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见自己娘子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猜想她怕是在家里从未碰过银钱,眉心一拧踱步过去一双大手将她揽了过来:“并不是因为你哥哥嫂嫂说了些什么,这家里的银钱本就是你我的,平日里我不在家若是你想打点什么,或是在村口买点什么都需要钱。”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银钱,苏觅白生生的手,将这几十文钱拽在手心儿里,热.腾腾的心头说不出温暖:“夫君,你不生我气了?”
苏觅褪下了外头姜黄色的锦布粗衣,这下只留一件白色的内衬罩身,丹青描绘般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垂至盈盈一握的腰际。
赵老三白日里是有些怄火的,虽是心疼自家娘子,但也不喜她处处忍让自己无理取闹的哥哥嫂嫂。眼下瞧着娇滴滴的人儿,心头硬是一软:“若是下次兄嫂再来胡闹,你便不开门就是。”
娘子一边点头一边将手头的银钱都收了起来,想起白日里哥哥嫂嫂说娘身体抱恙,眸底一浅又有些担忧:“夫君明日我回去看看娘好不好?”
赵老三晓得自己娘子孝顺,今日兄嫂这样一闹,定放心不下家里的人。抿了抿极薄的唇,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扶到床.榻上:“这一去一来要过几条河,绕几个村儿,等过几日我陪你回去吧!”
女人还是怕男人嫌弃自己娘家,尤其是那对兄嫂,坐在床铺上伸出柔.软的双臂环住了自己男人结实的腰.身。清秀的瓜子脸侧过去,紧.贴男人发烫的臂膀:“夫君,今日.你还想要的话,我就还和昨儿夜里一样!”
男人见自己女人主动讨好,眉心一拧伸出宽大的手掌拽住小手:“过几日吧,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
苏觅自是晓的男人说的什么意思,昨儿云雨之后,她虽是还能干活,但双腿始终有些疼。
赵老三侧身将女人扣进怀里,一会儿卧房内便听见男人均匀沉稳的鼾声。
第二日女人起来后,男人早已经到街上去卖豆腐了。女人先是和往常一样,去灶房锅里将早饭吃了。赵老三每日都要给自己娘子温一碗刚磨好的豆浆,除外锅里不是包子便是从镇上买回来的馒.头,有时候还有一个鸡蛋。
吃好后,见男人脱.下的褂子和袜子还仍在卧房椅子上,便麻利的卷起衣袖,将要洗的衣裳放进木盆里。
苏觅端着木盆出了院儿门,往河边走去。一路上碰见的妇人倒是不多,只是这些妇人好像都躲着她一般。到河边把麻利的将木盆里的衣裳取出来,又用皂角和着草灰做的草浆涂抹在褂子袖口和领口处,浸泡后白生生的双手使劲儿戳。
周遭的妇人往日见她来洗衣裳,还闲话家常几句,今日像是看见了鬼魅一般都躲躲藏藏的。
起初苏觅还不大在意,洗完衣裳便回去在院儿里利索的晾晒好男人的衣裳。听过路的妇人说,村东头王婆家里许多小鸭.子要拿到镇子上去卖。村里妇人闻声都先去看看,若是有挑中的,便可以讨好价钱拿回来养着。
苏觅见有的妇人已经抱着小鸭子回来了,素日里自己和男人只吃一些鸡蛋,也想养几只鸭子下蛋来给男人补补身体。
昨儿夜里,男人刚给了她一些银钱,没想到这下便派上了用场,揣着几文钱便往村东头去了。
虽是身量娇小,但毕竟打小.便是粗养着长大的,走起路来脚下像是生了风。路过几块菜地,又绕了几块水田,走了一节平坦的小路,便是村东头的王婆家里。
王婆平日里一人在家,儿子砍柴去镇上卖。孤儿寡母的,儿子周大诚二十有余也没有成亲。几年前有媒婆上门说亲事,最后聘礼的事情没有谈妥便不了了之了。
这事儿王婆没少给镇子上媒婆给好处,亲事没有说成,媒婆收的那些礼也没有退回来。王婆便上门去理论,就这样得罪了媒婆,周大诚的亲事也就作罢了。
王婆见院儿里站着的女人眼生,同为村妇她却格格不入,站在一群农妇中刺目得很。苏觅见王婆正紧紧地瞧着自己,桃唇咧开露出一抹清甜的笑靥,唇角处两个深浅不一的梨涡甚是温婉:“王婆我是村西头赵老三家的,我来挑几只小鸭子回去养着,等夏日过去下了蛋,也好给我男人补补身子。”
王婆冷冷淡淡道,“若不是瞧着赵老三还规矩,这鸭子是断断不能卖给你的!”
周遭的妇人见是苏觅,即刻散开了:“王婆这可是克夫的女人,命硬得很,她的钱你也敢赚?”
“你家周大诚还未娶媳妇儿过门,就被这克夫的女人踏了门槛,怕是一辈子都娶不着媳妇儿了!”
周遭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苏觅这才想起来,定是昨儿哥哥和嫂子来家里胡闹的时候,这些村妇闻见了,今日在河边洗衣裳又将此事传开来。
“你选吧!选好了就赶紧走!”王婆虽是村妇也迷信,但毕竟上月承过赵老三的恩。那日腿疼得紧去镇子上抓药,回来又突然缝着下雨,路滑不好走。赵老三卖豆腐回来,碰到了她便用板车将她推了回来。
苏觅眉心一蹙收起了笑靥,若不是想让自己男人也有鸭蛋吃,定会转身就走。伸手摸了摸,挑了三只不大不小的小鸭子。
“王婆多少钱?”
“五文钱!”
苏觅也没说什么,她知道王婆要了她高价,方才那些买了七八只的,也才给一两文钱。伸手从腰间锦布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了王婆:“你好生收着,这是五文钱!”
王婆收了钱,见女子抱着小鸭子款款离去,摇摇头啧啧道:“五文钱……还得花两三文钱买香给菩萨送去,赵老三的恩我老婆子算是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