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多余的油盛出来,接下来就是爆肉片了,加了水淀粉腌制的肉片爆过后鲜嫩爽滑。
肉片太多,做夜饭这一顿是用不完的,柳清妍只用小部分炒了个莴笋肉片,余下的用大碗装了跟谢氏送礼用的五花肉一起搁木盆里,然后放进大水缸里飘着,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有井水降温不至于坏了去。
莴笋肉片炒好就只有菠菜和黄瓜了,菠菜用蒜蓉炒,黄瓜凉拌,这些简单没啥技术含量。
谢氏从房里出来准备做夜饭,进灶房一看,两小丫头已经将夜饭预备妥当,心里明白闺女是见她烦心,不忍心再让她劳累默默地就把事做了,顿时眼圈一红,哭上了。
柳清妍最怕这个娘亲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毛病,哄了许久才把谢氏逗笑。
谢氏一笑,心头的阴云也散去了许多,高兴地去摆桌开饭。
四菜一汤,虽是些家常小菜但荤素搭配得当,大骨头煲淮山汤浓味美,营养丰富,再加上中午吃的又是汤面,没多少干货不经饿。
柳清妍啃光大骨头上的肉,又去吸里面的骨髓,吸得吱吱响,
多啃点骨头也许能长高!
夜饭的菜被一扫而光,个个吃得肚儿溜圆。
谢氏着急回娘家,第二天鸡叫头遍就起来进灶房做早饭,备好了一天的猪食。
早上做的是面条,做手擀面条不用发面,省不少时间。煮面条时加些肉片青菜进去,捞出来淋上油辣椒,颜色瞧着喜人,不失为一顿美味的早餐。
谢氏收拾好东西放竹篮里正准备走,柳老太提了只老母鸡过来,让谢氏带回娘家。
“娘,我拿这些礼回去就够了,哪能再要家里的鸡,这鸡留着下蛋吧。”谢氏心里感激,但还是婉拒了婆婆的好意。
柳老太知晓儿媳妇是怕礼重了,不好意思拿,于是笑眯眯地说:“这鸡下蛋少,我留心好久了的,今早就特意留着没放出去,家里的鸡蛋昨日都卖了,你就拿这鸡回去给亲家母补补身子。”
谢氏感动不已,哽咽着道:“娘对儿媳就像亲闺女,我这辈子能嫁进柳家是天大的福气。”
柳老太摆摆手,道:“傻孩子,又说见外的话,你进了咱柳家门就是柳家的人,可不跟娘的亲闺女一样嘛。”
谢氏屈膝,蹲身给婆母施了一礼,以表心意。
柳老太抬手扶起,又嘱咐道:“如今家里头也无甚要紧的活计,我这身子骨应付得来,你即带了妍丫头去,就在娘家住上一晚,让妍丫头跟亲家母好好亲近亲近,她可有些年没去瞧过外婆了。”随后又加上一句:“就是住上两日也是行的。”
“嗳。”
谢氏高兴的应下,抹去脸上的眼泪,扯着柳清妍走了。
柳清妍手里提着老母鸡,原本谢氏是不肯让她去的,怕闺女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打算独自回去看看当天就回来,柳清妍坚持要去,谢氏拗不过才答应。
谢氏的娘家在另外一个镇子,叫茅竹镇,村子叫黄竹坳,离白水村有二十几里的路程,那边盛产竹子,周围都是连绵不断的竹山。
关于原主外婆家的信息,柳清妍的记忆里只有零星一点,只依稀记得有很多很多的竹子。
这一点跟前世的外祖母家很相似,人们居住的房屋掩映在苍翠竹海之间,日常用具也多是竹子制成。正是这一点的原因,柳清妍才坚持要着跟谢氏去。
以往每年正月初二,谢氏和相公回娘家,吃了晌午饭便匆匆往回赶,只因放心不下家里的闺女,这次可以在娘家过夜,自是喜不自胜。
谢氏兴奋过度,一路脚步挪得快,柳清妍亦步亦趋,开始的时候还跟得上,走了几里地便有些体力不支,只得咬紧牙跟着,心里叫苦不迭。
原以为练了这么久的瑜伽体力会有所提升,走路是没有问题的,谁料走上官道没多久便觉吃力,她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前边的谢氏终于察觉到闺女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将鸡接了过去,问道:“走累了?”
