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李卜眼见自己要喝多,及时扣了酒杯,坐在一堆女人中间,听她们议论男人身材相貌,昨天又去哪儿寻欢作乐了,怎么听怎么别扭,打从一进来他皱起的眉就没放下来过,恨不能立马就能离开这儿。
而芝卉醉意上头,举止更为豪迈,脸颊红扑扑的,搂着罗敷的肩,举杯的手指着李卜道:“听说你那个哥哥禅位前下了一道圣旨给你俩赐婚了,我跟你商量个事,你把他让给我,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怎么样?”
罗敷眯着眼睛看向李卜。
李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忽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真让白廉给说中了。
白廉现在正扎在女人堆里跟人喝酒划拳呢,这么看应该把他卖了,他这种傻不愣登的最适合当筹码了。
罗敷也有点上头了,问芝卉:“你喜欢李卜什么?”
芝卉道:“长得好看,身手好,有勇有谋,如此猛将,要是自己人,再安心不过了,作为对手......不好......不好打。”
罗敷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你睁开眼睛好好儿看看,看我像个傻子吗?把他给了你,那就是我卫国的敌人,与他为敌?你喝醉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树一个劲敌?”
芝卉不依不饶:“我这次叫你来就是要与卫国结盟,我可以保证绝不会与卫国为敌,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你?凭什么?”
罗敷记着上辈子自己把剑指向她,结果被李卜弹开的仇,心头满是厌恶与憎恨:“你若是真心与卫国结盟,那只要古月不主动挑事,卫国永远不会向古月开战,你也不用担心李卜与你为敌。”
一杯酒猛灌下肚,忽又恶狠狠警告:“但是李卜你想都不要想,他是我的人,你敢动他,我弄死你!”
芝卉拄着脑袋看她,抿唇笑:“那要是李卜愿意跟我呢?”
罗敷探身向前,附在她耳边道:“那我就杀了他,不过他是不会跟你,不信咱们走着瞧。”
“我还真不信,不如这样,咱们俩比一场,如果我醒了你就把他让给我行不行?”
罗敷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然后站起来,把李卜拉过来,拍拍他胸脯道:“他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比,然后把他输给你?而且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在你们古月男人地位卑微,但他是卫国人,凭什么要按照你们古月的规矩来定他的去留?”
芝卉站起来:“可现在是在古月,在这儿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罗敷环视四周:“敢情是鸿门宴,专门来抢人的是不是?”
“不是抢,是比,你跟我比,赌注就是他,我们光明正大。”
“李卜,你都听见了?”罗敷转头面对着他:“你说本宫是比呢,还是不比呢?”
李卜问芝卉:“国主想跟我们家殿下比什么?”
我们家殿下,叫的还挺亲热。
芝卉道:“骑马长公主会吧?定个日子,我们马场见,一局定胜负,谁赢了李卜就是谁的,怎么样?”
罗敷会骑马,但没有那么精,古月地处平原,这儿的人,从会走就开始练习骑马了,芝卉更是每年马赛都拿第一的主儿,这场比赛本来就不公平。
李卜拒绝了:“我家殿下身娇体贵,骑马这种比赛恐怕不适合她,这世上又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国主一样比男子还要勇猛。”
比男子还要勇猛,这句话芝卉是挺爱听的,但是不爱从李卜嘴里听到,她是女人,当然还是希望自己被当做女人一样看待了。
芝卉沉下脸:“那殿下说怎么比?”
李卜打断她:“既然我是二位的赌注,那比什么不该由我来定吗?”
“好,那就由你说了算。”芝卉望着他又笑开了:“切勿忘了公平公正。”
“那就仍比骑马,只不过单跑太没意思,中间需设置点障碍才好玩儿。”
单是比骑马罗敷就没有胜算,他还要设置障碍,罗敷真要怀疑他到底是向着谁的了!
但这个决定却很合芝卉的心意:“好啊,裕安,你配合定国公,他想怎么设置障碍都随他,明天下午我们在赛马场见。”
裕安答应说好,跟李卜约好了明天一早在马场见面。
罗敷心里有气,扭头就走,李卜忙追上去:“生气了?”
“你要是这么想跟了芝卉的话,说一声,本宫也不会强人所难硬把你留下来,怎么?见着人家长得漂亮就动心了?”
“长得漂亮吗?我都没仔细看,除了殿下,其他女人不都长得一样吗?”
