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铭少主已经回庄了,对于三月二十六的婚期,沧海禅师并无异议”。
宁安阁,犹如他的名字一样安静,项天龙守护空阁,抚摸着房中摆件,若有所思,若有失意,对这种无尽的回忆,始终没有忘怀过。
岳侍天来到宁安阁的门口,并没有进去,这是回心山庄的规矩,除了庄主和打扫‘梦阁’的云英少女,不能有任何的男子进入,包括项天龙的儿子们,岳侍天是个下属,便更不敢进到里面去了。
微风兮兮,撞击着门口的‘一家人’,听到岳侍天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项天龙从宁安阁中走了出来。
“庄主!”
岳侍天低头见礼,
“知道了!”
终于得到了瑞鹤仙庄的赞同,一直悬心担忧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项天龙的脸上并没有喜悦,也没有兴奋的感觉,显得淡淡的,很淡然一般,在沉默许久后,只用了‘知道了’三个字回复了前来报信的岳侍天。
项天龙向台阶下走去。
“为这桩婚事,真是大费周折了不少,难得瑞鹤仙庄同意了婚期,但不知少庄主的新房要定在哪里?喜堂要定在哪里?或者是命人加紧建造?”
岳侍天说出这些话是有原因的,回心山庄空落十几年,项天龙一直住在天下第一家,如今般了进来,才让岳侍天突然发现,回心山庄的建筑很特别,和中原的格式是不一样的,只有寝室,别院,厢房,楼阁,水榭,亭台,布局虽美。却没有正厅、客厅之类的房屋,会客款待,真有‘无处下脚’的感觉。
新房如果可以将就,项华依然住在原来的住处,可是喜堂呢?总不能让两位新人不拜堂便入新房吧?
“在天下第一家举行如何?”
“啊?”
沉默了一会儿,项天龙终于有了指示,岳侍天却是一呆,不但是惊讶,更是超出想象中的意外。
岳侍天心知肚明,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总住在妻子的家中。已经是极是不妥的道理了。如今还要让自己的儿子在妻子的娘家拜堂?住妻子的娘家。这更不像话了,传出去,不好听,况且。立刻建造一座正堂,以回心山庄的实力,不是不可以,岳侍天不明白的是,他的庄主为什么要在天下第一家举行婚礼?
“照做吧!”
项天龙没有犹豫,他也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回心山庄见不得人,其实是玉溪宫的人,和玉溪宫建造一模一样的回心山庄。如何能让玉溪宫的人看到?
“可是!”
岳侍天犹豫不觉着,想规劝。
“父亲!”
正在此时,月牙小门外,项华面带微笑,满面春风。快步流星般走到项天龙的跟前,接着说道:“父亲,您听说了吗?项铭兄长到瑞鹤仙庄下聘,沧海禅师已经答应了婚期,已经开始筹备嫁妆,不日便能迎亲了”。
“嗯,刚才,岳侍天已经向为父禀报了此事,为父也会为你将婚前准备筹措起来,风风光光,浩浩大大,一定办的隆隆重重,做到天下第一大婚”。
“谢父亲!”
项华低头言谢,欢心雀跃般却是揣着心事来找父亲的,项华又道:“眼看婚期将至,各方面都要整顿,修葺,新房的布置更马虎不得,因此,孩儿有一事请求,不知道父亲答不答应?”
“何事?”
项天龙不由奇怪起来,看向项华。
项华又变得难以启齿,说道:“是这样的,恕孩儿失言,父亲建造的回心山庄不合大体,庄门前并没有正厅,命人建造一处,又显得时间紧促,孩儿想,孩儿想和心姐姐在天下第一家举行‘合卺之理’,之后,孩儿和心姐姐便安置在天下第一家”。
“少庄主?!”
岳侍天惊讶了,不明白项华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竟然和庄主的意见不谋而合,岳侍天本想找项华规劝他的父亲,不要在天下第一家举行婚礼,谁会想到,这父子两个都想到一块儿了。
“岳叔叔,华儿知道这件事不合情理”。
“知道还要提出?”
“岳叔叔!”
项华看向岳侍天,说话的声音变得怏然,岳侍天哪里知道项华的心思,他极其不想在回心山庄举行婚礼,不想住在回心山庄,项华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姐姐仰慕他的父亲,又曾经倾慕过项铭,他是好不容易‘趁虚而入’才能得偿所愿。这成亲以后,同住回心山庄,朝夕相处,再擦出点火花?项华要防,所以,项华对这件事非常谨慎。
项华又道:“华儿已经长大了,迟早要自立门户,既然都是迟早的事,何必非要等到加冠之后?”。
“这毕竟不合情理,少庄主姓项,天下第一家毕竟是姓淳于”。
“哎呀岳叔叔,你怎么这么拘泥?”
