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榨干我吧!”宁颜如说罢往前一扑,白露灵巧的一个转身躲过,他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过他反应也快,身子马上一扭变为侧躺,右手撑着头,左手在自己身体曲线上慢慢抚过,用粘得发腻的声音道:“露露,来啊!”
白露和察月木兰绝倒!
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对,在chun药事件后,改变的人还是宁颜如,不仅他身边多了群武力高强的人,他自己的武功也突飞猛进,这不,悄无声息的就潜进房间了。
白露有深深的忧虑,这察月别居的防护力实在糟糕,一个两个都如入无人之境,不是爬床就是跳窗,如果妖力一直不恢复,她迟早逃脱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
“两位姑奶奶,时辰快到了,赶紧收拾打扮着出门吧!”宁颜如虽然有心再勾搭一会,但今天是负了任务而来,不能耽误大事。
两人这才想起,她们今日还受邀担当贤王婚宴的女宾。陈夏远道而来,又身份尊贵,她从驿馆直接出阁,贤王府这边需要几个年龄相仿的未嫁女子迎接才合适,李染芜虽然病着不理事,却还是亲下了帖子邀请白露和察月木兰。
两人接到邀请时有些惊愕,她们与陈夏不但谈不上交好,简直是交恶,陈夏之所以会嫁给宁云玥,可少不了二人的推波助澜。由她们来当女宾,身份虽然是足够的,但只怕是给陈夏添堵。
李染芜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故意这么干的。白露想到李染芜在梁皇寿宴上对自己的维护,便点头应允了。
宁颜如等的并不久,两人很快就一同出来了,因为今日是去做新娘女宾,白露便换下白衫,两人都穿了一身粉裙。虽都是一样颜色质地,但款式又有区别,白露的裙下摆蓬松,领口大开,露出两根精致的锁骨,而察月木兰的下身乍一看更像裤装,衣服的整体剪裁也更像是时下流行的男子款式。
白露身形娇小,察月木兰比她高了不少,两人出来时,察月木兰还搂着白露的腰,嘴里叼着一根竹签,神采飞扬的冲宁颜如挑眉,活脱脱的花心公子哥模样。
居然跟他比这个?
宁颜如不甘示弱的挤到两人中间,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揽着二人就上了等候已久的马车。
“对了,今天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滚滚前行的马车里,宁颜如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他今天策划的事情非同小可,需要一个女子才行。本来是不想牵连白露和察月木兰,但他这些年手放得开,现在骤然要接手出来这些事情,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陈夏今日起得很早,这是女儿家一辈子一次的大婚,她也曾幻想着心爱之人能踩着七彩祥云,将她亲手送上皇后宝座,但现实里,她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虽然这个牺牲一开始是她自己愿意的。
但嫁给宁云玥,却非她本愿。
事已至此,她不可能退缩,只能一往无前,荡平前方的一切障碍。一念至此,她心里最后一点伤春悲秋都消退干净,剩下的唯有对权力的渴望,以及由这渴望滋生出的坚定。李贵妃亲自指派了最得力的嬷嬷,早早的就来到驿馆帮她梳妆打扮,并奉上两个纯金打造的实心苹果,苏珣作为陈后代表为她盖上盖头,将御赐的玉如意放入喜轿之中。这喜轿通身由红酸枝木打造,未上一丝油色就已经喜庆非凡,轿子四角各有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轿顶的明珠更是有鸡蛋那么大,阳光下流动着莹莹的光。轿子由十六名相貌齐整,穿着统一的内廷侍卫抬着,一路由驿馆出发,绕过繁华的西街,再取道朱雀街,奔着贤王府而来!
不过络城百姓们除了好奇新娘子样貌,最关注的还是那足足一百抬的嫁妆,一百抬是极致,梁国的嫡公主出嫁最多也只能是这个数目,陈后不好逾制,便在嫁妆盒子上动了手脚,那盒子是普通嫁妆盒的两倍大,里面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每台嫁妆都是两个大汉抬,可以明显看到他们额上的汗水。
是当之无愧的十里红妆!
