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雾气弥漫,马路上一片灯火霓虹,车水马龙。
回到家里,冬夏难得亲自下厨,她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虽然不喜欢做饭,但不代表她不会做饭。
国外念书的那几年,因为太穷,吃不起外卖也不想动傅贺远给的任何一分钱,所以一直都是自己煮饭或者偶尔吃泡面,回国之后,因为每天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就很少下厨了。
她撸起袖子,系上了围裙。
陆河从卧室里面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由的顿了下。
他只是在想,这栋冷清寂静的公寓,好像是越来越温馨了。
他放轻脚步走进了厨房,看了一眼女人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食材,大多都是荤食,挑眉:“这就是你说的肉偿?”
后面两个字,他故意加重了一些。
冬夏心头一颤,她没去看男人,面上故作镇定,井井有条的分析:“我煮我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给你,今晚欠你的恩情,就算两清了。”
“这好像是亏本买卖。”
“那你吃还是不吃?”
“吃。”
陆河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略显傲娇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声音还含着有浅浅笑意,温和的问道:“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冬夏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了,她立马把装了蔬菜的篮子递给他,眸色清亮,微微一笑:“择菜吧。”
“……”
陆河抱着菜篮,略带克制的看了她一眼,总结出几个字:“你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择菜。
冬夏无辜的眨眼,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了他:“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快去吧,乖。”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河的瞳仁里面,倒映出了她熠熠闪闪的笑靥,十分的明媚耀眼。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只能认命的去择菜了。
厨房内,抽油烟机和炒菜时发出的“兹兹”声响混合在了一起。
两人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默契的没有说话,但是氛围异常的温馨融洽。
刚刚炒好第一道菜,客厅外面的门铃适时响了起来。
陆河去开的门。
门外面站着三个人,骆月、沈一航和温如舟,三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还有啤酒零食之类的东西。
恰好的晚饭时间点,让他不得不怀疑三个人是来蹭饭的。
沈一航在原地转了个圈,搔首弄姿,嗲声嗲气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陆河想要关门,被沈一航及时用脚抵住了,他扭捏身子,撒娇:“我错了我错了,让我们进去吧。”
骆月一阵恶寒。
她看向里面的男人,撇清了关系:“我们不是一起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温如舟站在后面点头表示赞同。
沈一航被战友出卖了,有些痛心疾首的呵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没看出来我们被嫌弃了吗,我这是在为你们争取进门的机会……。”
陆河不想摧残自己的耳朵再听他滔滔不绝往下叽叽喳喳,调头走了。
见状,沈一航惊喜:“看见没有,这不是让我们进去了吗。”
他说着,欢快的走进了门。
门外面的骆月和温如舟皆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一幕。
冬夏知道他们几个来了,担心饭菜不够吃,特意多炒了两道菜,原本计划的三菜一汤,换成了五菜一汤,十分丰富。
几个人落座以后,沈一航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十分惊讶:“我以为你只会拿手术刀,没想到菜刀也拿的这么溜,真的是厉害!”
冬夏抿嘴笑了笑。
骆月尝了一块糖醋排骨,眸色忽闪,她去看了一眼女人,好像有点儿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了。
光是厨艺水平她们之间就相差一大截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那些志在必得的信心,都是从哪里来的。
冬夏看到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心里的成就感上升的不是一点点。
她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低声问他:“好吃吗?”
陆河慢慢的咀嚼完嘴里的东西,很给自己太太面子的说了四个字:“超级好吃。”
“咳——”
温如舟呛到了,他听到这几个字从陆河嘴里说出来,觉得有些惊悚。
沈一航递了一杯水给他,顺便借机嘲讽了一句:“大惊小怪,看我,来之前已经服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多淡定。”
“……”
温如舟这就不懂了,这种也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饭桌上多了几个人,打趣之间,氛围真的热闹了不少。
沈一航今晚也真的是食欲大增,他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地道的家常菜了,所以盛第二碗饭的时候,他心情很好,就随口来了一句:“许医生,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蹭饭吗?”
陆河夹菜的动作一顿,他幽幽的抬起眼,启唇:“不可以。”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甚至好像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直接轰出去一样。
沈一航哀嚎,方言都出来了:“不要酱紫嘛!”
温如舟凑过去,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其实可以这样,你自己娶一个老婆。”
沈一航直接推开他,骂道:“滚滚滚,老子要是娶得到老婆,还会跟你这两个单身狗过来蹭饭吗?”
骆月平静放下筷子,平静看向冬夏,平静问道:“厨房的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冬夏:“……”
饱食餍足,几人转移到了客厅去畅聊。
冬夏和骆月两人在厨房洗碗,处理饭后的残羹和切水果。
水龙头的水流哗哗作响。
骆月正在洗水果,然后逐个切开,她没有去看冬夏,淡淡的说:“你知道吗,陆河变了很多。”
冬夏洗碗的动作顿了顿,她去看了一眼骆月的方向,两人像是朋友一样在聊天,平静问道:“哪里变了?”
骆月一边回忆一边沉吟:“我以前从来没有见他这么迁就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看见他笑的这么温柔,或者应该说,我以为他会孤独终老。”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也用了这么多年去了解他,但是都抵不上你认识他几个月了解的透彻。”
“其实你们在一起后,我有觉得很不甘,但也为陆河感到高兴,至少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你可能不知道,陆河在遇到我们几个以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朋友,幼儿园,小学,初中这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因为他不喜欢说话,因为他生气的样子很可怕,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不允许他随便对一个人好。”
“可能有很多的人都在羡慕他,羡慕他外貌出众,羡慕他家境显赫,羡慕他睿智冷静,可是他们看到的都只是一个风光无限的陆河,而躲在背后阴影处里的陆河,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
“刚开始,我承认我对你有很大的偏见很大的不满,因为我也觉得,你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觉得你也是慕名而来,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我对你有很大的误解。”
“陆河曾经说过,你值得他付出,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会值得他付出。”
“你确实很棒。”
冬夏一直安静的没有打断她说的话,等回过神以后,发现水槽里的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忙关掉了水龙头。
她沉默了片刻,哑声道:“你也很棒。”
骆月手里的动作怔了下,她低低的笑了笑:“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喜欢你。”
冬夏勾唇不语。
她的脑袋里面,一直在回想着刚刚骆月说过的所有话,眸色黯然。
她还没有去试图了解过陆河的过往。
她隐隐有些好奇,但是又特别的害怕触及到他的伤疤。
客厅内,沈一航看向对面的男人,绷唇:“你猜的没有错,昨天周井然和傅贺远确实见面了。”
温如舟淡淡的笑了笑:“现在周井然是傅氏集团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们应该已经达成了协议,要一起对付你了。”
陆河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他默了下,启唇:“我只是好奇,作为交换条件,周井然是给了傅贺远什么东西,让他心甘情愿受人摆布。”
沈一航顿了顿,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傅贺远这老狐狸,疑心这么重,突然天上掉下一块馅饼了,他一定不可能就这样吃掉。”
温如舟沉吟:“会不会,周井然手里,有傅贺远的把柄之类的东西。”
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效,能捏住傅贺远让他轻易妥协的办法了。
把柄?
陆河眸色晦暗,这个把柄,会不会和陆离背着他做的事情有关?
沈一航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兀的开口:“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昨天周井然和傅贺远见面的时候,江漠恰好也在同一间餐厅。”
温如舟停顿了一下,随口一说:“怎么了,傅希林不是已经被拘留了吗,他还在调查傅贺远吗?”
闻言,陆河默了一瞬,沉吟:“或许,他是找到了他父亲死因的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