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好男不跟女斗啊,你要是动手的话,我可是会叫人的啊!”裴思思被眼前那个越凑越近的人吓到了,她垂着眼睑想拉起杯子把自己遮住,被角却被某人牢牢按在手下。
“死人脸?嗯?”许中阳谦和的声音此刻有些变了味道,“现在还是不是死人脸啊?”
他越凑越近,裴思思刚刚醒來本就沒什么气力,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渐渐喷洒在自己的侧脸更是心慌,左右挣脱不开又推不动他…
眼见着那张俊逸的脸越靠越近,她咬了咬唇…
“呀…”裴思思情急之下掩唇娇呼了一声,一边指着肩头,一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疼…”
许中阳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脑袋,“不错不错,现在不但是会骂人了,还会装可怜了。可比刚开始那会儿只会勾引人强了些。”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软软的尾音带了几分委屈,床上小女子趁着他放松之际,脑袋已经大半个埋入了被衾之中,“我不是故意骂的你,只是你前些天总那么不阴不阳的,整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她的声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媚,听得他心神微恙,又忍不住凑近了几分。
“你想干什么呀…”咕哝的声音带了几分羞涩,伸手软软的推开了他附在锦被上的胸膛。她算是明白了,对付这种家伙,只能來软的…
“我想永远陪着你。”许中阳含笑看着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的小女子,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全然不顾床上的人是否能够消化他的这番话,只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等战事平息之后,八抬大轿迎娶你做我的将军夫人,你可愿意?”他眉眼带笑,俊逸的面上满是认真。
裴思思方才还含娇带怯的眸子瞬间瞪大,她一把扯开蒙着脸的被子,有些呆愣,“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小心伤口。”他皱眉小心按下她,见她直直瞪着自己,又舒缓了神情问道,“我说,你可愿嫁给我?”
“你…”她打开他的手,满是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你疯了。”
“你愿意嫁给我么?”他对上她的眸,极认真的又问了句。
裴思思似乎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愣了愣,随即红了眼眶,她勉力笑道,“你不是怀疑我,是敌国奸细么?再说了,我若是答应嫁了,即便你來日后悔,我也绝不会再放过你,你可要想好了。”
许中阳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我想反悔也不能够呀~谁让我还欠了你一条命呢?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裴思思闻言轻笑了声,只是为了这伤啊…
“怎么你不怕我这是苦肉计么?左右人沒死,若是一剑能换得你‘神武将军’的信任,当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她的声音极轻极细,像是气力不济,又像是怕碰碎了什么一般的小心。
“若当真如此,我也只有认了。”许中阳轻笑,神色却极为认真,“只能说你这番苦肉计着实太过成功,直直让我疼进了心里。再沒有别的功夫去怀疑或是猜测。那么现在,我把我这颗心交给你,你告诉我,你会负它么?这一切,只是一场苦肉计么?”
“不是。”她答得也极为认真,只是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锦被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我累了。”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唤我一声便是了。”他起身,捻好她的被角。
“嗯。”她轻应了声,听得房内的脚步渐远,这才缓缓睁开了眸子。她看着烟霞罗色的帷帐,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
眼角,划落一滴泪。
许中阳出了屋子之后便碰上了急急凑上前來的李响,看他那副模样似乎已然等了不少时候了,知道必然是有事相求,于是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对他笑了笑,“李兄,怎么这个时辰到这儿來了?”
“许兄当真好大的胆子。”一身紫色朝服还未换的李响,故作严肃道,“你可知道朝野上下都快为你的事情吵翻了天了!若不是念在你屡次救驾有功,只怕许兄这会儿已然在刑部大牢里等着提审了!”
“哦?”许中阳正襟危色道,“还请李兄明言。”
“你父亲的死对头韩大人在朝上狠狠参了你一本,说你不务正业流连烟花之地,连上朝也不去。还说你恃功自傲,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你父亲当场发了大火,说自己管教不严,要与你脱离父子关系。得亏皇上从中斡旋,说是那日你救驾受了伤,这才沒有上朝!”李响说了许久,见听的人竟是全然沒有反应,不由得气不打一处來。
“许兄!不是我说你!虽说我也能理解你对思思姑娘一番情深,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这般不知轻重!听说宰相大人都给你气病了!”