更别提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鲜花,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城防营兵士,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白露与察月木兰一直等在贤王府内,到入暮时分才见到一身红装的宁云玥执着陈夏的手进了喜堂。
她们便按嬷嬷们早就吩咐的,一左一右站到陈夏的身侧。
白露这才看到,原来今日的另一男傧相是宁墨生。他与宁颜如一样,穿着暗红色的礼服,鲜少见到他穿亮色,衬得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明朗起来。宁墨生在见到她时,竟是有礼有节的颔首一笑。
像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那一夜,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误会和争吵,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般。
白露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下去,她还需要多多修炼,才能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戴着天生的面具应付各种场合。
虽只是一眼,宁墨生却将白露今日的模样深深刻进了脑海里,粉色很适合她,衬得她肤色白净水润,她今日薄薄施了一层粉,又淡淡描了眉,一双深碧色眼珠像是磁石一般,会将人的心吸住,不得逃离。
今日大婚意义非凡,梁皇和陆婉灵李碧岑都到了场,考虑到宁云玥的身体不好,不宜长时间劳累,因此场面虽然盛大非凡,但流程却不繁琐,两位新人拜过天地后,两人就被送入了揽月阁旁为大婚专门翻新扩建过的摘星居。
摘星居紧邻着揽月阁,之前贤王与王妃大吵一架,这段时间李染芜又闭门不出,早有些机灵的奴婢小厮已经观察好了风向,觉得这新来的陈夏会是王爷的心头宠,找了关系托了门路换到摘星居来服侍了。
新人虽然进了洞房,但婚礼并未就此结束,新郎官不能喝酒,不是还有两个单身男傧相吗?梁皇也知情识趣,不过坐在上位接受了新人的跪拜,又与众人一同共饮一杯后,便离开了大堂,任由一干人等胡闹。
本来他是要起驾回宫的,但李碧岑想多待一会看接下来的烟火,陆婉灵则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梁皇略一沉吟,不好拂了李贵妃面子,加上对接下来的烟火也有些期待,便多留了一会。
梁国的先祖打下这一片土地之前,其实是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礼教观念淡薄,如今经过两百多年的耳濡目染,男女大防的观念才渐渐形成。不过今天这样的大喜之日,却是没有将男女宾客完全分开。
此时贤王府的春江岸边便聚集了大群的男男女女,不过稍稍分开了阵营,男宾在左,女宾聚集在右,都是在等待马上就要开始的烟火大会。
白露和察月木兰今日是女傧相,是贵宾,便被引到视线较好的镜花亭里等。虽说都是在春江岸边,但亭子内和亭子外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彰显,就跟在外用餐是在包房吃还是在大堂吃一个道理。
难道是老天相助?竟然就把她安排在此处!白露边想边进亭子,迎面看到了一个人,李染芜的表妹,礼部尚书柯守礼的孙女柯卿卿。
白露皱眉,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柯卿卿,表面亲亲热热叫着表姐,背地里就议论李染芜生不出儿子,还想取而代之。
“老姑娘!”白露似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要说这一招,还是她跟诸葛流云学的呢。
“你说什么?”柯卿卿脸色一变。她见到白露本来就来火,之前她一曲古筝,虽然不说惊艳众人,但也是才华外露,不料被白露来了一记绝杀,让她成了整个络城的笑柄。她不能理解的是,白露为何会找她,她们无冤无仇,为何偏偏要羞辱她!
年过二十还未出嫁,本就是她的心病,偏偏白露还直接说出了口,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她不冒火才怪。
“我说老姑娘!”白露重复了一遍,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居然还要再问。
柯卿卿气得绝倒!
她还没来得及反击,察月木兰笑盈盈的说:“白大小姐,我知道我今年十九岁,是老姑娘了,放心吧!一年内我定会把自己打发出去的!”
“嗯,算你有觉悟,过了二十就真的嫁不出去了!”白露煞有其事的回应。
柯卿卿牙齿磨得嘎嘎作响,却没办法回应。这两人根本不是在跟她说话,难道她去回击一番,那岂不是摆明了自己年过二十还嫁不出去?
察月木兰却不打算放过她:“柯姐姐,你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她与白露是密切的战友和同类,虽然不知白露的敌意由何而来,但她还是坚定不移的配合到底。
她还叫自己姐姐!
