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此事怕是不妥,古语有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太和殿内的数十武将,都是无可无不可,那十几名文臣,却是齐声反对。
那许书是议事殿的右长老会长,犹豫了一下,也开口劝道:“臣记得君上当初说过,我大秦国内绝不能人以言罪人。这时出尔反尔,怕是落人口实。君上若是因恼了那些儒生之故,其实也无需如此。我大秦自有国法惩之,惊扰御驾,意图刺杀,辱骂国君,已罪该凌迟!”
秦烈无语,总不能跟这些人说。他真正生气之处,是城内百姓有议论他秦烈嫔妃多少,是否‘无能’?
见大多数文臣,都是态度坚定,无人应合,秦烈也觉有些理亏。稍稍争执了一番,秦烈也只好无奈的选择作罢。
第三件,才谈到被那中土大教儒家定为儒敌之事。
“儒家亡我大秦之心不死,以通天之法告布整个天下,是欲挑动我大秦内乱。使我大秦诸藩诸镇滋生野心,欲取我大秦而代之。”
当初大秦,虽是一统天龙帝国,扫平不少旧朝余孽,却也留下了不少尾巴,许多藩属仍旧维持着自治,只是臣属附庸而已。
好在这十年来,不断有大城世家和偏远部落,主动成为大秦统率之城。而那些诸藩国所辖的私兵,也被以渊消减了大半,这时哪怕有了不臣之心,一时之间,也无法发力,扩军备战,终需一段时间。
“大秦国那些藩属城池,无需理会。真正令人畏惧的是魔教诸宗。那些魔门弟子,届时必然四处作乱。这半日之内,只大秦国都周围,就有四起魔门之人,使用阴毒秘术的命案,死伤皆达万人之巨。如不能遏制其势,长久下去,必定是人心惶惶!”
虎泽面上满是忧色,因这魔门袭击,虎族已经死了三百位族人。虽非全是铁虎一脉,然而虎族人口宝贵,却也是使人心痛。
秦烈也是引起了警觉,这魔门诸宗的袭击,不是大秦的几个附庸宗派以及一些散修供奉,就能彻底压制得下来的。
“诸卿放心,孤会通告苍生道剑宗,请这两教相助。”
“如此大秦国与辉州应可稳定,只那南越大陆才平定下来不久。这次风波之后,恐会生乱。需得重兵镇压。”
这次出言的,是枢密院使以渊,依然是镇定淡然,有大将之风。
“至少需五十万精兵,才可保证南越大陆安定。不过这点兵力,最多只能维持三月时间!”
秦烈神情凝重,五十万精兵,这已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此时的东荒,自然不算什么。
“此外,这一战的关键之一,乃是舰师。不知君上,能否抽调些空舰返回?古烈空一人,怕是难以支撑!”
大秦在中央大陆,根基浅薄。
一应物资粮秣,都需从辉州以云舰转运。
看似麻烦,可补给其实比大商要便捷得多。大秦国内,道路四通八达,不过这一切的基础,却建立在舰师上。
一旦舰师被击溃,那么大秦空有千万兵甲,无算的物资也是无用。
只是秦烈之前,既然准备在中央大陆的南部,将大秦的血彻底流干,自然不可能是无有依仗。
大秦此时本就有着与大商抗衡之力。
问题是大商数十年积累,那九牙巨舰,足以二十艘之巨。
虽是云舰,却足可与一些低端的空舰抗衡。
“此事无需忧心!孤已传令,让师若兰率九艘神雷舰,六艘碎星舰兼程赶来。其他空舰亦有四十!”
他原本不敢如此,将镇守天方界的舰队,大半调离。
不过就在大约十日前,那修罗一族已将那十艘神雷舰,提前交付。前九都仙庭的舰师总督宜灵素,也不知因何缘故,终于决定出仕。甚至劝服了不少,九都仙庭战兵俘虏。
使大秦仙庭压力大轻,终于可以抽出部分力量,增援东荒。
十五艘接近地阶战舰,加上一位无双名将,已经足可压制大商而绰绰有余。
殿内诸人,都是精神一振,神情一松。这最大的难题解决,那么大秦即便败了,也应可保全基业。
以渊却没有这么乐观,那儒魔道三教,岂可小视?
