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那你、你也是干驱鬼的?”
白黟点点头,男人立即两眼放光,活像见到了大救星,激动地问:“那么说,那女鬼已经被你灭掉了?”
“没那么简单。”白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几人的眼神马上就黯淡下来,“现在正是大白天,再凶猛的恶鬼也不会挑这时候出来害人,方才你背上的那团黑影乃是恶鬼在你离开村子前缠在你身上的怨气,不过,光是怨气便能如此厉害,那恶鬼真身必定是更加可怕了。”
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男人像失去了力气,坐在长凳上,刚刚笔直的身板又萎靡下去。
“大师。”人群中走出一名个头矮小的男子,长得又黑又壮,眼睛清透明亮,相当有神,他向白黟行了个礼,“方才但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我们在场所有人今日都难逃一劫,若是你的话,想必一定能打倒那只恶鬼吧?”
“我已经说过了,那只是团怨气,并非恶鬼真身。”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白黟淡淡地瞥了眼男子,“我为何要去试?”
男子哑然。
此时,本该坐在后边长凳上的男人走出来,在经过矮个男子时冲对方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从行囊里掏出一大袋东西,“大师,这是我全部的银两,若你能出手搭救我们村子,我愿全部奉上。”
白黟盯着那袋银子,沉吟片刻,刚要开口,一阵奇怪的声音恰恰在这时响起。他手放在腹上,喊道:“伙计,给我来一只烤鸭和一斤烧酒。”这声喊打破了适才萦绕在客栈里诡异的静默,人们纷纷露出仿佛梦中人刚刚苏醒时的表情,木然地坐回原来的位子。小二应了一声,将长长的抹布甩到肩上,欢快地踮着步子溜到厨房里,声音大得连外边都能听到,“厨娘,您一定不知道刚刚大堂里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摇摇头,重新回到柜台后面摆弄算盘。
男人四处张望了一下,自作主张坐到与白黟同一张桌子上,“大师,我姓张,名庆水,你看……”
话未说完,小二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上桌,白黟也不说客套话,自顾自地拿起碗筷开始大嚼大咽起来。张庆水坐在他对面,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有了点东西垫在胃里头的关系,白黟放下碗筷,拿起杯子喝了几口酒,吐了口气,这才将视线投向张庆水,扬了扬下巴问:“里面有多少银两?”
张庆水犹豫了片刻,将袋子搁到桌上,从桌子发出的沉重响声来看,里面的东西绝不算轻。“这儿人多,我不好方便讲,你亲自瞅瞅吧。”他说着,冲着对方打开了点袋子的口。
白黟只瞄了眼就迅速坐好。
“大师,这些银两可够?”张庆水瞧不出对方脸色,试探着问。
“够了。”说完,白黟突然扭头望了眼窗外,然后转回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视线在男人周围扫了一圈,问:“你们村现在还有活人吗?”
“有,还有大半个村子的人活着,可人人都怕那女鬼,没人敢出门,连白天都静悄悄的,像坟地似的。”张庆水说完,发现白黟视线又往他周围扫了一圈,他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感觉到身上有方才女鬼上身时透进衣服里的丝丝冷气,于是耸耸肩,将装银两的袋子重新绑好收入行囊。
白黟又问了他一个问题,“村里的人你全都认识吗?”
张庆水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当然都认识,我们村子虽然不算小,但好歹也住了二十多年了,谁家和谁家成婚了,哪家刚刚生了大胖小子,包括这些事情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我晓得了。”
张庆水一脸讶异,“大师,你晓得什么了?”
白黟喝了口酒,冷漠的目光再次投向张庆水周围:“晓得客栈里其他客人明明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却异乎寻常的关心村子发生的事……你们是谁?”
这些不久前才围在张庆水身边听他说村里事情的人好像此刻才发觉彼此的存在,不一而同地打量起坐在自己附近的人。
几句轻声细语传入白黟耳中。
“你也是?”
“对啊,原来你也是……”
白黟眉头轻蹙,显得不太耐烦,这时,一个男子走到他桌前,正是先前那名个子矮小的黑壮男子,他环视一下周围,佩服地说道:“我叫罗开,大师,你好眼神啊,若不是你的话,我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要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你们要去哪?”张庆水好奇地问。
“就是你离开的那个地方,”罗开谨慎地回答道,“木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