柯卿卿的脸色又白又红,亭子里还有其他的贵女,此时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没有一个人上前施以援手。她们的父兄都吃过柯守礼参的本子,柯卿卿平日里又仗着贤王妃表妹的身份,自觉要高她们一节,实际上还不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柯卿卿气的头昏脑涨时,原本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河岸突然暗了下去,骤然的黑让大家的心突然一慌,恰在此时,一声悦耳的破空之声,第一朵烟花一冲而上,直入空中,划过闪亮的轨迹。然后,绽开,绽开,越来越大,绽放出各色各样的“花朵”。斑斓的烟花,如漫天流动的繁星,耀眼的光芒在空中闪烁,它打破了黑暗的沉静,把天空衬得美丽无比。
此起彼伏的烟花足足盛开了大半个时辰才落下帷幕,这一夜,络城里所有人都一起目睹了这一场盛世奢华,并深深烙印在记忆里,在之后的数年都津津乐道。
占据最佳位置的白露心内很震惊,在这样流光溢彩却转瞬即逝的美前,她意识到自身的渺小,虽然作为一个妖,她强过单独的任何一个人,但弱势的人类却造出了漫天的流星,这样的智慧让她深深折服。
最后一朵烟花即将谢幕之时,察月木兰捅了捅她,白露方转了心思,想起今夜还有重大任务在身。
烟花已尽,灯还未明,只有初五稀薄的月光洒在春江两岸,河岸边一时静静的,大家都沉浸在这样的美景里没回过神。
柯卿卿也是如此,她的头还高高昂着,似乎在追逐最后一抹流光,但后腰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突然痛了一下,她转过身子想要看个清楚,脚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向前扑去。
“啊!”
“啊!”
一高一低的两声尖叫划破了平静。
灯火恰在这时次第亮起,亭中众人看到柯卿卿扑倒在白露身上,而白露半边身子都已经探出了亭外,就差一线便要跌入春江之中。
白露凝眉。妖力还是不够啊,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可以落水了,这灯亮的也太是时候,现在如果再掉入水中,就太明显了。
宁墨生注意到身侧相伴而立的宁颜如也飞快的脸色一变。
柯卿卿整个人扑倒在白露身上,半天都没动静,白露不高兴了,想不到这姑娘看着瘦瘦的,居然挺沉,压得她都要喘不过气。
“柯小姐,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白露嫌弃的戳了戳她的手臂,天知道她今天用了多少香露上了多少粉,两人贴这么近,那香味熏得白露直犯恶心。
柯卿卿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理了理松散的发髻,虽然心里想着刚刚为何没有直接把她撞下去,让她好好丢丢人,嘴上却还是道了歉:“对不起,白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脚底一滑就……”她的语气很诚挚,但背朝着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的羞愧。
她好歹也是礼仪世家教出来的人,之前因为气昏了头失态本就不妥,此刻怎么会还让人拿捏住把柄呢。
白露先是看了一眼她,然后就认认真真的看着亭子里的地面。其实她原本存了利用柯卿卿的意思,不想计较的,但看她那人前人后不一样的嘴脸实在可恶。
大家此刻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见白露的动作,便也跟着她一起打量地面,白露特意看了一会时间,才拖长了声音道:“没关系,看样子,这亭子里是挺滑的!”
哪里滑!
这几日络城都没下雨,而且王府的人知道今夜要在这亭中招待贵客,早就铺了厚厚一层地垫,这样的垫子怎么会滑脚?
柯卿卿见大家恍然的表情,真是有口难言,她的的确确是滑脚了!
白露见好就收,不再纠缠。
既然一计不成,只能见机行事,动用脑瓜,再生一计。
烟花已看完,也不能再长留河边吹风,便有婢女小厮们请他们去休息喝茶,白露跟着众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前面一个贵女腰间的翠玉珏在行动间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白露灵机一动,脚步便慢了下来。并没有跟上大部队,而是一双眼睛在镜花亭里左扫又扫,连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你在找什么啊?”这不是事先排好的剧本,所以察月木兰也与其他人一样疑惑的看着她。
“我师父的私印不见了!”
“什么?你放哪里不见的啊?仔细找找会不会在你身上啊?”察月木兰急了,这疯尘国师的私印可不是凡物,这是白露作为他徒弟最重要的信物。
虽然她也知道白露这个师傅是捡来的,但在人世行走,这个身份十分好用!