在苍生道大战之前,三教在东荒是稳居前三宝座。
即便师若兰回归,双方实力最多也只是拉平。
“如此说来,以渊老将军是断定了大商,必定会在近日攻伐我大秦?”
“显而易见之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以渊答的毫不犹豫:“就在半日之前,枢密院的军情司以收到皇都城那边的消息。那位元辰皇帝已经传旨,召集诸藩诸镇军力,准备奉圣人法旨,以讨罪之名,御驾亲征!所以臣万幸君上能及时赶回。”
吕幽蹙眉,大商的攻伐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这个消息,还未有听闻。
“那么一共会有多少兵马?又将会在何时侵入我大秦境内。”
“大约两月时间!若儒道二家催迫,可能还有快些!”
以渊稍稍沉吟了片刻,依然是胸有成竹。
“大商此时有五十个大洲,一共三百余省。每个省,有一都督府,养兵视税赋多寡,定额十万到三十万不等。不过大商历经一千八百载,根子早已腐朽,军中吃兵员空额之事,被视为常态。且内地之军,承平已久,战力孱弱。”
众人此时是真正意识到大商,是何等样的庞然大物。
那怕是那些大商将领吃空额,消减去三成军力,那也至少有三千万以上的庞大军队!
战力再怎么弱,只这数量就已很是惊人了。
“南疆与中原,相隔一座横连山脉。此处山势连绵千里,地貌崎岖。大军难以展开,也难通行,更难供给。除非是动用足够的空间宝物,否则供给百万之军也是困难。”
这也是大商,数千年始终未能将南疆拿下的缘由。
“此战的关键,还是道兵!大商三十万道兵,全灭在苍生道。此番有儒道二门压迫,那些世家藩镇,也定然会参战。二十几家合力,亦有二十万黄阶道兵,五万玄阶。不过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顺风之战可大胜。若势不利,则诸家必以保全实力为第一优先。”
秦烈颔首,这也是他明知有六倍的兵力差距,却依然不惧的原因之一。
只需先盯着一家打,足可把这看似人多势众的二十余万道兵,轻松击溃。
“最使人忌惮的,还是那道魔儒三家。道门五万紫麟焰枪骑,在苍生道之战,并无大损。而天魔穹境为首的万魔宗亦保留下大约一万八千数目的天魔战骑。此前本就未尽全力,此番动员的玄阶道兵,应可达三万余人!其余诸宗派,则难以预料。虽经重创,可底蕴仍厚,”
众人默然,无论是战卒还是道兵,都是六倍以上的兵力差距。
秦烈在御座之上看着,不禁摇头。那大商的庞大国势,竟使自己麾下诸臣的士气低迷至此。
不过也难怪,换作是他自己,若非是掌握着一张至关重要的底牌,也轻松不到哪去。
知晓这人心一字,最是轻忽不得,秦烈微微一笑。
“从苍生道回归之前,苍生道座尊凌虚子,及剑宗宗主凌尘,曾亲口向孤允诺,将会尽遣道兵,至孤麾下调遣。”
以渊眼神微亮,透着喜色:“如此一来,我大秦或有几分胜机!”
