳时的孩童不断失踪。大多都是出生于正午时分。是天地间的阳气,最盛之时。
秦烈本以为道儒两教,此时都应该会察觉异样,出力阻止才是。然而这两教,却出奇的保持着沉寂。
让秦烈有些不知所以,道门也就罢了。可儒门诸子,怎就无一人出面。
儒家中的伪君子众多,可能够成为一方敬仰的大儒之人,至少品格上,并无多少使人诟病处。
心中不解,秦烈却也不曾太过在意,他自己并非是什么圣人。
心中虽怒,却知晓自己此时插手,非但不可能使那殷御重玄收敛,反而可能再次引发又一轮的战事,六教争锋。
而夜魔族的威胁也在临近。一旦战事旷日持久,只会白白牺牲士卒姓命,使生灵涂炭而已。
若然自己是白身,自是快意恩仇,看那重玄不爽,就一剑将之斩杀!
可他秦烈如今,毕竟已是一国帝尊。即便可怜那些孩童,可却更需看重自己子民的安危姓命。
其实他最为关注的,还是至今都被关押在皇都城礼部天牢内的赵无极。
从剑宗传来的消息,实无法使人乐观。
“几次尝试,都铩羽而归。也就是说,这人救不出来么?”
秦烈心中沉冷,也无奈之至。
“赵大哥你这傻瓜,以前挺聪明的,可如今却真是个白痴!货真价实的白痴!”
口中咒骂不已,秦烈目里,却又透出了几分冷厉杀机。
那个胖子,是他在这世上,除了雷无桀之外,少有的被他认为朋友的几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