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祖龙神殿(1 / 1)

幽暗的大殿中空空荡荡,即使百年来无人造访也不曾为它添上半分寂寥。它就像一只死而不僵的生物,跨越了时间轮回,特立独存。

在大殿的角落里耸立着一只巨大的蛋,或者说是茧。上万跟丝线一样细的东西纵横交错,完美地包裹住里面的生物。若不是这丝线上光华流转的浅淡红光,这个东西将会淹没在大殿无处不在的阴影之中。

一道突兀的银光骤然亮起。

胥景自银光中跌落。发昏的脑袋隐隐作痛。踉跄着勉强站稳,一双血瞳刀子似的刮过周遭环境。

空无一物的大殿中落针可闻。胥景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危险,目光在角落那只淡红色的茧上停留几分,移开了视线。

角落里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咔嚓——”

胥景几乎是同时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那只淡色血茧。大殿四角的灯台不知为何竟接连亮了起来,将整个大殿都照映的灯火通明。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许是捏的狠了,那五根白玉似的修长手指,指骨处青白一片。胥景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只怪模样的血茧上,连大殿中灯台的无火自亮也只是稍动眉梢,视若无物。

“咔咔——咔嚓——”

碎裂声再度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数道回音。犹如恶鬼以骨磨牙,切切察察,令人毛骨悚然。

胥景已然听出那声音是从血茧内传出来的。他看着那只血茧,脑中猛然一片混沌,鬼使神差地朝血茧走去。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血茧面前,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已触到了那只怪茧。

猛然缩回手去,力度大到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晃了晃身体。妖异邪肆的血瞳中缓缓溢出点点红光,针尖样的银色瞳心猛地向外扩散了一圈。

灵台逐渐清明的胥景只觉鼻端萦绕着一股极其深重的血腥气,令他厌恶地皱起眉头,垂眸一扫,身上那件龙鳞宝甲不知何时满布血纹。硕大的血花一朵紧挨一朵,细长的血线勾勾连连。同宝甲上的龙纹缠在一起,像一双双妖异的细长眼睛狰狞地看着胥景。

胥景看着看着便觉头脑发馈,滚烫的血液在心头沸腾。周身灵气受到影响,噼噼啪啪爆裂开来。一时间大殿内有如万鼓齐鸣,两处激荡,更燎的胥景心头邪火大炽,回头数掌拍出。强劲的气流在大殿中横冲直撞,却无半分侵入血茧四周。

粗重的呼吸一声强过一声,站在血茧前的胥景身体僵直,半闭的眼皮下,逐渐褪色的银瞳与趋于强势的血眼争夺主权。要将神魂体魄撕裂般的痛苦令胥景握紧颤抖的双手,手背上第一次爆出青筋,牙咬的咔嘣作响。

大殿漆黑的壁上猛然滲出一层惨淡的灰雾,将胥景的攻击尽数反弹开来。金色的灵光带着尖锐的杀死朝胥景蜂涌而来。胥景一动不动硬受了灵气反噬,金色液体顺着鲜红的唇角淌下,一身的硬皮勉强抵挡了十之七八。

胥景睁开眼,眼中的胜负已有定论。青紫斑斑的手抚上受创严重的内腑,狠狠按下去。坚实的腹部顿时陷下一块凹痕,金色的血液疯狂地从嘴角溢出,顺着略微削尖的下巴砸在血茧之上。胥景猛然转头,血红色的双眼牢牢盯住墙角的阴影。

好像感到了胥景的注视,深沉的阴影害怕似的颤动起来,诡异非常。

抬手揩掉唇角血液,胥景朝殿角阴影走去。只听得一声尖利的惨叫,一道黑影迅速从阴影里逃逸而出。胥景血瞳一凛,反掌数道灵光疾驰而去,将那黑影死死定在烛台台柱之上,发出一声巨响。烛光下,那人穿一身黑色斗篷,脸被兜帽完全挡住,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胥景抓住偷窥者的兜帽用力一扯,还没拉下来,那人就大声求饶,“龙爷爷饶命啊!饶命!求爷爷别把我的帽子拉下来,求龙爷爷大发慈悲,饶我一命!”

