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喜欢她！”见王雪不高兴，李俊康脸红了，赶紧解释：“不是那种喜欢啦，她勤快又努力，我服她。”
“那你是喜欢我喽？不要害羞，大胆说出来，姐就是个传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王雪眉毛上挑，一脸的奸笑。
“哼！厚脸皮，豆芽菜似的小身板有啥好看的。你能不能想些正经事情。刚才你说屋里有动静？”
“是啊！从地里传出来的，是不是有老鼠？”
“我可没听到，要不咱们养只猫儿抓老鼠。”
“好主意！再养只狗儿，两小只刚好做个伴。”
“猫和狗会打架的。”李俊康直翻白眼，这人总是说风就要雨。
“呵呵，这才有趣啊！我说，你家就在隔壁为啥不回家里住。哎？你可别掉眼泪，大男人天天哭，你烦不烦？”
“就像你说的，我爹黄赌酒三毒俱全，不高兴就打我。上回你不是也瞧见了吗？”
“嘿嘿，我只不过好奇你爹对你有啥不满意的。吃住都在我家还有工钱拿，他又不用花钱养你，咋那么大的气性。除非他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小恩小惠并不能满足他的贪婪，只有惊天动地的不义之财才能满足他的贪得无厌。”李俊康眼露恐惧，王雪的话让他吃惊，李油布的性子确实如此，要不怎么会干那种天打雷霹的生意。
“昨天刚发了工钱，你的钱呢？我咋看到你跟一个老女人躲在一旁说小话。”
“那、那是她在要饭。”李俊康红脸变成了白脸。
“哼哼！她扯你的袖子翻你的口袋干吗？我看不像是问路，倒像是专门来找你要钱的。胆子还挺大，居然跑到我们摊子上找你。”
“不是的，她就是一个外地人，没吃的，想让我给点吃的。前几天，我给她一块糜子饼，她就记着我了。这回见我在这里，才来找我，还动手抢，我真不认识她。”
“继续编，我可没问你认不认识她。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你跟她有什么事想想清楚，别让人家给骗了，失财又，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找我。”王雪眼露寒光态度强硬，看得李俊康头皮发麻，赶紧点头答应不敢再顶撞。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小子只要是说谎就会结巴。他爹又是个危险份子，两家只隔着一堵墙。要是这两父子动了歪脑筋，他们一家子可就惨了。
从衣着打扮上看，那个中年女人涂脂抹粉，劣质的衣服花里胡哨，头上还插了好几朵花。跟个小男孩说话，竟然往人家身上贴，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王雪问了一起上茅房的婶婶，说这女人肯定是从翠柳巷里出来的花姐儿。李俊康好不容易被王家养得唇红齿白，要是被拐进了那种肮脏地方，王大水和兰秀云岂不是要气死。
前几天王大水还开玩笑得跟王雪说，要认李俊康当干儿子。这小子太勤快了，洒扫做饭样样拿手，嘴甜还特别有眼色。王大水是个老实人，面上说是开玩笑，其实他就是想这么做。李俊康没娘，那个爹还不如没有，听说也是个瞎胡混的，不是个正经人。
臭小子和王雪一起学写字，居然比王雪学得还要快，写得还要好，王大水高兴得直呼要送他去贺先生那里上私塾。哎！单纯的男人啊。
“你怎么看？”王雪眼睛盯着收拾桌子的李俊康，悄声问着洗碗的洪小宝。
“防，或者打。”
“他心里有事，但还是个好孩子。跟着那样的爹，要不是有几分心眼早就没命了。不能严刑逼供，还是要以理服人，让他自己说出来。”
“哼，麻烦！”洪小宝向来简单直接。
“您怎么看？”王雪还是盯着收拾桌子的李俊康，悄声问着补觉的陆老头。
“你这么盯着他，他会害怕的。别看了！他那个爹，就是个混混，老夫收拾他那样的十个，一点问题都没有。放心！”
“您要是请假怎么办？昨天晚上上哪儿去玩了？按您的意思才租的这院子，不吉利还挨着个不三不四的人。您呢？就没在屋里睡过几回！这是为啥？”王雪怒了，都是这老头，要不打死她也不会在那个阴森的小院子里住。就连杨婶子都说，屋子里有股阴气。要不是她和大苗二苗陪着，才不敢叫兰秀云一个人在那个院子里待着。
“小声点，老夫的耳朵都被你给吼聋了。当然是好事，老夫正值青春，晚上出去搞点事情还用给你说？你还是想想生意上的事。真是的，好好的公子哥让你一把烂泥给欺负走了。你看看对面那个店铺新进的东西，那是要跟你抢生意。我要是你赶紧巴着两位公子哥不松手，要钱要人，这不就什么都好办了。偏偏你是个倔驴性子不肯求人家，没前途！滚滚滚，老夫要睡觉。”陆老头抬手就轰王雪，好家伙，功夫深厚啊！顺手就抡下了几只黑苍蝇，掉在地上动也不动，比杀虫剂都要厉害。只是她啥感觉都没有。哎，不敢惹，赶紧走吧！
