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整个面部闪着一种变态的光,“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我不管你是选了她们俩个中的任何一个,你都会后悔,这一点,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的意图程习之也感觉到了,诚如他所说的,这个距离摔下来是死不了人,但残不残就两说了。
明显地,这个时候他是根本就不可能选陶乐乐的,最起码她现在很健全。
这个认知不光他有,陶乐乐本人也有,被吊了这么久,陶乐乐也开始有些缺氧了,可想起刚才河文意对自己的百般维护,她仍强撑着一口气对程习之说,“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先救河小姐,不然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河文意没想到陶乐乐会如此说,她也想张嘴,可就是张不开,只得拼尽全力冲程习之摇头,示意他等下千万不要救自己,要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程习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俩个女人,还记得他临去法国之前跟陶乐乐说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那时候他想的是,既然他这么想要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就这样放肆一次,河文意那里他用别的方式补偿给她就好了,或许他也可以为此内疚一辈子,可是要对陶乐乐放手,他真的舍不得。
所以,他原本想的是先去找河文意谈一谈,然后再计划着给陶乐乐一个未来。
没有办法,他这一生欠河文意的太多,他不可以那么自私,只是因为自己想要一个女人,就对河文意见死不救。
可是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他也不知道到底该选谁了。
他的犹豫不光方建军看在了眼里,一旁的程习恺也看在了眼里,他走过去拍了拍程习之的肩,“习之,咱们身后有这么多人呢,你不要慌,大哥虽然没什么身手,但也一定会帮你护着她们。”
这是一个难题,因为无论选了谁,另一个都会伤心,都会可能一辈子都不再理他,河文意他可以用金钱,甚至用别的所有他能办得到的方式去偿还她,可他的小太太一定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外婆的事,他重重地伤了她的心,这俩个多月以来,虽然她人就在他的身边,但心却早已一步一步地开始远去,甚至他都知道,她早就计划好了离开他!!
方建军显然不想给他太多的时间考虑,半晌后他又出声道,“程习之,怎么着你到底先选谁呢?”说着他又看了看陶乐乐和河文意,而后面的保镖这时候已经开始把周围以前工厂里用过的碎布还有一些烂衣服之类的扒出来,打算放到地板上想着等下能减少点缓冲力,不至于俩个女人伤得太重,方建军看着这一切摇了摇脑袋,“程习之,不必让你的人如此做,我真的没想过要她们的命,也没想过会怎么样,只是想给你的生活添点乐趣,你说你做程氏老总这么多年了,也怪无趣的,现在我好心陪着你玩一玩,你应该感激才对啊!”
他嘴上虽然说着玩笑的话,但手上动没有耐心动作了起来,他按了一下栓着河文意的那根钢绳,往上升一下,又往下降一下,河文意一个赢弱女流之辈,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折腾,痛苦得只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陶乐乐看河文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撑不住了,她简直像挣脱掉钢绳,情绪激动地朝程习之大喊,“程习之,你还愣着干什么?河小姐的身体怎么可以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你给我看着,这里并不高,而且你后面有那么多人,我不可能有事的,你快点选她!”
