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三个时辰前。安冥兮已率一百万秦军突破闽水防线。由秦枫二十万铁骑,直插横连山脉。三位将军弃械降敌。”
殷御表情呆滞,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猛拍桌案,意识到这已是将近三百万人投降。
大商兵制,大将可统百万大军。也不知那安冥兮用了什么手段,三位边疆大将居然不做任何抵抗就降了。
胸中盛怒至极,别人也还罢了,这朱元乃是自己一手栽培,本指望他能当此重任,可没想,会投降大秦,这样一来,大商千万大军从陆路退回的希望,几乎破灭。
大商粮草无多,只能依靠道儒二教空中运送。只是此时道儒魔三教,皆是损失惨重,往大军运粮,更要冒着被大秦猎杀的风险。
更何况,大商国库,又能有多少粮食?以前有他压制,那些人还不敢放肆。可如今大商,已现衰败之兆,他的皇命还能起到多少作用?
“传诏水师统领雾百,即日起封锁江南各处江河水系!江南诸郡,粮草不能运则烧。”
话未说完,殷御又急急道:“传诏智王,令其进京,封为护国太子。”
“朕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那百胜关。”殷御整个人忽然变得苍老起来,若这个要隘无法守住,那么大商就真是亡了。
“那百胜关,就交给你们姬家父子了,大商千年基业,都系于此关之上,切勿令朕失望。”
姬发躬身,叩谢道:“多谢陛下信任!父帅他常年在军中,兵法娴熟。大秦远道而来,且兵力百万,我朝在胜关又聚兵百万,扼守住百胜关要冲,绝非难事。倒是父帅他假传诏书,强召诸洲军马之事,干犯国法。事后我父,自会向陛下请罪。”
殷御看着姬发,面上似笑非笑,说来这姬发也如秦烈一般,天资武略冠绝古今。
这一次,更是亲手将他从秦烈的手里救了下来。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却是不知。
是真的忠心耿耿?还是担心大秦做大?又或是欲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他看不出来,还有那姬昌,一纸矫诏,居然将江南三十郡的精锐兵卒,抽调一空。
换在往日,他会直接砍了姬昌的头。更会借此将姬家的封地,全数没收,尽斩全族。
然而此时,不但不能治罪,还要抚慰有加。
正因姬昌,及时堵住了百胜关,才给大商留了几分生机,几分希望。
更何况,姬发还救了他姓命。不过,那位往日里循规滔距,不敢有半分出格的姬家家主,敢如此行事。
恐怕也是料定了此时的大商,已无法将他惩戒,只能倚重。
此人此族,都是其心可诛!
“何罪之有?这次多赖你父,大商基业才能保全。你父那张诏书,在内监礼部都有存档,可非是什么矫诏。”
殷御挥了挥手,似乎浑不在意。
“你父如今,身负江南安危。得名正言顺才好,代我传诏。姬昌公忠体国,长于兵事,堪当大任。可为姬王,掌管江南周围三十郡!驻地百胜关,至于姬卿你,就陪在朕身边,如今朕这里实在缺人。回京路上,也需有人伴架护卫。”
姬发一惊,诧异不已。从未想过,殷御会如此大气。将三十郡军权,尽数托付。
却也略略能感觉到,这位元辰皇帝语中,那丝极难察觉的猜忌之意。
最后一句,更是带着明显的试探。
他心中坦荡,自己身为大商之臣,尽力便是。即便被皇帝心疑猜忌,只需自己问心无愧就可。
却也非是不知变通,不计生死的死忠。真要到那种不得已地步,那么举旗反叛,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陛下隆恩!有姬发在,断然不会有宵小惊扰陛下。不过还请陛下,催促禁军与内廷侍卫尽快赶来。只姬发一人,难免会有所疏漏。”
一礼之后,姬发起身,退出正厅。
姬发离去,殷御的神情,依然是暗淡死灰。只眼眸深处,掠过了几分轻松之色。
听此子之言,看来是真无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了,还算是有几分忠心。
只是安全虽有了保障,然而一当思及大商那一千八百万雄军,尽丧于大秦,他就是万念俱灰。
心中只剩下了绝望,燃不起丝毫的斗志。
又望了一眼身侧,殷御只觉是异常的孤寂。以往有什么疑难之事,可以召信臣一起商议。然而此时,却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若是重玄还在,若是高若为落入大秦之手。正这般思索着,却听门外一个熟悉之至的声音传入进来。
“陛下为何事心灰至此?意气全消,这可不像是陛下。”
这个声音?
