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认为,自己夫君,一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块儿睡着。
这下天快亮了,苏觅又躺着,裹着厚实的棉被,这被褥和枕头上,都有男人的味道。她这心头踏实得很,只觉着甜滋滋的,像是喝了蜜糖一般。
男人心头有事,是睡不着的,起身来到灶房去准备早饭了。好些日子没有蒸馒头和包子了,他舀了一碗小麦面粉来,烧了热水开始和面。
这背上被薄刃刀片划伤的口子,他虽是四更天儿的时候,回来处理了。但毕竟是一条长长的口子,这下还微微渗着血来。
还好这是冬日,穿的衣裳比较厚实,他又喜欢穿深色的衣裳,这血渍猛地一看,是察觉不出来的。
趁着自己小娘子还在床榻上睡觉,赵老三又到偏屋去,将这衣裳褪下来,给这伤口上了一遍药。这药上上去,清清凉凉的,十分的舒服,这刺痛就被暂且压抑住了。
穿好了衣裳,男人趁着这醒面的时间,就将这带有血渍的衣裳,拿去麻利的洗干净了。
洗干净后,晾晒在院儿里,这才去蒸包子馒头去了。
自己小娘子喜欢吃清淡的肉馅儿,他便将这胡萝卜和着肉沫一块儿和一起,放一些香油和葱姜蒜在里头,这样闻起来香喷喷的,吃起来又不至于太油腻。
这包子很快就上锅蒸了起来,赵老三又洗了一些莴笋和芦笋,放在筲箕里头沥干水分。
这芦笋苏觅顶喜欢吃,脆生生的口感,还有一股子清香味儿。炒了芦笋,这莴笋就拿来和着鸡蛋煮了一盆儿汤。
天已经大亮了,男人捡了三个肉包子,端着芦笋,舀了一碗菜汤,端着到卧房去了。
苏觅刚才醒了,这下又睡了过去。男人放下手里头的吃食,侧眸见她面颊粉扑扑的,这小巧的鼻子上头,是一双微微闭着的眼睛。这双眸上秘卷的睫毛,在晨光下颤动着。
虽是成亲快一年了,但是赵老三却觉着,他这小娘子,像是一个娃娃一般。
盯着自己小娘子看了一会儿,怕这桌子上的饭菜放凉了,男人俯下身去,薄唇吮咬了一下这樱色的桃唇。
苏觅猛地睁开双眸,褐色的水眸碧波荡漾,还有丝丝的睡意:“夫君,这是什么时候了?”
男人见她醒了,拿来棉衣,将她裹着抱了起开,搂在怀里头,端来温水让她漱口:“觅儿,天已经大亮了,这包子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昨儿夜里在郭大娃家里头吃得多,苏觅这下还不觉着怎么饿:“夫君,你是想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么?昨儿夜里,吃了那么多肉,这包子我吃一个就是了。”
“吃一个就吃一个,昨儿夜里,娘子不是很卖力么?事后还在说,这在郭大娃家里头吃的肉消化了!”
“大白天的,夫君说这云雨之事干什么!”苏觅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男人壮实的肩膀上。
男人也不打趣她了,直起腰来,一双大手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舒服一些。
这背上的伤口这下清清凉凉的,倒是不觉着痛。
苏觅在男人怀里,款款的吃完了这手里拿着的包子。又吃了半碟子芦笋,喝了几小口青菜汤,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夫君,你早上吃了么?”苏觅抿了抿一张桃唇,这下吃了早饭,瞌睡也醒了,面颊白生生的,瞧这气色好得很。
“包子在锅里头热着呢,我还没吃!”男人是觉着自己胸口闷得很,这饭菜有些吃不下去。
“那我再睡一会儿,夫君自己去吃饭吧!”
也不知为何,男人总觉着,自己这胸口闷得很,用了药也还是没有好。
“我要去薛郎中处看看,你自己在家里头,别出门!”男人一双大手掖了掖被角,笑了笑叮嘱道。
“夫君去薛郎中处做什么?”