程习之一脸深沉地看着因为吊着而一脸充血的陶乐乐,眸光深远的像是回到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那么小,那么瘦,一双杏眸却像是发着光一样的亮,他牵着她的手吃饭回来的路上,她偷偷地看他,明明就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明明就还不知道什么是羞涩,她却一下子红了脸,大哥哥大哥哥地叫,他承认他是没有恋童癖的,却是从桐镇回来以后念了她好长时间。
他知道她穷,她需要钱,可那时的他刚从美国回来,因为不想接任程氏总裁和爷爷闹了无数回,烦心事太多,以至后来明明记着寄一笔钱给她的,后来却又忘了。
然而却没有想到老天会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他掀动着薄唇,很想,是真的很想跟陶乐乐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只是很纠结很心疼的看着她,半天像说什么誓言一样嗓音温沉的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有事。”
一直以来,陶乐乐觉得她都算是有些了解程习之的,他说这样一句话,基本就是等于说出了他的决定,她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不管刚才河文意是出于什么原因要那样保她的,她心里都很感动,当然了她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程习之先救她的,可是女人就是一种极其矛盾的生物,她的心尖到底还是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细细麻麻的疼布满她的全身。
方建军自然也听出了程习之的答案,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也是他一定要给河文意封住嘴的原因,如果俩个女人都这么嚷嚷,势必会影响到程习之的判断。
他很快地就按了一下遥控,吊着河文意的那根钢绳缓缓地下降着,河文意心痛地闭了闭眼,她说不出话,只能用那种绝望的眼神看着程习之,而程习之而是将她这种眼神看成了是求救。
所以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奔向了她,他想,给他时间,这一次他一定会把该说的都给小太太解释清楚,虽然也明白这样选择会让陶乐乐好不容易对他稍稍卸下的心防又重重地建立起来。
但是,他程习之也是别无他法。
从被方建军绑来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除了受惊吓以外,其它的什么伤害都没有,一切变故就发生在程习之刚刚接住河文意的那一刻。
方建军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河文意和程习之身上时,以迅雷之势又按了一下遥控,他开始并没有按得很快,他缓缓地将陶乐乐降到三米左右的时候,速度一下子变快了,意外来得太快太突然,简直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陶乐乐已经被重重地摔在了肮脏不堪的地板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长款毛衣,那件毛衣上很快染上了很多的尘埃,三米的高处,摔下来虽不致死,可陶乐乐还是疼得闷哼出了声,全身上下的骨头就跟被撞碎了似的,疼的她一时无法呼吸。
程习恺最先跑到她身边,后边的保镖忙手忙脚乱的打救护电话和去捉远远在对面的方建军,一时之间偌大的厂房里乱成了一团。
陶乐乐被摔得整整懵了一分钟才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好像就小腹那里伤得最重,疼得她连想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程习恺想抱起她,她却对他摇摇头,气若游丝地对他说,“好痛,好痛……”
没办法之下,程习恺只得先帮她把腰间还有手上的钢绳解开,她的皮肤娇嫩,如今勒了这么长时间,手腕都呈血紫色了。
河文意被程习之抱在怀里,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而程习之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陶乐乐身上,完全忘了先要把她嘴上的胶带撕开,河文意着急得想跺脚,可她又没有了双脚,双手还被捆着,一个保镖看出来她的挣扎,忙上前去给她撕去嘴上的束缚。
嘴唇得到了自由,河文意先是狠狠地吸了几口氧气,然后狠狠地用胳膊顶了下已经看陶乐乐看到愣住了的程习之,她大声地朝他说,“阿之,你快放我下来,陶小姐她怀孕了!”
陶小姐她怀孕了!
陶小姐她怀孕了!
陶小姐她怀孕了!
河文意的一句话像是在众人耳边扔下了一颗炸雷似的,一时间众人都被炸懵了,就连离陶乐乐最近的程习恺一时都懵住了。
连着被炸懵的还有陶乐乐,她的意识瞬间清醒,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要向河文意求证,可她才刚刚坐起来,小腹那里就传来一阵致命的疼痛,紧跟着她就感觉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
孩子……
河文意几乎是被程习之摔到地上的,男人那张一向泰山压于顶前都面不改色的俊脸一瞬间死灰一片,他甚至都没有那个勇气去将已经倒在血泊里的陶乐乐抱起来。
怀孕,是他的小太太有了他的孩子的意思吗?
为什么?!为什么?!
潺潺的血迹顺着陶乐乐的大腿流出来,浅灰色的长款毛衣上很快被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色,那一抹刺目的红狠狠地刺痛了男人的原本就猩红的双眸,他就那样站着看着,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一把奔过去,将已经痛到蜷缩在地上的陶乐乐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