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鳞想要躲闪,可是怕他伤心难过,只好听之任之,只是奇怪的很,当云熙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时,她竟然傻傻地没有感觉,就仿佛一个温润的物体轻轻接触了她一下,她的脸甚至不红,心似乎也没有小鹿乱跳。
红鳞知道,她和云熙之间似乎永远没有可能,因为她对他的感觉就是淳朴的兄妹感情,感情里面而没有掺杂一丝丝的男女之情。
从残缺的梦境中,红鳞似乎找到了往日斑驳的回忆,她依稀记得了悟师父在大婚前悄悄告诉过她,她的亲生母亲不是别人,正是洞庭湖公主。
当年自己的生母和天界云熙的父神曾有过一段恩爱情事,除此外,母亲再无恋过其他男人。如果一切属实,云熙的父神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应该是云熙的亲生妹妹才对。
这样想来,红鳞又觉得云熙自始至终对她关怀备至,都是出于兄妹间的情谊,又或者是因为父神的愧疚,要他暗中保护她。
可是凭着女孩子的敏感,红鳞又分明觉得,云熙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兄妹间那般纯净,难道云熙不把自己当做妹妹,是另有隐情么?红鳞心中颇为困惑,却无从向云熙询问。
就像刚刚云熙在红鳞额上轻轻一吻,用作别离,红鳞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可是,当她抬起头时,却看到云熙不知何时已经绯红了脸颊,就连他的两只耳朵也悄悄改变了颜色,他的眼眸里热情中带着羞涩,羞涩中又满含着期待。
不忍心让云熙深陷感情的泥淖中,红鳞忙催促他赶快动身,“云熙,你既然有要务在身,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辰了,赶快走吧。”
云熙见红鳞如此说,只好恋恋不舍同红鳞挥手作别,他转身欲飞走,却停留在云端,对红鳞深情凝望,再次叮嘱她,“红鳞,记住我说的话,在这里等我回来。”
红鳞忙抬起手,挥了挥衣袖,和他道别。云熙这才像一缕风一样瞬间消失了踪迹,不见了身影。
看到云熙放心离去,红鳞再也不敢耽误片刻,就急匆匆飞往机缘仙子处寻她。
在红鳞心中一直有个天大的疑问,那就是子衿何时有难?是生死劫难么?可有化解之法?
当她赶到了机缘仙子处,已近傍晚,忙劳烦宫娥为她通传一声,说她在殿外等候,可是宫娥去了一个时辰,就是迟迟不见回复。
红鳞焦急地在殿外踱步,直等到夜幕深沉,繁星浮现,一弯明月高挂时,还不见机缘仙子露面。
那一刻,红鳞等得心头火起,恨不得冲进殿去,将机缘仙子的庙堂给砸个稀烂,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按捺住焦躁的脾气。
眼下师父被囚禁,云熙去征战,能够保护子衿的只有她一人,所以她是断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所以即便有十分的委屈,也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然而,机缘仙子的心肠似乎是石头做的,红鳞在殿外从傍晚等到深夜,再从深夜等到白昼,直累得人仰马翻,歪倒在冰冷的石阶上睡着,也不见仙子的半个身影。
天快亮时,殿堂门口有环佩叮当声隐约传来,红鳞猛一激灵,从昏昏欲睡中醒来,这机缘仙子不见她也可,只是她还是要当值的啊,红鳞就不信,她死磕在她门前,会碰不到她尊驾。
果不其然,机缘仙子行色匆匆从殿内走出,手中正捧着她平时推演用的法器,似乎赶着去见某个人。
看到机缘仙子,红鳞惊喜万分,顾不得自己衣衫凌乱,连忙扑将过去,一把拉住仙子那雪白的裙角,求情道:“机缘仙子,我是小仙红鳞,子衿的姐姐,我受他师父和父王所托,照料子衿,只是不成想这几日子衿竟突然从我眼皮底下失踪不见了,害得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还请仙子帮我寻找一下他的下落。”红鳞说到恳切处,眼泪差点从眼眶中滑落,可是即便如此,仙子也不为所动。
她沉了沉脸,对她斥责道,“何处来的小仙,如此没有规矩,竟敢公然阻挠本仙去当值。”一听此言,红鳞以为仙子马上要发怒,开罪与她,只好迟疑不决丢掉了抓在她手中的裙角。
只是在红鳞低头的一瞬间,她眼角的一滴泪因为悲伤,忍不住滚落出来,不偏不倚正滴落在机缘仙子的手背上,也许是感受到红鳞的那滴泪的悲戚和绝望,也许是仙子故意虚张声势,她在从红鳞面前飘然而过时,却用一个细微的几乎捕捉不到的声音对她轻声说,“今晚子时,在我的寝宫后门等我。”
红鳞忙感激涕零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得到了仙子的答复,红鳞高兴地心花怒放,可是想到要机密行事,不能喜形于色,红鳞忙将兴奋神情压制下来,装成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一步一挪从机缘仙子那里告退。
