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12(1 / 1)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

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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