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看,喊话的人是孙泉。他身后跟着三人,衙役打扮,腰上挂着挎刀。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王雪听到他们说中间那个豆眼鼠须,粗脖大肚的就是张翠翠的二哥张二仓,大家都叫他张驴子。
“孙坊长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崔狗子带着他们闯入民宅,想祸害人家闺女,我们将他们抓住了。”王大水将女儿挡在身后,向孙坊施了一礼。
“我是问谁把他们三个弄伤的。这血流的,你们想杀人吗?”孙泉不问事非,直接给王家扣上行凶杀人的罪名。
“大白天这三个趁牛家婆娘出门,强行闯入意欲不轨。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牛家的大姑娘差点就被这三个畜牲祸害了。别说伤了他们,就是捅死他们也不为过。你看看,有一个还光着个屁股。大周律法,欺侮女人是要吊死的。请坊长把这三个捆了带到西城衙门问罪。”
“王大水,你还知道大周律法哪?你们私自伤人也是犯法。哎哟!这三个都是重伤,崔狗子还掉了两根手指。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城都在戒严,北军和绣衣使在各处巡街抓人。你们想造反啊?牛栓柱的婆娘干的是什么营生我们都知道。肯定是趁着牛栓柱不在,大白天把生意做到家里来。崔狗子!你他娘的满脑子就是女人。”孙坊长一脚踹在崔狗子的身上。那家伙赶紧忍着痛,连滚带爬得站在张二仓他们的身后。
“孙坊长你别血口喷人。这畜牲设计骗我,还想强占我女儿。你现在就把他们三个抓起来。我要告他们!”白花花自知不妙,这姓孙的把脏水泼在她的身上要给崔狗子脱罪还想陷害王家人。上前抓住孙泉的胳膊说道。
孙泉把她推开,冷笑着:“哼!设什么计,骗你啥了?你们两个臭鱼找烂虾,没一个好东西。我才不管你们之间的乌烂事。那是你大姑娘吧!长得还挺好。怕是你这婆娘想赚钱,把自己姑娘推出来做那种营生吧?”
白花花急了眼,扑向孙泉挠人家,一个衙役抡起刀鞘把她打翻在地。牛大苗眼泪流成了河,这是奇耻大辱,自己拼命挣钱就是想摆脱母亲的这种命运,没想到今天却被坏人侮辱还要受到别人的轻视和栽脏。王雪扶住她着悄声劝说,嘱咐她一定要挺住。
还是大刀管用,孙泉捋着胡子得意得说:“王大水,你们用扁担刀剑致人重伤。西城衙门薛老爷可是下了严令,私自携带武器无故伤人者,一律抓到衙门严加审讯,胆敢反抗就地正法。张捕快,您看这事?”见大家伙不服气,那老家伙转过头去找张二仓作依仗。
“嘿嘿嘿!正好逮个正着。统统带走!王大水你也有今天,胆子越长越肥了,瘸着一条腿还跟人学着武刀弄枪。进了爷的土牢,爷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厉害。”
崔狗子痛得扭曲了脸,愤恨得喊道:“把他们统统抓进牢里,干死他们。哎哟!我的手指头。你们撒泡尿照照自己,敢管老子的闲事。呸!张哥,弄死那个臭丫头,他娘的就是一个祸害人的精怪,我的手指头就是被她削下来的。疼死我了!”
见张二仓小眼瞪着他,崔狗子赶紧抖着缺了两根指头的手,抱拳弯腰,呲牙裂嘴得说道:“张哥,您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差点就被他们打死。您可得为我们作主啊!”
“坊长,张衙役,我是牛家的儿子。你们不能抓王家的人,他们是来救我大姐的。要不是他们,我大姐就会被那三个王八蛋给害了。这事跟王家无关。我这就上西城衙门,告崔狗子欺诈强占民女。”
“去去去!毛都没长齐,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老子是劫匪,母亲是花姐,能管教出什么好东西?崔狗子的事,我们自会审问。王大水,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我们动刀子抓你们?丑话放在前面,砍死了谁,别喊冤!”张二仓抽出半截刀威胁王家。
洪小宝见状,也攥紧了配剑。王雪有些紧张,除了王大水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唯一一个会武的就是洪小宝。要是伤了哪一个,都不好。更何况对方穷凶极恶下了死手,出了人命那就糟了。先吓唬那个张二仓:“凭什么抓我们?真正的凶徒你们不抓,却来诬陷我们。告诉你,别把对付钱家的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钱家可不是一般人,张二仓你屈打成招,将钱家女眷卖到胭脂巷受折磨,割了钱老爷的舌头,送到北境做苦役。这事没有完,你就等着报应吧!今天你们若是敢动手,我们一家子就跟你们拼了!”