殷御微楞,看向了厅外。只见一个道人,正立在了门口处。那音容笑貌,皆于死去的重玄无异,却只有二旬年纪。
“国师?你没死?”
殷御一声惊咦之后,才忽的醒悟了过来:“真是分魂法?”
眸中的神色,是惊疑不定,也知晓这门练气士的神通。
然而以此法分出的元魂,并无主次之分。
死去的重玄效忠与他,眼前的这位,却未必就是如此。
似是看透了殷御的心意,重玄一边形入进来,一边淡淡解释:“陛下勿需忧虑,此重玄虽非彼重玄,然而一样与大商国运,牵连极深。哪怕是为了自己,重玄也必定要倾力襄助陛下!”
殷御摇头,仔细想想,大商此时也的确无什么可值得图谋的东西这重玄之言,倒还是有几分可信。
“朕仍有不解,大商国运已衰。即便以朕看来,也最多十载的国柞。无论你是出身道家的术师,还是练气士,此时都该避大商而远之才是。即便舍朕而去,朕也不会怪你,为何还?”
“国运已衰?陛下居然已经绝望至此?”
那重玄莫测高深的一笑,不以为然:“可在重玄看来,还远不到定论之时。那秦烈在陨神原战后,连续发出五大诏书,告知天下。不知陛下可曾观睹?”
说话的同时,重玄将一个书卷,托至到了殷御的身前。
“五大诏书?”
殷御心中微动,他如今一人呆在这鲁东将军府,消息的确是闭塞。
姬发倒是令人将各处的消息汇拢给他,可他根本无心去看。
探手接过,展开之后细细一览,殷御眉头就又深皱。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
补贴农人?这大秦是嫌税入太多了不成?
大商皇朝自他秉政之后,历年都有盈余,却不敢胡乱花销。都是积蓄在府库里,以备灾年,又或需动兵之时。
看这秦烈治政,却生恐国库里的钱,花不出去。
这是要收拢民心?
东荒中一个灵境修者,若是愿意。也可在一年之内,任意灭杀千万人口。那些微不足道的农人,有多少力量?
倒是后面的几条。算是看懂了。
“官绅一体纳粮?均天下田地?这秦烈未免得意忘形了!”
殷御的眼眸处闪过了一丝精芒,别人不知。那五大门阀与诸世家,是定然不会同意的。
“招天下学者,评论儒门诸子。论儒家之功,评儒家之过!审儒家之学?这秦烈,是欲把儒门逼到绝境不成?”
只此两诏,就暂时断绝了秦烈短时间进军中原的可能。
心神微振,殷御的精神,也略略回复了一些、可随即就又一摇头,眼中火焰消散。
“没用的!那秦烈虽是年少轻狂,大胜之后出此昏招。可对大商而言,也没什么益处。”
有秦烈这个凶恶外敌。各大世家门阀,还可能联手抵御。
可一旦各大世家,恢复了实力。那么各个藩镇间互相征伐,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情。
谁还会将大商朝廷放在眼中?
那重玄却道:“陛下可还记得,那始秦皇墓之事?若能得十二镇国铜人,镇压国运。不但大商可保安宁,甚至反攻大秦,也不是什么难事!”
殷御霍然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而重玄脸上,全是笑意:“相信我那分魂,也对君上你说了。要打开墓门,需无数孩童鲜血浇灌,又或者一百万男子血祭,才能打开!”
殷御犹豫不定。
“我那分魂已亡,他手中那张墓室图必定已落入大秦国君之手,如今陛下,已没多少时间迟疑。”
重玄说着,忽然顿住。见殷御的目光望来,才笑道:“是那秦烈,已经率十万铁骑,杀上了魔门魔灵谷!这位圣君,还真是不肯吃亏的姓子。魔门有难了!”
