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眼,她又觉得十分可笑,不过是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皇上上心的狐媚子而已。
“幽兰。”秦涫儿见她身上的杀意消失,朝殿外朗声唤道,幽兰端着银盆蹬蹬蹬地小跑进来,蹭到秦涫儿跟前:“主子有何吩咐?”
“替本宫更衣。”她跪坐在床上,双手平伸,等待着幽兰的伺候。
离裳懒得看她那副碍眼的模样一眼,转身退到寝宫外,眼不见心不烦。
“主子,您为何不让离裳来做这些事呢?”幽兰奇怪地问道,分明她和离裳是同时调到主子身边的,但主子对离裳却从不亲近,更不会让离裳近身,真是奇怪。
离裳在屋外高高竖起耳朵,她也想知道,为何秦涫儿对她的态度,与对幽兰的,天差地别。
秦涫儿心头冷笑一声,她总不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吧?离裳的修炼还浅了些,只一眼,她就能看见这个女人对她的敌意以及嫉妒,当然,真实的理由,秦涫儿还没傻到说出来,她咕噜噜转动着眼珠子,食指挑起幽兰的下巴:“你真的想知道?”
幽兰嘴角微微一抽,主子似乎对这种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恩。”她一边保持着被调戏的姿势,双手一边替秦涫儿更衣,一心二用。
“本宫向来不喜欢面瘫。”秦涫儿一本正经地说道,却换来幽兰疑惑的眼神:“主子,什么叫面瘫?”
“俗称面部肌肉坏死,”标准的医学解释,把幽兰说得越来越糊涂,秦涫儿嘿嘿一笑:“简单来说,就是永远只会有一种表情。”
幽兰仔细一想,离裳还真是主子描述的这个样子,“原来主子不喜离裳,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没错。”如果离裳不是心怀鬼胎,或许她会调戏调戏她,让她知道,面瘫是要不得的。
刚换好衣物,制衣局就派来宫女,专程为秦涫儿测量身体,准备替她做宴会时的锦衣,这样的待遇,妃子以下品级的嫔妃,几乎从没有享受过,秦涫儿是第一个,不过她在皇宫里创造出的第一次已经太多,导致宫中的宫人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何奇怪。
南宫胤刚退朝,一边往御书房走去,一边问道:“那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李德一甩手中浮尘,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回皇上,制衣局的人正在替娘娘测量身体。”
“恩,”南宫胤点了点头,随后道:“吩咐下去,她的衣物以后全以红色为主。”
那个女人,若是配上红色,当是绝美。
“皇上,万万不可!历朝历代,除却皇后,宫中嫔妃从未有穿红衣的先例。”李德冒死进言,“皇上为秦娘娘已经开了太多的先河,若是长久以往,恐怕会为秦娘娘埋下祸根啊。”
他是真的不明白,皇上究竟是对这秦涫儿上心呢,还是不上心呢?自古以来,帝王宠爱一时,赐予无上荣耀的嫔妃,几乎就没有一个长命的,那可是**裸的靶子,后宫里的水有多深,李德混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清楚吗?他只是不希望这个古里古怪的秦涫儿走上这条老路,成为后宫嫔妃的公敌。
南宫胤傲然一笑:“李德,你觉得以她的能力,哪宫嫔妃胆敢不要命去算计她?”
这话,几乎是将秦涫儿捧上了天,若是叫任何一位嫔妃听见,恐怕就要醋淹皇宫了。
“这……”李德想了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每一个向秦涫儿挑衅、找茬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包括昔日的雪贵妃,以及如今的皇后。
“照朕的命令去做,”南宫胤冷声说道,一股冷气从李德的头顶上落下,吓得他,急忙应下,心惊肉跳间,他依稀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随风飘荡开来:“她值得最好的。”
是他的错觉吧?李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缓慢地站起身,默默地为秦涫儿祷告,希望她能坚强一点,不要被后宫的豺狼虎豹给吞掉。
入夜,南宫胤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是紫夜时分,李德捧着绿头牌,小跑着进入御书房,“皇上,请翻牌。”
深邃的目光挨个扫过牌子上刻着的名字。
淑妃?腰太粗。
宜妃?太端庄。
鑫常在?眼睛无神。
十多个绿头牌被南宫胤挑剔得一无是处,以前尚且觉得还看得过眼的女人,如今在他的眼里,已与脚下尘土无异。
要么是太肥,要么是太瘦,要么是五官不够精致,要么……
等等!
南宫胤拂过绿头牌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他方才莫不是在以那个女人的标准,选择侍寝的妃子?