“小点声。”许中阳凝眉,“思思刚睡下,她受了伤,别又被你给惊醒了。”
“受伤?”李响不解,“为何会受伤?”
许中阳淡淡摆手,一本正经地开始编瞎话,“沒什么,前些日子有个登徒子想占她便宜,她以死相逼,刚好被我赶上救了她。这不,我才日日守在这儿。”
“原來如此!”李响拍了拍脑门,“许兄,原來是我误会你了!你快人雅量,万万莫要与我计较才是啊。”
“李兄哪里的话,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了我好,我又哪里能怪你。”许中阳笑得谦和。
“只是…”李响有些犹豫地问道,“宰相大人如今因着你整日流连于此的事情,都给气病了…你当真不打算回去看看?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俗话说的好,女人如衣服…”
“他哪日沒了我这个儿子,才能病好起來呢~我若当真回去了,只怕他原本的三分病反倒要叫我气成了七分。”许中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倒是李兄今日这般急匆匆地赶來找我,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李响听他问起,面上随即泛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不怕许兄笑话,我…我想问问你,这两日有沒有见到孟孟姑娘。”
“孟孟姑娘?”许中阳看着好友这般模样,又想起了那个总在孟孟身边神出鬼沒的男子,不由心中暗叹了声,“李兄找孟孟姑娘有事?”
“这…”李响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不知许兄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不方便。”许中阳想也沒想地便拒绝了他,“我答应了思思随时候在门外,万一她醒來找不着我,那该如何是好?”
李响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欣羡之色,“许兄真是好福气,能得思思姑娘这般的佳人在侧。我就…”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见李响说了一般又兀自黯淡了神色,只好开口问道。
“事嘛…”李响的脸更红了几分,咬咬牙道,“不怕许兄笑话,早先在游湖的时候我便已经与孟孟姑娘私定了终身!”
“哦?”许中阳挑眉,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清秀有余、英俊不足的好友,再回想了一下那个他只匆匆碰过一面便惊为天人的男子,默默缄口不言。他突然有些同情起这位好友,早先对思思费尽了心思,却被自己捷足先登。如今又想追到这位孟孟姑娘…只怕是比思思要更加棘手啊。
“只是不知孟孟姑娘是否太过害羞,又或者是被韩妈妈逼得太紧。除了落水醒來那一日见了我一面之外,便再也沒有见过我!”
“那你就沒有去找她?”许中阳拍了拍他的背,“女孩子家的终归是矜持,你主动多找她几次不就得见佳人了?”
李响闻言更落寞了,“我怎么沒找!我日日递帖拜访,日日都被人打发了回來。问了韩妈妈,她只说孟孟姑娘如今还未挂牌,她也不好施为。谁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就是哪位金主瞧上了可怜的孟孟姑娘,韩妈妈这是收着她不让人见呢!”
许中阳闻言眉梢轻抖…小心翼翼地问道,“就不会是孟孟姑娘自己不想见你?”
“怎么可能!”李响激动地瞪大了眼睛,“我与孟孟姑娘两情相悦,情比金坚!若非她一早表露痕迹心仪于我,我又如何会这般不顾一切?”
连眼角都跟着抽搐的许中阳干笑了两声,“既然如此,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日日等在她的门口,总有能见着她的一天的!就算是韩妈妈真的有心阻挠,必定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好歹你还是我朝的尚书大人呢~”
“许兄所言甚是!”李响大以为然地点头叫好,“我这便回去备下礼物亲自登门拜访,想來佳人对我也是思念良久,只怕如今已然茶饭不思,形销骨立了!”
“那你还不快去~”许中阳挑眉扬唇。
“多谢许兄!小弟这便去了。”李响匆匆行了一礼便急忙离开。
许中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声,“李兄啊李兄,此番只怕是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