张二仓小眼一眯,这丫头对钱家的事还挺清楚。前一阵子钱家的两个女人被人救了不知去向,这丫头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嘿嘿嘿!小闺女是个明白人,某家也是奉命行事。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现如今,这天好端端的还在头顶上,某家就更不怕了。既然你知道这事,某家就请你去牢里一趟,好好说说。你们两个将他们锁了带走。”
这可不行啊!王家可是个热心人,带着大家提前买了粮食。即便是没钱存不了粮的人家,求到王家门上,他们也会按原价卖粮,童叟无欺。红花坊到现在没人饿肚子就是托了王家的福。
张二仓把王家人都抓走了,再霸占了王家的存粮,坊里的人到哪儿去买平价粮?这阵子的祸事这么多,谁知道粮价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粮食落到这帮坏蛋的手里,就会榨干他们的血肉。见两个衙役拿着铁链向王大水他们走去,人们都急了。
“孙泉,你个狗x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害人的是崔狗子,王家是为了救人。要是换作我们早就把崔狗子捅成了马蜂窝。”
“孙泉,你姑娘躲在家里给朱贵生二小子,你可是跟朱贵成了一家人,张驴子也成了你的拐弯亲戚。臭不要脸的还想合伙诬赖人家王大水。”
“牛家的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凭针线活挣钱。你个老货在这里胡说八道太不像话了!”
“我们都看到崔狗子诓骗白花花,还想强占人家小姑娘。你个坊长不为好人说话,却向着坏人。”
男女老少向院子里围了过来。孙泉厉声喝斥:“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坊长,张二仓可是带刀的衙役巡视红花坊,专管闹事的人,刀子可不长眼,小心你们的狗头。”
张二仓三人急忙拔出大刀挥舞着吓唬众人。洪小宝飞身而上,几招就把他们的刀子打落在地。众人见了直叫好。
“您是一坊之长,为民办事才是正理。今天,您冤枉我们了。张衙役要是抓人,请先将这三个衣衫不整,有伤风化,强占民女的家伙抓了才是。”
“丫头,我知道你家蓄养了武人。别得意!这小子阻拦衙役执法,携带武器,这就是重罪。你们等着,我会将此事上报给西城衙门,到时候北军和绣衣使来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孙泉带着张二仓他们慌慌张张得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崔狗子三个也相携离去。好在白花花的欠款凭证留了下来。
见他们灰溜溜得跑掉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安慰了牛大苗,至于白花花,大家把她训斥了一番。
二苗和兰秀云抱着小苗进了院,她们早就到了,王雪给她们使眼色,躲远些,别让人家一锅端了,到时候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二苗从王雪手里抢过竹筹,愤恨得扔在地上疯狂得踩着。“叫你去赌,叫你去卖身子,我们给你钱,给你带吃的东西,还帮着你养小苗。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要不是姐姐拦着,我也被他们害了。要不是王叔他们来得及时,我们姐妹就得干你的营生,给那三个禽兽赚钱。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苗在一旁抽泣,小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窝在兰秀云怀里安静得看着姐姐发怒。
白花花瘫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看到兰秀云,猛得翻起来就抢她怀里的小苗。“小畜牲,当初就该在尿盆子里淹死你。你个丧门星,老娘摔死你。”王大水赶紧将她制住。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娘知道错了。你们两个孝顺我,我心里高兴。已经没有再做那种买卖,娘也是知道羞的。当初我也是没法子才做那种事,一家五口人,我不能看着你们被饿死。后来遇上了崔狗子,以为他是个体贴的,没想到又被人骗了。娘对不起你们,把小苗给我,你们三个跟着王家走得远远得。大水兄弟、秀云妹子,先前是我混蛋,你们两个都是好人。我做主,这三个孩子今后就是你们家的了,姓王都行。牛栓柱怕是在外面犯了事。张二仓崔狗子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求求你们收了他们,只要能保了他们的周全就行。”说着跪在地上给王大水两口子咣咣得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