回到散仙园子里,红鳞匆匆忙忙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将自己日常紧要的一些宝贝给打了个包裹,背在身上,准备不时之需。
她有一种预感,既然仙子选择让她夜半去寻找她,一定有要事要告知她,说不定就要派她去凡间走一趟,探望守护子衿也未可知。想到这里,红鳞竟然兴奋激动地半宿未眠。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转,好不容易熬到深夜,就匆匆穿上夜行衣去会见机缘仙子。
当她如约赶到机缘仙子地方时,轻轻扣了扣门,门竟然悄无声息打开了。
红鳞仔细看向黑洞洞的屋子,竟然看不到仙子的身影,她满腹疑惑地走进去,终于在耳边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对她说,“别回头,一直向前走,然后下楼到房间等我。”
红鳞依言行事,来到机缘仙子隐秘的地下石穴内等候仙子。偌大的石洞内摆设着各种精巧的她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物事,可是看来看去,就是看不到仙子的身影。
正在红鳞纳闷间,仙子却从一个屏风后面轻盈走了出来,就像是刚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轻盈无声,让红鳞吓了一跳,吃了一惊。
“小仙拜见机缘仙子!”红鳞连忙起身,叩谢仙子。
“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小鱼儿。”仙子倒也温柔可亲,竟然不叫红鳞的大名,直呼她小鱼儿,让红鳞似乎找到了和子衿在一起嬉戏打闹时的旧时光。
“小鱼儿,我知道你前来的目的,只是子衿一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以逆转,他的命数已定,即便云熙和他的师父及你都要帮他,恐怕都无济于事。不日,他就有生死劫难,能不能闯过去,全要看造化了。”仙子说完,叹息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同情和落寞。
“不会的,仙子姐姐,我求你了,一定要救救子衿,即便拿我的性命去换他的性命,我也是愿意的,师父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失去他。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上一世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开明的仙子姐姐,给子衿一条活命的机会。”
一想到子衿马上要在凡间历劫殒命,红鳞的心瞬间慌乱成一团,心中噗通作响,她再也顾不得所谓的矜持和尊严了,忙不顾一切,拜倒在机缘仙子脚下,声泪俱下恳请仙子设法救救子衿。
仙子看红鳞如此哀戚,眼中满是感动之色,她沉吟片刻,这才拉红鳞起身,对她幽幽说道,“小鱼儿,你也知道我和云熙师父的关系,这样的故人情谊,即便是天大的事情我也愿意去冒险一救,只是眼下,恐怕不单单是子衿一个人的事情了,这件事情还牵连到上面,有人盯着我,我无法施展手脚啊,我的苦衷你知道么。”机缘仙子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
红鳞擦了擦眼角的泪,眼巴巴地看着仙子,“我懂,我懂,仙子姐姐的难处我都懂,我只想求你,将我也遣送到凡间,和子衿在一起,即便是投胎为妖精,我也是愿意的,不知仙子姐姐可有办法一试?”
红鳞的声声恳求,想来是打动了机缘仙子,她起身走近她,将她搀扶起来,用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小鱼儿,你可要考虑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待在天界,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可是倘若下凡历劫,要投胎到有些灵力的家族,就只能选择狐妖这一种比较厉害了。
作为狐妖,天性使然,她有妖性,本性会去杀人,当凡人知道你的身份后,对你有的只是排斥和诛杀,可是如果你不投胎为妖狐,你就没有足够能力去帮助子衿化解这场天大的灾难。”
仙子的话红鳞听在耳中,来不及思索,就意志坚定地回答:“我可以做到,只要能够保全子衿性命,哪怕是要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害怕,尽管平素我作为小鲤鱼精,生性胆小,可是我知道,为了自己在乎的亲人,我愿意去冒险,去尝试,去努力拯救他的性命。仙子姐姐,你就放手做法吧,让我投胎到离子衿近一点的地方,让我们命中可以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