“我放在袖笼里的,刚找过了没有,我看看会不会掉在这亭子里了!”白露脸上是煞有其事的着急。
两人的这一番动作已惊动了宁颜如和宁墨生,正愁找不到机会上前呢。
贤王府的奴婢们再不知事,见此时惊动了两位王爷,也知道丢的东西应当是非同小可,马上便有人来问过那私印的样子,派了一波人来帮忙。
亭子被翻了个底朝天,自然是没有。
宁墨生抬眼看了一下面色焦急的白露,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但白露生怕露了破绽,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装作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倒一时糊弄了过去。
而宁颜如则明白了,这是白露临时起意,改变策略了,他马上配合:“你会不会没带出来?”
“这印章重要,我一直随身携带,看烟花之前我拿帕子擦手还摸到过它呢!”白露说着,脸色已经发白。
宁墨生心内赞叹:好演技!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她竟然会骗人了。若不是知道她根本不把那个印章当回事,他都要信了!
一直随身携带?那天他扒光了她,怎么没见她身上有什么印章。
一番寻找并无所获,此时察月木兰在白露挤眉弄眼里终于回过味道来,大声道:“哎呀,莫不是刚刚被柯小姐撞了一下,掉到水里去了?”
白露长出一口气,这察月总算是在关键时刻,把脑袋里的筋搭上了。
雪明得了这后院的消息刚刚赶到,听得这一句话,眉头一跳:“白姑娘,今天是王府的大喜之日,您看,要不您先去花厅喝茶,过了今夜,我就派人下河去给您找!”
如果说之前白露还有些犹豫,那么此刻,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宁颜如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过了一夜,谁知道还在不在?这河水并不是死水,那私印这么小,要是跟着水一起流出了府外,我要去哪里找?这可是师傅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呢!”白露语调轻轻的,眉目染着哀愁,“我也知道今日是贤王大喜,这里距离摘星居也不远,若是你觉得不方便,我就自己下河找,绝不给你添麻烦。”
她身量本就娇小,此时弱弱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原本贤王府的应对合情合理,被她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故意推脱,不愿意给她找了。
大家心里都默默认可了一个事:其实此处距离摘星楼还有距离,在这里捞一点东西,对洞房花烛夜的宁云玥和陈夏应当是造不成影响。
白露说的楚楚可怜,在场男人们自然是一心护花,贵女们则有另外一份心思,刚刚她们都与白露站在亭子里,这印章一日不找到,她们多少也有嫌疑。
大家的态度雪明也看在眼里,犹豫不过片刻间:“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去回禀过王爷,再安排人马上为姑娘寻找,您请稍候!”
白露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名头自己下水,才能顺利把那东西找出来,如果真按雪明的做法,由他们的人来找,恐怕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便快去吧!”宁墨生应了雪明,堵住了白露接下来的话。
宁颜如也冲白露微微摇头,靠近她小声道:“人家有礼有节,你若是做过了,这出戏就不真了!”
“四弟,跟自己的未来嫂嫂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么?”宁墨生突然说话了,声线里的不悦听得人心神一震。
“我还以为三哥心里只有林姑娘呢,想不到还记得白姑娘这个未婚妻,不过我与她早就相识,相信说几句话三哥不会介意吧!”宁颜如可不带怕的。
白露想到林初雪那日的所作所为,知道宁颜如这是为她出气呢,不由赞赏看了宁颜如一眼,不愧是铁三角,怼得好!
宁墨生神情不变,语调肯定的说:“我介意!”
白露懵了,宁颜如也一愣。
这这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贵女公子们现在虽然面色如常,心里的八卦之心却已经熊熊燃烧了,啧啧啧,两个皇子为一个女人干起来了!
哎呀,好讨厌,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是自己!
“我介意,所以请离我的未婚妻远点!”宁墨生说着,便伸手把白露一带,带到自己怀里。
“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别动手动脚!”熟悉的薄荷香包裹住白露,她心里还别扭着,想要甩开宁墨生。
“迟早的事情,再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你现在来反抗是不是太迟了!”宁墨生凑到她耳边,沙哑着声音,在他人看来就是情人间窃窃私语,嘴里吐出的却是毒液:“你最好乖乖的,不然信不信我让你们的计划泡汤!”
