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不大,算我一共四个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右腿已经跛了,拄着一根破旧的实木拐杖,可老板娘却很年轻,不但年轻而且貌美如花,我时常在想着,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会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每晚老板的房间里都会传来喝骂声,甚至会听见拐杖打在她身上的声音。不过我和老骆从没阻止过,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事,家事外人是无从插手的。
老骆是这家店的厨子,四十五六的年纪,他每天都是一直呆在那间不大的厨房里,只有在晚上肯出来,每天晚饭的时候都只有我们两个人,老骆总会炒一盘花生米,炒两碟下酒小菜,准备两壶杏花酒等我一起跟他吃饭。他是很好的厨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肯屈居于这家小客栈里,但我发觉他打心底的对老板尊敬。
在这三年里,我愈发感觉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对他背后的故事也逐渐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很多人总是喜欢把故事藏在心底,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说出来,也许老骆就是这一类人。所以,有一次在喝酒的时候,我便故意多灌了他些。
喝醉后,他和我说,他像我这样年轻的时候曾是一名刀客,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名扬天下。他说他为了迎娶他心爱的女人就不能放下手中的刀,他足足在江湖上走了八年,让他的刀名动天下,在他最辉煌的时候封刀归隐和她成家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
可好景不长,在他归隐的三年里不断有仇家和向他挑战的年轻人找上门来,打破了他宁静的生活。
他说武功越高,仇家就越多,找上门来的人就越多,他们更会用一些狠辣甚至卑鄙的手段对付他,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日夜过着惶惶不安的生活,终于有一天因忍受不了而领着孩子离开了他们的家,不知去向,至今依然杳无音讯,而他就流落到了这家客栈里。
他还说人生中往往有很多事都是冲突、矛盾的,他如若放下手中的刀他可能就无法给予她更好的生活,但他拿起刀那一刹那,他也许就离平静的生活越来越远。究竟对与错,似乎谁都无法决断。
老骆在说的时候眼里已隐隐泛起了泪花,也许,只能在这一刻才能见到像这样的铁铮铮的汉子也会有柔情的一面。他说的很快,甚至一点不详细,可我没有再去问,因为我知道每件事当中的细节都很复杂,也会有他不想说的苦衷,既然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如此平静的生活,我又何必再让他的心泛起涟漪。
安稳的日子是相对的,人生中总会闯进许多意料不到的人,就像客栈里每天都会来各式各样的客人,也许只是时候未到。我认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认为他这辈子只能拿起厨刀做厨子的时候,被一个年轻人打破了他安稳的日子,激起他又拿起刀的念想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