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菜,不一会儿侍者推来面包车,品种繁多,形状各异,刚出炉的香喷喷的让人闻到了就想尝一口。随面包车而来的还有一个白色精致的镀金餐盘,餐盘上摆放着两朵娇艳欲滴的黄玫瑰,周围镶嵌着几圈不同颜色的亮晶晶的啫喱状果酱。
唐羽西迫不及待地挑了几种面包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然后用餐刀切了片黄玫瑰的花瓣涂在面包上,又蘸了些果酱,美美地咬了一口,满脸陶醉地说:“真好。”
冯珊珊猜那黄玫瑰能涂面包必是黄油无异,心里有些失望,如此高档的酒店上来的第一道食物居然是让人用黄油面包先垫肚,不过是靠卖相取巧,没什么新意。
唐羽西见冯珊珊没有动静,就说:“你怎么不吃呀?很香的。”
冯珊珊摇摇头说:“我不喜欢黄油面包,怕胖。”
唐羽西说:“哎呀,这可不是普通的黄油,是从法国南部某个地区专门运来的,口感特好,不吃别后悔。”
冯珊珊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撕了一小块面包,涂了黄油,果然口感细腻,奶香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冯珊珊以前身材单薄,很羡慕那些丰满有胸的女人。后来看杂志上说吃黄油面包和土豆炖牛肉能让女人增肥,俄国老毛子的女人们结实的双峰就是靠吃这两样堆起来的。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冯珊珊的早餐就是牛奶、黄油和面包。
过了半年,冯珊珊果然象面包一样发了起来,胸部的肉是多了,但腰也粗了,每件衣服都开始紧紧地裹在身上......后来,冯珊珊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除掉自己身上的赘肉。
冯珊珊曾经吃过很多黄油面包,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的黄油了,忍不住又添了两小块面包,身体里的饥饿空虚感不见了。
第二道菜是鱼子酱海鲜前菜。很美丽的鱼子酱,象一粒粒黑色的小珍珠,盛在金色的盘子里,晶莹圆润,让人馋涎欲滴。
冯珊珊迫不及待地放了一小勺到嘴里,轻盈的鱼子在舌尖弹跳,“啵”,被玉牙逮住,瞬间破碎,又咸又腥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口腔。
看在鱼子酱高贵身价的份上,冯珊珊没舍得吐出来,而是皱着眉头赶紧吞下去,马上啜了一口手边的桃味苏打水,才觉得好受了些。
对面的唐羽西笑嘻嘻地说:“吃不惯吧?我第一次吃也不喜欢,悄悄吐到餐巾里了。多吃几次,你就会尝出它的鲜美。试试底下的龙虾和蟹肉吧,比昨晚的自助餐不知强了多少倍。”
真是说笑话,如此高级的鱼子酱,还能多吃几次?不出意外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冯珊珊在心里嘀咕,脸上笑笑,并不多言。
冯珊珊尝了一口鱼子酱底下的龙虾肉和蟹肉,哇,超级鲜美。索性扫个精光,只剩下那十几粒黑鱼子可怜巴巴地堆在盘底,似幽怨的黑眸,让舍弃的人心生愧疚。
又一道菜端上来,是法国大餐中名贵的鹅肝和不同颜色的腌萝卜,外加不知名的绿色嫩菜芽点缀。鹅肝的细腻润滑,萝卜的酸甜爽口,以及嫩菜芽的鲜爽清香,冯珊珊终于体会到法国极品大餐的妙不可言之处。只是这大餐量实在少得可怜,偌大的餐盘就中间一簇,让人唇齿间留香却意犹未尽。
接下来是水果蔬菜沙拉,精巧的餐具如画的菜肴,色泽鲜艳,滋味清甜,把刚才龙虾、蟹肉和鹅肝的肥腻感一扫而光。菜量太少了,冯珊珊竭力吃得斯文,也不过是几口完事。
然后,侍者将桌上清理干净,添了冰水,放了杯红酒,迟迟不见其他动静。冯珊珊心想,大餐到此结束了?真是减肥大餐,恐怕要靠甜点填肚子了。冯珊珊不免有些后悔,刚才好吃美味的黄油面包应该多来几块。
对面的唐羽西慢慢地啜饮着杯中的红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冯珊珊环顾四周,食客们个个衣着光鲜,男士斯文女士优雅,亦或低声细语亦或耳鬓厮磨,这家餐厅倒真是个给有闲情逸致的富人消磨时间的好地方。冯珊珊从来不喝酒,拿起冰水喝两口,吃人嘴短,没话也得找话说两句。
冯珊珊说:“Tiffany,没想到你会说法语,而且说的这么好。”其实,冯珊珊不懂法语,也看不出唐羽西的法语水平到底如何。只是吃人的东西嘴短,总是要表面恭维一下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唐羽西淡淡一笑说:“我在一家私立中学上高中,学了几年法语。”
冯珊珊吃惊地说:“私立学校?肯定很贵吧?难怪你说你是天津人,我却听不出一点天津口音,倒觉得你像个优雅的上海小姐。”
唐羽西说:“谢谢,其实我是在天津出生,但在上海生活了好几年。”
冯珊珊羡慕地说:“能在上海读私立学校,你爸肯定超有钱吧?”
唐羽西垂下眼帘,轻声说:“我爸没钱,在我上初三那年就病逝了。”
冯珊珊一时语塞:“哦,对不起,我不应该触及你的伤心事。”
唐羽西抬起头看着冯珊珊说:“没事,都好多年了,我已经麻木不在乎了。”
冯珊珊又说:“那,那你妈一个人带着你挺不容易的?”其实冯珊珊是想问唐羽西的钱是不是她妈给的,只是怕这么说显得自己很俗气,好想要探听别人的家事,所以换了种说法。
唐羽西挑了挑眉毛不屑地说:“我妈生下我后就跟人跑了,后来我爸去世了她才出现,也只是把我打发到私立寄宿学校而已。我妈能有什么不容易?”
唐羽西这么直截了当倒让冯珊珊不知如何回答,索性默不作声静待下文。唐羽西喝完一杯红酒,又伸手招呼侍者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侍者没说什么,虽然有丝惊异在脸上,还是恭敬地给唐羽西又添了酒。还好唐羽西这次只呷了一口,手持酒杯轻轻地把玩。
在唐羽西眼里,杯壁上缓缓滑落的红色液体,很像自己的泪。喝了红酒的唐羽西脸色酡红,眼神迷离,卸去了平日里的冷傲,眉梢眼角间透着幽怨,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模样。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唐羽西冷不丁吐出一句。
“羡慕我?羡慕我什么?”冯珊珊很吃惊,有没有搞错?唐羽西姿色出众,又不差钱,一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架势,怎么会羡慕我这个普通人的日子?
“羡慕你有人疼,有人爱。”不知是不是错觉,冯珊珊觉得唐羽西说这话时眼里多了层雾气。
“Tiffany,喝多了吧?你这等富贵生活,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呢。”
“我妈也这么说,可我有什么好羡慕的?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我的好日子在我爸去世后就结束了。”唐羽西喃喃地说,声音有些哽噎。
这穷得只剩下钱的抱怨可不是人人都有底气说的,冯珊珊只好安慰道:“别再这么说,你妈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人家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跟我妈就特亲。”
“我没你那么幸运。”唐羽西摇摇头,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