话音未落,一张布满脓包的脸出现在胥景眼中。

像被灵火反复灼烤后持续溃烂,露出腐肉和黑枯的骨头。那明显不是正常人形的骨头扭曲着,光是看看就能感到这个怪人曾遭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胥景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个人形的怪物被烛光烫的脸上脓包一个个炸裂,脓液和腐肉四溅,暴露的白骨很快被烫的溢出一股焦味,黑糊糊一片,极为恶心。

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角落里的碎裂声。

落在血茧上的金色血液渐渐变得稀薄,将那块巴掌大的血茧表皮侵蚀的只剩薄薄一层。透过那层淡红色的纱可以轻易看到里面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动了动。

焦黑的枯骨很快占满了那怪物的整张脸,只留下一对黑绿色的眼珠。胥景当然不会好心到给它再戴上兜帽,被灼烤的皮肉发出一股奇怪的焦糊味。胥景觉得这双眼珠很是熟悉,但初初清醒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被他毫不留情碾碎的部分内脏涌到嗓子眼又被咽下。胥景微闭双眼,奋力回想着有什么能够迅速恢复的灵药仙草,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实在没有多余的灵气来修补内脏,若有什么能够重塑内脏的东西就好了。

“啊——哈啊——饶——饶命啊啊啊——饶命——”

烦人的惨叫声让胥景心头火气,伸手紧紧掐住那怪物焦黑一片的脖子,发出一阵被挤压的咯吱声,看似脆弱的颈骨竟没有如胥景想的那般效果,胥景用力收紧玉爪,那颈骨也只是咔吧地断了一小截,胥景拔断那一小截尾指粗细的骨头,那骨头断口莹白如玉,丝毫不见烧灼痕迹。胥景心中疑窦顿生,手心啪地亮起了一簇火焰,灼烧着那块怪异的骨头。

外圈的焦黑很快被炼去,化作一股腥臭难闻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其中包裹的白骨在灵火的灼烧之下慢慢泛起一层妖冶的红光,红光与灵光抗争着,此消彼长。胥景沉吟片刻,收回灵火,只留下掌心已然变成艳红色的骨头,在红光接触到胥景掌心时,一股滚烫的痛感令胥景猛然收回手去。那红色的骨头还未落地就被身上的火火燃烧殆尽。

熟悉的场景,胥景低头看着掌心被烫出的红印,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世间能将他这身龙鳞灼烧的火焰,这怪物,究竟是何种族?

“啊——你——你如此对我——我族——我族——啊唔唔唔唔唔!”

胥景直接拔了那怪物的舌头。

周围立时安静了下来,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没有了。被掩盖的碎裂声在大殿中异常响亮,胥景的心难以抑制地悸动起来,放佛有什么他早已等待许久,此刻终于来临的东西将要出现在他眼前。

被金血侵蚀变薄的小块血茧壁满是裂纹却始终没有碎掉,周围的血茧已可见的速度变薄。有什么东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破开血茧,重生。

龟裂的血茧逐渐褪色,一小块率先褪为白色的血茧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密不透风的血茧终是有了缺口。

胥景将嘴里聚起的血液咽回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正在蜕变的血茧。

石头一样的白色碎末很快堆起了一层,血茧内部的模糊影子也渐渐成型,展露出惊人的体态。胥景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激荡,沸腾的情感令他茫然失措,令他难以理解,也令他无端的恐慌。

脑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他,走过去,走过去,但双脚却难以移动,仿佛这一去,便是万劫不复。

鱼宸在一片黑暗中困顿了许久,忍受着扒皮错骨的疼痛,以至于当疼痛停止时他都没有察觉到。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咬牙承受着想象中的痛感,等到他明白这些都已经结束了,还有种恍惚梦中之感,提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到来的折磨。

直到一束光照在他的眼皮上。

鱼宸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那束光没有带给鱼宸一丝温度,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入鱼宸的内心,唤起了一个沾着血泪的名字:

胥景。

胥景......胥景......鱼宸疯狂地挣扎着,想要脱离无边的黑暗,那打在眼皮上的冷光给了鱼宸源源不断的勇气。

就算再痛,也不能放弃,就像无数个将要崩溃的境地里,胥景未曾放弃过他一样。

他不能再懦弱,不能再逃避,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胥景的保护,缩在自以为是的壳子里,大言不惭地评论着胥景的过失,不敢面对这世界的黑暗,难以维持心中摇摇欲坠的正义,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说保护胥景?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族长大人?

裹缠着鱼宸的束缚,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心灵思想的,都在渐渐土崩瓦解,从束缚中破茧而出的鱼宸,能像一块初绽华彩的璞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只能将他的杂质磨去,就算稍有不慎蹭掉一两片玉体,也无损他的风采卓然。

当然,若要让这块美玉发出最耀眼最夺目的光彩,还得看琢玉师心中所求为何。

在鱼宸成年之前,一直都是族长大人告诉他该如何做,而现在能够雕琢鱼宸这块玉的,只有也只能是胥景一个。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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