苍生道会与大秦站在一起,是预料中事。剑宗也如此之早的就投下重注,却真是意外之喜。
无论是苍生道的苍生玄龙士,还是剑宗的未央剑骑。在东荒中都是鼎鼎大名。
南疆地域,都有山地沼泽。若是谋划的好,定可以使大商空有庞大军力,却难以展开。造成以精锐对精锐的战局,一战可定乾坤,对于张怀之智,孔瑶控制战局之能,他是信任到了极点。
不过诸人视线,却都往排在众人最末尾处的安睿看了过去。
显然是认为以渊之言,还不如这一位的言语,来的有用。
甚至就连吕幽与以渊本身,亦是眼透期待之色。
这位大秦司天监正,可是大有本事之人,安睿哑然失笑,“天象已被人为搅乱,暂时不能测度凶吉。即便能推断,此等大事,安睿也不能言,不敢说。轻泄天机之罪,安睿不敢承担。”
他不敢窥测秦烈的气运命格,却扬起头,看向殿外虚空。可见一团庞大的红云,似在蓄势待发。
内中云气翻滚,隐现龙凤之形,大势已成,无人能够改变。
就连老天也站在了秦烈这边,想起那些书院,今日拦截御驾的那些趾高气扬的儒生。
安睿冷哂,可惜不能与重玄,再赌一局。
“不过虽不能断此战凶吉,安睿却料定,此战我大秦必无大碍。”
众人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甚至透出几分喜色。
秦烈则略略不爽,怎么感觉自己这一国之君的威信,还不如安睿?
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这位司天监正,是他自家岳丈?
“安监令如此说,那门我就安心了。”
吕幽俯身一礼,神情庄重肃然:“此战我内阁六部,必定全力以赴!使大军,绝无衣食之忧。”
“请君上拜安妃为帅!”
那以渊亦在此时躬身道:“另请诏令,征召我大秦国内,所有通天以上的武修玄术师!”
未经整训,没演练过阵型。一时半刻派不上用场,不过用来镇压国内,却是绰绰有余。
身为枢密院正使,以渊是再清楚不过,大秦此时国内的潜力,是何等庞大。武道玄术之盛,可谓冠于整个大陆。
许多普通人得大秦资助,一步步从武者玄术师底层爬上来。更有许多人,渐渐显露出杰出的修行天资。
这些人也多是对大秦怀着感激之意,未必会能做到拼死效力,却多半能对秦烈忠心耿耿。
秦烈大袖一拂。就自有一位中书舍人,替他书写奏章。
须臾间完成,正要盖下印章。大秦国都外,却是‘轰’的一声炸响。
同时传来的,还有那头阴龙的一声怒吼,秦烈挑眉,往外看了过去。就见几个尸首,被抛入了进来。
“秦烈!这两月时间,本座必要你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两月之后,就是你秦烈忌日,大秦亡灭之时!”
说完之后,那声音就又震天大笑,渐渐的又气机消散无踪,“这个人,是血圣魔主。”
安睿似认得这声音。
吕幽则是目露心痛之色,看着地上的尸首。
“是宣城知府与烟城守备!”
其余几人,他却不认得。不过只从衣饰就可看出,都是大秦各地的官员。
殿内诸臣闻言,都是面色发白。神情痛恨,却又无能为力。
秦烈也是面色铁青,圣境!
几具尸体,都是身躯干枯,成灰白色。身体的血液,都被吸干。
神情凄厉,显然在临死之前,经历过极致的痛苦。
“圣境修士……难道东荒界的界尊连圣境修士都无法约束了吗?”
“三教联手,那人确实无惧!”
不止是秦烈,此时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都是心知肚明,若是三教不顾身份,对大秦国境内诸地出手,会造成何等样的破坏,几年前,道门百余位灵境,在大秦国内四处袭扰,死伤足达百万之巨。损失的财物,更不可计量。
而此时魔门,只会比道家修士,更肆无忌惮!
“那血圣魔主,据说是万魔宗四代亲传弟子。实力,在圣境中仅次于剑宗之主。”
安睿述说着此人来历:“此人所习之法,其实与血液无关,是一门九魔真经,因姓好杀人,以血为食,才会被称为血圣魔主。”
秦烈对这个魔人颇为在意,这人的实力,绝不简单。方才那头阴龙与之交手,却是第一击就吃了小亏。
若非是忌惮着他与掌握神兵的段云联手,绝不会如此轻易退去“此人既然已出手了,那么其余的魔修,只怕也会兴风作浪。”
吕幽话音未落,就听殿外一个声音传至:“无需忧心!这位血圣魔主,自有我来应付!”
殿外三人漫步入内,为首的正是敖坤,身侧则是敖怡。
秦烈面上,也透出了轻松的笑意。
那位血圣魔主,休想逃过敖坤的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