“我拘泥?”
岳侍天感到好笑、好气起来,竟然有人说他的道理拘泥?
“不是吗?”
项华的话倒很直接,接着说道:“外公只有娘亲一个女儿,淳于家族的那些子辈也没有让外公看上的,并没有过继子嗣,如今外公离世,天下第一家当然是娘亲的,娘亲的也是父亲的,父亲的当然也是我的,我住在哪儿有何不可?我不依然还姓项吗?”。
“可是,……”。
“娘亲已经答应了,要不然岳叔叔帮我找一座大的庄园,反正,举行婚礼的事,我不会在回心山庄的”。
最后几句话,项华有撒娇的意味,避开回心山庄,让岳侍天找一座大的庄园,岳侍天哪儿能找到?再者,找到了也来不及修葺、整理,三月二十六日只剩下了二十来天。
“父亲的意思呢?”
项华顿时又看向了项天龙,
在天下第一家举行婚礼,项天龙早已决定,不管项华喜欢不喜欢,反正他已经决定了,难得儿子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他当然不会有意见。
“依你,就这么办吧!”
“可是,……”。
“谢父亲!”
岳侍天还在犹豫中,始终觉得不妥,项华早已经心花怒放,项华接着说道:“那儿子先告退了,针织房要为儿子量身做喜服,孩儿先到针织房了?”
“去吧!”
想到针织房,项华说不出的欢欣雀跃,那里可是为他做喜服的地方,项华从来不知道,他会为一件衣服会如此开心,在项华转身之际,看到远处的项铭向这里走来,项华的脸上自然沉了下来。
“小常,我们走!”
“是,少爷!”
小常是项华的跟班,见项华率先一步向前走了,小常立刻跟上,当项华从项铭身旁经过的时候,不免又会对项铭轻轻地鼻哼一声,冷眼相待。
项铭来见项天龙是来回禀此去瑞鹤仙庄下聘经过的,并带回了回礼,这个经过,在项铭回到回心山庄准备更衣来见的时候,早已经不胫自走,岳侍天知道了,项华知道了,项天龙更知道了,虽然项铭不知道这个消息走的如此之快,向父亲回禀,这是儿子应尽的道理。再详细的听一次,相信项天龙不会感到厌烦。
先说项华,到了针织房,里面人来人往,皆是女子,大的不过四十岁,小的一般都在十七八岁。
“快起来,快起来,华少主来了!”
一位三十来岁,身穿紫色罗裙的妇人开始‘吆喝’起来,她是这里的监工,负责针织房的工作,少庄主大婚将至,像喜帐,喜被,新衣,都要开始绣起来,为这桩婚事,回心山庄早已经准备起来,无奈还没有婚期,项华的喜服便一直没有做起来。
终于等到了下聘,这些绣娘更加加紧时间来工作。
“华少爷!”
项华走入绣房,众绣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一起起身,一起低头见礼,异口同声,更是一脸的笑容,她们在为少主人的亲事高兴。
“辛苦大家了,辛苦大家了!”
项华倒背着双手,昂首阔步般走了进来,更是一脸的微笑,也不免说声谢谢,毕竟是在为他赶制婚事用品,项华看着满目的红色,绣娘巧手下点缀着格式各样的花色,忍不住低头看起一张绣架上的‘百子千孙图’,上面的孩童肥嘟嘟的脸颐,两个抓髻冲天翘,孩童共耍,滚绣球、打雪仗、嬉笑追逐,栩栩如生,看得项华十分欣喜。
“这是个高人,……”。
绣房管事在项华身边含笑,翘起了拇指,接着说道:“在绣房中她属第一,在大江南北恐怕也找不到两个,所以,奴家让她绣百子千孙图,华少主一定喜欢”。
“不错不错!”
项华频频点头,对这幅刺绣他十分满意,项华不由回过身,见这些绣娘还在原地站着,像是一直在随时听候吩咐一样一动不动,项华又道:“本少爷只是来看看,你们不用拘礼,继续忙吧”。
“是!”
项华一声吩咐,绣娘们又都坐了下来,拿起针线,又开始刺绣起来,房中人多,却不嘈杂,除了布料簌簌的摩擦声,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抬进来!”
项华一声吩咐,小常领着两个庄丁,抬着一个红皮箱子走入房中,项华要说正事了,他来绣房是要做喜服的,然而喜服的衣料,不是那些下人准备的,而是他珍藏很久的,其中一匹,已经命人送到了瑞鹤仙庄,夹在那些聘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