柳清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这孩子,让你不要来你偏来,这才走了几里路,离外婆家还远得很呢。”谢氏又好气又心疼。
柳清妍不肯认怂,黑曜石般的双眸望着谢氏,坚定不移地道:“我能走的。”
谢氏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放慢脚步带着闺女继续前行。
走了几里路的官道便要拐进一条岔路,起初岔路两旁还能看见一些稀疏的树木,渐渐树木全变成了参天耸立的竹子,遮天蔽日,路也越来越窄。
二十里路谢氏一人走,一个多时辰点能走到,如今带着柳清妍这个累赘,路上又歇了两气,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黄竹坳,即是四面环山的一处平地。
抬眼望去,竹篱围绕、泥墙灰瓦的民宅散布在果木之间,低处是一些水田,周围被郁郁苍苍的竹山环抱,只一条两人并肩能过的小路蜿蜒而出,此刻房屋顶上炊烟飘飘荡荡,鸡鸣犬吠之声隐隐可闻,好一个世外桃源。
黄竹坳只有几十户人家,谢氏娘家在村子后面靠山脚处,母女二人穿过田间小径进得村中,但凡遇见在屋外的人,谢氏一一招呼着,人们在热情回应的同时,也带着新奇的神色来瞧柳清妍。
柳清妍自是不惧人来瞧,甜甜地笑着,现出两个梨涡更显娇俏动人。谢氏让她喊人,她便用清脆的嗓音大方地喊。
果木葱茏间隐露着的农家小院,是东西厢房夹着北上方的格局,南面用竹篱拦了起来,中间一道木门,左右各有一颗桃树,结满了青色的小果。
院内用木材搭了个棚子,上面覆盖的树皮,棚子内摆放着竹筛、竹匾、簸箕、箩筐等,只要是农家用得到器物大大小小,应有尽有。
一位六十来岁、须发微白身形高大的老汉和两个壮年汉子在锯竹、破蔑。一个妇人脚踩矮梯在棚子顶上晾晒笋干,上房的阶前一位秀气的少女在编竹器,一条大黄狗卧在少女脚边晒太阳,一大一小两个孩童在黄狗前方追逐嬉戏。
黄狗悠闲的甩着尾巴时而警惕地瞄一眼孩童,提防他们来骚扰自己。
“爹。”谢氏隔着院门扬声往里喊了一声。
院内忙碌的人听见转头一瞧,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计。。
“二丫头,你怎么回来了?”谢老汉中气十足的声音里透着欣喜。
“二妹。”
“二姐。”
“呀,是二妹和外甥女来啦!”晒笋干的妇人也赶忙下了梯子。
嬉闹中的小男伢瞧见,立即奔过来抱住谢氏的腿,直嚷:“二姑,二姑来给我带好吃的了没。“带了,带了,你这个馋鬼。”谢氏捏了捏小男伢的面颊往里走
大黄狗也跑过来欢快地揺着尾巴转圈,小女娃却只是站在原地观望。
“大哥、大嫂,小弟。”谢氏领着柳清妍走进院内,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把竹篮递给了娘家大嫂蔡氏,道:“里面有点心,拿给伢子们吃吧。”又对谢老汉道:“爹,听彩兰说娘亲摔倒伤了腰,我担心娘的身体,便来瞧瞧。”
谢老汉一挥胳膊,道:“你娘没啥大事,就是腰淤青了一块,行动起来疼的厉害,贴膏药躺几天就好。”
柳清妍虽多年不曾来过外婆家,但两家常有往来,这几人是去过柳家的记忆中有印象,便也喊了“外公、舅舅,舅母。”
喊舅舅时,两个舅舅一齐答应,倒也省事。
秀气少女过来对谢氏喊了声“二姑”,然后便安静站着不说话。
谢氏指着秀气少女对柳清妍介绍:“这是你大舅的闺女巧珍,你该叫她姐姐。”
柳清妍笑嘻嘻对秀气少女叫了声“巧珍姐”。
巧珍还是很文静笑着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柳清妍便觉得这个巧珍的性子跟她以前很像,不,是跟原主很像。
冒名顶替的日子久了,记忆已经融合在一起,她也把本尊的记忆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谢氏又指着两个小的说:“这是你小舅家的勇伢子和巧妹。”
小女娃怕羞,躲在她爹身后伸头出来打量。
蔡氏瞧着篮子里的东西跟谢氏说:“你来就来了,还带这许多的东西,又是鸡又是肉的,你就不怕夫家的人有话说。”一边把油纸包着的点心找了出来,递给勇伢子说:“跟你妹妹拿屋里吃去吧。”
勇伢子便高兴地喊“吃点心咯,吃点心咯”,招呼着巧妹走了。
谢氏笑着回道:“大嫂这话说的好像是对咱家有怨气,不让你带东西回娘家了似的。这肉和点心是我自己用私房钱买的,鸡是婆婆让拿的,婆婆一番心意也不好违逆便拿了过来,我可没那胆子私拿婆家的鸡。”
蔡氏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嗔道:“二妹你嫁给秀才公做娘子,这嘴皮子也变利索了,倒说得我无话可答,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着用巴掌拍了一下脸颊。
“哈哈哈。”
在场的人哄笑了起来。
待笑声停了,蔡氏拉起柳清妍的手说:“外甥女是个身子弱的,走这大老远的路肯定累了,都别在院里站着了,进屋去说话,娘看见二妹和外甥女铁定高兴。”
柳清妍的脚早走疼了,巴不得坐下歇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