魔灵谷内,无数的灵光爆闪,雷声震鸣。
那谷内的守护大阵,已经处在全力运转的状态。
却正在一片片崩塌。
此在此处上方,两座太上诛魔剑阵正在运转,而在地面,是数以百计的玄术师。
殷御率八十万精锐大军奇袭酒池宫,其中随军的玄术师,就有上千。
除了分属道魔两家的道兵,其余玄术师多被擒获。
此刻都是或情愿或不情愿的,全力催动着玄术,轰击远处的山谷。
其中部分人,是被秦烈展露的圣皇气象慑服、主动投靠。另一部分,则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不都不然。
加上大秦本身所拥有的玄术师,就是整整两千!
近三千玄术师合力,聚集起的浩大灵能,已然将这处山谷淹没!
即便是圣境出手,也无法硬抗。
秦烈立于山巅,想起了当年的上霄宗,而这魔灵宗,在玄术师轮番轰击后,却仍能苦撑半日。
果然灵气复苏渐盛之后,这些大阵,也随之增强了。
“看来是撑不住了!”
虎瑞嘿嘿的笑,把虎霸刀抽在手里,眼神兴奋残酷。
只需那守护大阵被彻底击破,这外围的十万铁骑,就可冲入进去,斩杀所有的魔人。
秦烈则是看那天际。那几道至境意念,依然凌压在他身上。
可是这又怎样?也只能看着而已!
远处的血红色光膜,忽然闪烁了一阵。秦烈的瞳孔,立时猛张。
不过还未等他出言吩咐,上面的两座太上诛魔剑阵,就已经启动。两道诛绝剑气斩下,立时把那守护灵阵,撕开了巨大的裂口。
万丈剑气突入其内,瞬时横扫,在山谷之内斩出一道巨大的剑痕。
而那守护灵阵的根基,也随之开始崩毁。
三千玄术师,也随进跟上。无数的玄术,一气轰击,将最后的残余,也全数扫空!
秦烈浮立虚空,语气冰冷淡漠,毫无感情。
“所有人,斩无赦!”
“领命!”
那虎瑞哈哈大笑,当先奔行到骑阵之前。
而谷内深处,也时不时也传来了惨嘶之声。
“秦烈,本魔跟你拼了!”
“可恶!”
“我不想死!我没杀过人,放过我。”
一些黑色遁光飞腾而起,试图冲出谷外。却往往才刚现身,就被数以千计的玄术,轰成了碎粉。
而即便有漏网之雨,空中的两座诛魔剑阵,也只需一剑,就可斩杀。
甚至连地下,也被大面积的化石之术封锁。使所有的地遁之法,几乎彻底失效。
二在第三刻时,所有的玄术,都齐齐一顿,停下了下来。
然后那十万铁骑,有如铁流。在轰鸣声中,往山谷内疾奔而去。
秦烈又一拂袖,一团金银色光华,也冲涌而去。
圣火银蚁是禀天地戾气而生,可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曾有过杀戮,要想使这些天地戾物不造反,此时此刻,正是让这些银蚁享受之时。
段云亦持着血月刀,一个闪身,到了那谷口处。
防备这魔灵宗内,有圣境强者反击。
秦烈则在外,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几道至境意念,更是凌厉了。
“师弟,我知你不惧,可也要悠着点才好。”
后方传来了叹息声,一位白袍青年自虚空中,踱步行来:“你如此挑衅,让那几位,颜面何存?”
“明玉师兄!”
秦烈回过头,而后爽快一笑:“是秀观师伯,或者魏旭师兄让你带这句话?”
“非也!”
明玉心中一悸,摇了摇头:“师伯说可任你施为,凌虚子师弟也说是无妨。只是。”
陨神原之战,他是亲眼望见儒门那三位神尊消散退去。
儒门神尊,本是有儒门三位至境分念凝聚。所以本能意识,不会与圣皇为敌。
这也是那魔道两门,在六万紫麟焰枪骑覆灭之后,甚至都未尝试挽回败局的的原因。
朱子一人之力,已无法抗拒压制苍生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