铜壶，他们居然买了两把，还有那个大炉灶，这个朱贵为了他的姘头可是下了血本。这香烛店的新老板就是朱贵。给摊子上送柴送菜送果子送野味的小孩子们，多给几个铜子，西市上的鸡零狗碎，他们都能打听得到，跟踪可疑人物更是拿手。
那朱贵以他儿子的名义，买下了香烛店。乌头帮大当家带着弟兄亲自保驾，把谭老伯堵在屋里，硬生生用一百两银子买下了店铺，勒令谭家三天之内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谭老伯要告他以势欺人，强买强卖，就是不搬家，状子都写好了。乌头帮就是厉害，连夜在香烛店的后院泼了一盆子的鸡血，扔了条死狗，把谭大娘的疯病又吓得复发了。还上门威胁人家，说是最近总是丢小孩，小心老谭家的孙儿。
谭老伯没有办法，哭哭涕涕得背着孙儿拉着老妻，搬去了东城的老宅子。还是王大水和杨大伯帮他收拾的行礼和家俱。真是可怜，总共也没几件。为了给老妻治病，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这病刚有好转，就被那些畜牲给吓坏了。
一时间，整个西市上都在骂乌头帮不是个好东西。可人家不在意，依旧在这里耀武扬威，天天在王记小摊子旁骚扰那些摆摊子的小贩。吓得人家再也不敢来。以前这些小贩还能买碗油茶喝喝，如今是没了这个生意。
“哥！给我来两个肉包子，一碗油茶。”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来人是小赵货郎，今天没挑他的担子，眼睛让人打肿了，鼻子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净。
“没啥！三舅子不是要娶婆娘吗，我上他新房子帮忙去了。跟老丈人和三舅子吵了起来，让人家两个打了。”
“小宝，给你赵哥打盆洗脸水来！”
“嗯！”对于王大水，洪小宝向来都是特别听指挥。
“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啥事就忍忍，别动手！最后还不是你吃亏。好好跟你老丈人说。”
“哥，我咋这么傻啊！兜来转去，上了人家的当。呜呜…”赵货郎嚼了两口包子，悲从心中来，裂开大嘴哭了。一个男人被人揍了，嘴里嚼着东西，张着大嘴哭泣，这场景让人心酸。他是个江南人，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对谁都是温言软语。怕是遇到了苦楚，才哭成这样。
“兄弟！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既是娶了孙如意，那你就得和岳家好好相处。不管吃了多大的亏，你得忍！三个舅兄，你丈人又是坊长，今天你帮了他们，日后他们也就会帮你。这日子还长着呢，要往远里看。”
“哥，有些事我没法跟你说。他们一家子可都是豺狼，是要往死里逼我。真是后悔娶了那个贱人。一步错，步步都错。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全让他们给套空了。今天我本想着跟他们讲理，他们却逼我，不如他们的意就动手打。算了，人家现在有了靠山，什么也不怕，更不会理睬我这个穷货郎。哥，我跟你说，日后要是发生什么事，多念着嫂子的好，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叔叔，这油茶得趁热喝。您放心，大家都是一个院里住的，我们能帮的自会帮你。您是说上次张翠翠打我们是吧？那些人如要记恨着想报复我们，哼哼，今时不同往昔，我爹娘也不会任他们宰割。凡事想开些，多大点事啊！没了钱财，咱们再赚就行。找个机会带着小婶婶离开这儿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就行了？”
“大丫，你说得在理，可叔叔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哥，我是个外地人，初来这兴庆府活该受人轻贱。你们一家子可真是好，干啥事都齐心，找媳妇就要找嫂子那样的。有用得上兄弟的，只管说，我赵明意绝不推辞。”三两口吃下包子，喝干了油茶，赵明意洗了把脸，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