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放晴,天空零星的落下滴滴小雨,清石板上淅淅沥沥。
这是一片朦胧的海域,大雾弥漫,不见数米之外景象。
在这里,天地白茫茫一片,此时阳光照射而下,在雾霭中昂头一看,入眼一片金黄。
海岸边,一株古老的大树落英缤纷,粉红色的花瓣迎着金色雾霭飘荡而下,景色唯美。
在大树下,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黑衣,清秀的脸庞充满了愁绪,黝黑有神的眼中有着一股浅浅的郁气,与他这个年纪显得很不相合。
“不会来了吗?”
少年笑容有丝自嘲的意味儿,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无力的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
树干很粗,上面刻着许许多多笑脸和稀奇古怪的表情,栩栩如生,透过这些图刻仿佛间能看见一抹孩时的童真,浅浅的的记载着一段段美好的回忆,只不过许多图刻都已经模糊,时间过得太久已经看不真切了。
“这段感情,就这样了吗?”
少年神色黯然,轻轻的从怀中拿出一枚用青草编织而成的手链,上面嵌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笑脸,生动而可爱,举在金色朦胧的雾里,在洒落的花瓣中,这两个紧挨着的笑脸仿佛成了唯美!
少年一阵失神,看着戒指恍惚间他看到了那个口吐芬芳,素眉淡妆的倩影,正蹲在草丛中编织着戒指的笑脸是那么的出尘脱俗,清丽得的不可方物,那如铃铛般的笑声是那样悦耳动听,可惜,很久没有听见了。
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隔阂,让他们感觉越来越远,远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弥补,远到就算站在一起,却也想远在天涯……
日落黄昏,海面大雾依旧,花瓣依旧在洒落,树干上的笑脸还是那么甜美,此时略显的清凉,而少年却在一丝没落中离开了这里。
这是一次失败的约会,少年一人从清晨的雨中踏来,在黄昏的落寞中离去,只为等待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可惜,被放鸽子了,人家根本就没来。
“呵呵!”
放鸽子?可能她根本没有理会那封载满感情的信件吧,或许连看都没有看。
想到这里,少年心中揪了一下,脸上却是一种连自己都被欺骗了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少年名叫杨残,是杨氏一族族长的幼子,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却是一个有着充满伤痛的凄苦童年。因为特殊原因,他不能习武,各种嘲笑和打击他都尝过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中他成功的活了下来,并且用后天的努力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废人。
现在,他成功了,成功的靠自己修炼到练灵五段的实力,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他成功了。
而个中凄苦与惨痛,他打心里压制,刻意的去忘记,因为每每想到自己过去的生活,他便感觉自己过得还不如一头猪,或者是一头牲口。
他所有的付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每每入睡,他都会被惊醒,他忘不了七岁时暴雨中扛着巨木走过荆棘丛林的日子,那小腿上被刮裂的伤痕捅入心扉,却只有自己在黑暗的角落舔舐着伤口,一针一针将血肉中的刺头挑出,每一针都刺痛着他幼小的心灵,挑动了他的心扉。
八岁那年一个深夜,他在后山独自练武,一个不慎跌落了山崖,腿脚骨折了,他一个人在山崖下面待了三天三夜,恐惧与呼唤,饥饿与寒冷,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找他。
直到三天后,他推着干枯疲倦的身子爬上了山崖,凭着一股不屈的毅力成功回到族内。
所有人见到他那颤抖的身子,有的沉默,有的厌恶,有的看着他张兮兮的身子捂着鼻子快速闪开了。
十一岁那年,一场大病无人问津,他躺在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嘴角却是惨惨的在微笑。那双眼像是看透了惨白的人生,那抹笑仿佛是久经劳累疲倦后,终于可以安心休息的解脱……
最后,他闭上眼了,当再次醒来时,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走入了他的世界。
三个老者对他很好,好吃的果子,好穿的衣服,一系列稀奇古怪的玩具都放在了他的床边,还有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在一旁给他讲故事,没日没夜的陪着他……
那时的杨残躺在床上没说过一句话,他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应该是来到天堂,心底从来没有过的轻松,知道一个月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问女孩叫什么名字,问三个老者是谁。
当他开口刹那,三个老者老泪纵横,忍不住哭了,紧紧的把杨残抱在怀里。而那个小女孩开心的笑了,笑得很灿烂。
这便是改变他人生的四个人,他的三位爷爷,还有梦瑶。
在四位爷爷的疼爱之下,杨残感觉到亲情的温暖,也是在四位爷爷的教导中,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渐渐改变,而在梦瑶的陪伴与鼓励下,他慢慢的喜欢上了梦瑶,而梦瑶也开始依赖着他。
到情蔻初开的年纪,他们走到了一起,宛如神仙眷侣般被所有同龄人羡慕。
可惜,自从族里来了一个叫穆痕的人以后,他们便开始疏远了。
这次杨残本想缓解一下感情,所以想约她出来谈谈心,可是一天一夜,梦瑶都没有出现。
长出一口气,杨残看着天边的夕阳,将烦恼都抛在脑后,如今的他已不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把快乐与不快乐写在脸上的少年,而是一个外表从容自信,内在心事隐匿的族内天骄。
以他小时候的经历来说,隐匿这些情绪很容易。
“小飞?”