罗敷甩开他的手:“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凭什么要跟她比,你本来就是我的,我自己的人凭什么需要通过一场荒唐的比赛来获得他的归属权?一个小小的古月国也敢如此放肆,回去我就灭了它!”
“殿下忘了?卫国再强,我们在古月始终都是客,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能动手,否则少不得要吃亏,就跟她比一场又如何?我跟殿下保证,殿下一定会赢!”奇书电子书
“怎么保证?”罗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很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晚上也不够我精通马术!”
李卜叫人把他的马牵过来,这是一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马身肌肉紧实,鬃毛养的发亮,很温顺,甚至主动把头递过去给罗敷摸。
“它叫富贵。”
这名字一出口,罗敷嘴角就忍不住跟着抽了两下。
李卜解释:“名字就是个称谓,不在乎好不好听。叫着顺口就行。”
他翻身上马,上去之后把手递给罗敷:“手给我。”
罗敷把手放在他手心,然后一股大力一拽,她就被带到了马上。
李卜坐在她身后,手从她腰后穿过绕到身前握住缰绳:“抓紧。”
罗敷听话抓紧缰绳,他一夹马腹,富贵走起来。
“我会骑马,你不用从头开始教,直接说最重要的。”
“我不是教殿下骑马,我是要告诉殿下,明天只要稳重求胜就好,没必要为了赢一味加快速度,能跑多快跑多快,跑不快也行,我有的是手段能让殿下赢。”
罗敷不大信他。
他能控制得了自己的马,还能控制的了芝卉的马不成?
因为担心会输,这一夜罗敷都没睡好。
转天一早李卜去找罗敷,正在收拾房间的宫女说罗敷天不亮就去马场了,说是去练马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罗敷太怕输了,她不能把李卜输给芝卉那个女人。
不甘与恨意在她心里来回碰撞,她不是天不亮就去马场了,是半夜就来了,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现在努力总比不努力要好。
直到日头高升,天完全亮了,她才回来,回来就撞到正要去马场找她的李卜,他走的太急,还差点把她撞倒了。
素婉扶着罗敷站稳,对李卜已积攒了十分不满:“定国公起来了啊?太阳都照屁股了,您总算是睡醒了,我们家殿下可是一夜未眠呢,不但没睡觉,骑马还把腿摔伤了,您倒好,一觉到天亮。”
“旁边没有人看着吗?怎么摔下来的?除了腿还有哪儿受伤了?愣着干什么?请大夫去啊!”
“别去!”罗敷拉住素婉把她拉回来:“我没事,就蹭破点皮,你去拿药来给我上点药就行,不用请大夫。”
她才不想请了大夫被芝卉知道她从马上摔下来的囧事,这不是往人手上送笑柄吗!
素婉也能理解她爱面子,只能去拿药箱过来给她上药。
回到房间,李卜把她裤腿卷起来一看,膝盖到胫骨的地方蹭掉了一大片皮,正流着血,灰土黏在上面,狰狞的让人肝儿疼。
他拧了块儿手巾来给她清洗伤口,都不敢碰,也没话说,默默把这笔账记在芝卉头上。
“嘶......”罗敷倒抽一口凉气:“疼!”
“对不起殿下,我轻点儿。”
罗敷咬牙忍着,过了会儿忽然挑起他下巴迫他抬头:“李卜,你现在还觉得不安吗?”
他几乎是张口就反问:“不安什么?”
“虽然有赐婚圣旨,但是没办法举办婚礼,你现在还觉得不安吗?”
李卜想说是,但看到罗敷亮晶晶的一双眼,又好似收到了鼓舞一般,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这么拼命,我睡不着,半夜就起来练马,我就怕输给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我重活一次的故事吗?你凯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就是芝卉,我才不能输给她,她想跟我抢男人,我不答应,阎王老子都不能把你带走明白吗?”
李卜唇角一扬,竟笑出声:“殿下吃醋了?”
她这次没有遮掩:“是。”
李卜语气绝对:“殿下放心,她赢不了。”
“她当然赢不了!”罗敷咬咬牙,胸有成竹:“我就不信都是女人我比她差,不就比我多骑了几年马,我也不是毫无胜算。”
李卜顺着她道:“那当然。”
“而且,我还有礼物等比赛完了要给你。”
李卜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又仔细帮她清理破皮,闻言,又仰脸笑道:“正巧,我也有礼物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