白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有再乱动。
要说白露今天这一番折腾到底所为何事,便要倒回去说说今天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
“对了,今天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滚滚前行的马车里,宁颜如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小安!”宁颜如唤了一声,马车角落里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厮便上前来为三人沏茶。放下茶壶后,小安抬头,白露和察月木兰吸了口凉气。他的脸很小,皮肤很白,正是因为皮肤白,所以更衬得脸上大片的烧伤更加可怖。
“你是……白术?”白露犹疑,虽然面目已经看不出原来清秀白净的样子,但他的一双眼睛还在,只是比从前少了清明,多了怯懦。
白术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颤抖起来。
“别怕,她们都是自己人!”宁颜如安抚道,“把你的事情说一说吧!”
白术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用怪异的嗓音说出了一切。
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三年前被孟川柏收为徒,在那之前,他都是跟着舅舅一家过活,舅舅家本不富裕,舅妈更是一只母老虎,把他当下人使唤,对他动辄打骂,他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只有表妹对他好,常常偷偷省下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口粮来救济他。
但表妹的处境也不好,舅妈重男轻女,动了心思想把还不到十岁的女儿卖给五十多岁最爱幼女的员外家,好替儿子存点彩礼钱。
白术早就听过员外的恶行,他已经弄死了好几个小姑娘,表妹身体这么弱,一旦进了员外家的门,只怕撑不过三日。于是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他带着六岁的表妹逃走了,一路乞讨到了络城。
乞讨也是各有地盘的,这一日表妹病了,他想给她掏一点好的,便去了其他帮派的地盘,结果被打得奄奄一息,幸好被孟川柏所救,等他醒来要去那破庙找表妹,表妹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偷偷的寻找着。
直到那日,他在贤王府的那群陪读中看到了一个跟表妹很相似的身影,不过他看了一路,最后那小姑娘抬了下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然而就是这个异常的举动,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也引来宁颜如的注意。
其实如果贤王不轻举妄动,这个事情也就会如此过去,谁也不会发现什么,但他太谨慎小心,最后反而被宁颜如抓住了蛛丝马迹,得知了事情真相。
“这些年,他陆陆续续用不同人家大概买了百来个孩子,只怕如今没剩下几个了!”宁颜如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个二哥竟然阴狠至此。
他想起幼时的一件事,那时候宁墨生还未回归,自己还是三皇子。五六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贪玩好玩的时候,有一次他趁自己的两个哥哥不备,钻到他们的马车底下,偷偷跟着一起出了皇宫。
当时马车上有他的两个哥哥,宁云昊和宁云玥,还有李玄奕和李染芜。他撒泼打滚卖萌威胁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几人才终于答应不将他送回宫内。
他跟着哥哥们尽兴的玩了一整天,毕竟年岁小,回程的时候李染芜和他就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李玄奕叫了他几声,他存了逗弄的心思,便接着装睡。
然后就听到李玄奕低着声音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做了吧!反正他也是偷偷溜出来的,别人不知道,我们做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
彼时皇宫里只有三个皇子,一旦他死了,那皇位就是两位哥哥的,非此即彼,反正最后李家会稳立不倒。
他心一惊,好容易才屏住没有惊呼。
车厢里有那么一秒静的像见不到底的深渊。
然后就是李云钥激越的声音:“他才五六岁呢,表哥你怎么忍心?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弟弟!”
那个宁云玥,如今不知去了何处。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这件事,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听自己表哥的话。
上次宁云玥下药坑她的事,因为最后李染芜通风报信,想到她曾多次帮助自己,白露本想就那样算了。
但这么多孩子的性命,她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她自己就是半个医者,大概已经猜到宁云玥要为何要大量买入这些孩子。他的身体越来越破败,对于新鲜血液的渴求会更加旺盛,遭毒手的孩子就会越多。
稚子何辜呢?
她的思绪飘飞了一会,待元神归位时,远远已经能看到雪明带着一行提着灯笼的人快速向这边走来。
看样子,是真要给她找印章了。
那群人来得快,但有一样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得更快!
是一把飞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正朝白露面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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