刚出后山,杨残便看见一瘦小的少年在路口走来走去,样子很是焦急,像似发生了什么事。
见此情景,杨残走了过去。
“残哥,你总算出来了,东方云被穆恒打得垂死,你快去广场看看。再晚了只怕东风云就有危险了。”小飞神色急切,两道如小山的般眉毛此时皱的老高,看似很滑稽,但是他认真的眼神中却透露出隐隐的担忧。
东风云是谁?常岩山年轻一辈杰出弟子,要是在杨族出现了意外,那两个势如水火的势力只怕非开战不可。
“什么?”
杨残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一股怒气在渐渐上涌,对于穆恒在族内的飞扬跋扈他早就看不惯了,只不过穆恒没有惹他,所以两人间一直相安无事。
但是,杨残却隐约间感觉,穆恒好像做事刻意在针对他,似乎在刻意激怒他。
显然,这次穆痕成功激怒杨残了,因为东风云可以说是杨残从小一起切磋长大的朋友,两人的感情已经深如兄弟。
而对于兄弟,杨残决不允许受到欺辱。
“东风云不会这么冲动,到底怎么回事?”杨残问道,以他对东风云耿直的脾气的了解,绝对不会无中生事。
“东风云来找你练手,结果你不在,穆恒放下狂言,要代替你出手,结果出手将东风云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广场上。”小飞简洁的清了事实起末,这不由让杨残生出一股火来。
替他出手?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兄弟出手?
“嘿!”杨残冷笑,忍无可忍了。
以前穆恒嚣张跋扈他不管,但是这次‘替他’出手,还把东风云大成重伤,更让杨残担心的是,这很有可能造成两个势力之间的开战,影响很大。
所以,不管穆恒是出去什么理由,杨残都必须出手。
杨氏一族广场上,两座雕像屹立,霸气而威严,一座人像昂首挺立,目视苍穹,给人一股隐隐的威压和大气,另一座怒发飞扬,手持天戟,俯瞰大地,犹如君王,让人望之生惧。
而本是庄重而肃穆的广场,此时却聚集了上百人,围着一个战台议论纷纷,场景好不热闹。
“穆恒哥真是厉害,三拳两脚就将东风云揍趴下,还说是杨残几年的对手,就这点能耐,看来杨残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啊!杨残不也才练灵五段的修为吗,穆痕哥可是实打实的六段,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不,东风云就是个列子。”
人群中有人奚落,这些都是外姓弟子,只不过是来杨氏一族学武的。
然而,他们很快就闭嘴了,因为感觉到周围投来很多不善的眼光,大部分是杨氏一族的人。
战台上,一名白袍少年身材修长,此时背负着双手,眉宇间尽是自信与骄傲,一张英俊的脸此时噙着浅浅的笑容,有不屑,也有嘲笑的意味儿。
在他的脚下,是一张面目全非的面孔,此时已奄奄一息,无力的倒在地面大口喘气。
很明显,倒在地面的便是东方云。
“就这么不经打吗?”穆痕俯视着东风云,漫不经心的说道,眼里充满了不屑。
“咳……”
东方云咳血,脸上满是淤青和血迹,嘴角残留血痕,他费力的蠕动着手臂,带着不屈和不甘想爬起来,但是奈何他用尽全力,也难以撑起身体。
“嗯?看来是快硬骨头,不过,”穆痕脸上含笑,突然抬脚踩在东风云脸上,并使劲踩揉,轻蔑道:“你们常岩山也就这样了,都是废物。”
“啊!”
东风云发怒,眼中尽是耻辱,他努力的挣扎,奈何浑身乏力,怎么也不能挣脱穆痕的脚掌,这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想象,从来没人这般羞辱过他。
可以说,被穆恒踩在脚下的他已经动了杀念,可惜此时乏天无力了。
“穆恒是吧,你辱骂我常岩山的人都是废物?”东风云被踩在地面,几乎难以呼吸,但是此时的他却惨惨一笑,道:“从今以后,就算我不杀你,常岩山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了。”
穆恒明显能感觉到东风云的杀意,他不怒反笑,道;“如果常岩山的人都像你这般废物,那么想杀我只管来,只是看你们能不能进得了杨氏一族的大门。”穆恒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挑衅与嘲讽,完全不把东风云的话当一回事儿!
不知穆痕有意无意,但是这句话却是让远处的几名长老微微皱眉。
穆痕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想动我就先进杨族的大门,无形中把祸端转移到杨族头上,可谓阴险。
但他们没有任何表示,摇摇头便走开了,因为穆恒来历高的吓人,就目前而言不是杨族惹得起的。
“你是刻意挑起杨族和常岩山的战争吗?话中含意,真是阴险。”
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喝声,顿时不少人回头,看见杨残怒气冲冲的走来,顿时让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