李德跪在地上,举着托盘,双手几乎快要发酸,却迟迟没有等到南宫胤的决定,他悄悄抬起头,只见他英明神武的主子,竟在走神。
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尼玛的,皇上果然是和秦涫儿走得太近,也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往日里,翻牌子莫不是干净利落,哪儿像今天,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甚至还在中途晃神。
李德在心底不断地吐槽着,他不是秦涫儿,没那贼胆,敢公然和皇上呛声,所以只能苦逼地跪在地上,默默地为他酸疼的手臂哀悼。
“就秦美人吧。”南宫胤的决定,让李德霍地抬起头,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他的老天爷,皇上今天是抽了哪门子风?竟翻了秦涫儿的牌子?看着托盘里被翻过去的绿头牌,李德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主子又一次自动找虐的悲惨下场。
“摆架。”南宫胤哪儿管李德心里的想法,乘坐龙撵,准备返回寝宫,飘舞的白色帐幔,将他伟岸峻拔的身影遮盖住,朦胧且神秘,两排太监举着宫灯,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龙撵,朝着帝王寝宫一步步逼近。
各宫纷纷得到消息,今夜侍寝的将是秦涫儿,不知多少嫔妃碾碎了手里的绢帕,多少瓷器又一次被贡献给了地板。
“主子!主子!”幽兰激动地用她瘦弱的肩膀撞开了寝宫的房门,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向来在夜里警觉性高超的秦涫儿苏醒过来,右手探入玉枕下方,紧握住里面的匕首,漆黑的房间,她那双如同野兽般锐利、冰冷的眸子,分外骇人。
“主子!”幽兰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小心翼翼地捧着,凑到床边,秦涫儿不动神色将匕首放回原位,闭上眼,准备继续熟睡。
“主子!皇上来了。”幽兰亢奋地说道,眼睛里满满的尽是欢喜,这可是皇上第一次翻主子的绿头牌啊,过了今晚,万一主子有孕,又恰巧是位皇子……幽兰几乎已经想到秦涫儿下一代的幸福生活。
“他哪天不来?”尼玛的这是他的寝宫,他的床,就在隔壁,他能不回来吗?
幽兰摇摇头,使劲扯着被子:“主子,是皇上今晚要您侍寝,如今已在过来的路上了。”
“侍寝?”秦涫儿脑海中的睡意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哦草!狗皇帝胆肥了啊,居然让她陪睡?“你现在去告诉皇上,本宫葵水刚好到访。”
“娘娘前不久您似乎用过这个理由。”幽兰就不明白了,明明主子心里是有皇上的,为什么对侍寝如此抗拒呢?后宫里,哪位娘娘,不是心心念念着,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
“那你去告诉他,本宫今日身体乏力,恐怕染上了风寒。”
幽兰嘴角一抽:“主子请相信奴婢,这个理由皇上一定不会信以为真的。”
您老就老老实实从了皇上吧,欲擒故纵什么的,也要有个度啊。
“主子,从来没有被翻了绿头牌的娘娘拒绝侍寝的先例,这可是要砍头的啊。”幽兰低声威胁道,在她眼中,皇上对自个儿的主子万般荣宠,主子对皇上也是情深意重,侍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砍头?
秦涫儿嘴角微微一抽,刷地一声,掀开身上的被褥,白色的亵衣曝露在烛光下,她翻身坐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躲不掉了是吧?那你待会儿告诉皇上,本宫陪睡,得付钱,根据不同的姿势,收费也各不相同,如果皇上愿意,本宫……”
“砰!”大门被一股强悍的内力轰飞,南宫胤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寝宫外,很显然,秦涫儿方才的话,已经被他听见,不然,他也不会身泛杀气,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盯着她看。
李德提着宫灯,毕恭毕敬地站在南宫胤身后,心底为秦涫儿捏了一把冷汗,侍寝,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但这位秦娘娘,居然还敢向皇上伸手要银子?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唔,这不是皇上吗?皇上怎么跑到臣妾梦里来了?”秦涫儿心头一凛,急忙装出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打算蒙混过去。
南宫胤咬着牙,冷冷地开口:“哦?爱妃觉得你是在做梦?那么,需要朕帮助你清醒过来吗?”
哦草!别对着她飙杀气行不行,丫丫的,好冷,秦涫儿不自觉搓了搓胳膊,用力摇摇头:“怎敢劳烦皇上亲自动手?臣妾已经在皇上光芒万丈出现在臣妾眼前时苏醒了。”
对上她狡诈如狐的表情,南宫胤心头幽幽叹了口气,散去了凝聚在掌心的内力,这女人,打不得,骂不得,真是让他头疼。
“你们都退下。”南宫胤交代一声,幽兰担忧地看了秦涫儿几眼,终是硬着头皮,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