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