男人自然是不想告诉她,昨儿夜里发生的事情,“今天早上包子蒸得多,想着他那里的娃娃喜欢吃,就想着给他拿过去。”
“哦!”苏觅听男人这样说,才打消了顾虑。520
男人拿了包子,关上了门,疾步往薛郎中药铺赶去。
到了薛郎中药铺处,这娃娃还睡着,他把包子递过去,薛郎中见他面色不对,紧忙扶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赵老三进屋后,将昨儿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太子,你快些将伤口让我瞧瞧!”薛郎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头隐隐着急。
“你还是叫我赵老三吧!毕竟,那些发现我的死侍都被我杀了,应该赵琮掖暂时不会发现我!”赵老三一边说着,一边褪掉了自己身上的褂子。
“这死侍全部杀了,还有其他的死侍,也不知道赵琮掖到底养了多少死侍!”薛郎中紧忙拿来赵老三身上挂着的衣裳,看他这伤口。
“你这伤口看着没事,但仔细一瞧,这伤口外翻,且泛红,这红处还有暗黄的的腐肉。”
“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有腐肉了,莫非这死侍刀刃上抹了毒!”赵老三今日心头便发慌得很,也不想吃什么东西。
“这薄刃应该是长时间用毒水浸泡的。这毒不是咱们有的,应该来自辽国!”薛郎中拿着银针挑了一点儿这伤痕上的腐肉,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
“这倒是是何种毒?为何,几个时辰后,我才有感觉?”赵老三不解,本以为杀了那一批死侍就算完了。
“我怕是辽国的稽魅毒,这种毒液要浸泡在金属上,划伤皮肤,才能慢慢的让这毒液浸到皮肉里去。”这几十年,薛郎中还是头次见身边的人中这稽魅毒。
“那这种稽魅毒,可有什么解药?”赵老三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在京城里,便听说过这种毒液。中毒之人,要慢慢的才有感觉,有的发现自己中毒后,这伤口就已经溃烂成好大一个骷髅了。
“我只有看看我那师兄了,离开师傅后,他便回辽国去了。这些年偶尔有往来,他应该能解这毒!”薛郎中知道这毒要想解开,极其残忍,得用十来个处子少女的血肉和着春日的桃露水了,夏日的荷露,秋日菊花上的霜露,冬日皑皑白雪掩盖的梅花露调制而成,制成药丸,再吃个十天半月的,这毒才能解开。
“去辽国的路途遥远,这一去一来得几个月,怕是等不到你回来,我就化成一滩血水了!”赵老三以前倒是不怕死,自打自己成了亲,有了小娘子,心头便时时刻刻的挂记着她,生怕不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
“那就只有往南走了!”往南走便是去扶莒国,也是最近的,他师傅就是在扶莒国中。
“但是这芙莒国要想去,得要京城来的印章。这下我们在京城那些人眼中,早就已经是死人了,哪里来的印章?”薛郎中只觉着无赖,心头盘算着,如何翻过这丛山峻岭,不要印章便去扶莒国。
“别说咱们现在拿不来这印章,就算是拿来了这印章。去京城,一去一来,我这身子早就溃烂了。”赵老三心头只想着自己家里头的小娘子,生怕自己走后,她难过得也不能活下去了。
“你这有些媳妇儿,是不一样了,我看现在是给你皇帝位置都不坐,也要和你媳妇儿过日子了!”薛郎中心头也无赖得很,这些年只恨自己隐藏着,不露水不显山的,现在这事儿才这样孤立无援。
“的确,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那容我想想法子,怎么才能快速去扶莒国!”
赵老三望着窗外翻飞的落叶,想起自己小娘子昨儿夜里那娇羞的样子和白生生的面颊,心头一沉。
“拿我的印章去吧!”赵老三八年前皇上给他的印章还在,那时候让他督国,好些大大小小的朝中要务,都要经过他的手。
这太子的印章,他一直都还放着。
“这……这印章要是一用,太子你还活着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为了觅儿,我必须得活下去。这是我国和莒国的边境,赵琮掖暂且不会理会这边关的。你拿了印章,快去快回!”赵老三穿上了衣裳,准备回家去取印章。
“我拿着印章也好,到时候就算是赵琮掖察觉了,这用印章的人不是太子,这事儿也能蒙混过去。”薛郎中收拾了针灸,关上了药箱,叹息道。
“快去快回!”赵老三踱步出了门,薛郎中拉着这娃娃,“你跟着赵老三叔叔去吧,我要上山去采草药了,这些天你就住他们家里!”
“采药怎么不带上我呢?”这娃娃最喜欢出去采药了,以前每次采药,他都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嚷嚷着要去。
“以前带上你那是春天,这大冬天的,山上都是积雪,带上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待?”薛郎中见他执拗,装了几年棉衣,拉着他这肉嘟嘟的小手,就往外走。
“有积雪多好玩儿,我还没有见过积雪呢,你就带上我嘛!”这娃娃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只觉着哪里好玩儿,就想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