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一愣。
她有没有什么要对三叔说的?
她的大脑完全还处于一片对于孟云泽忽然公开恋情的震惊里。“只不过是公开恋情而已。
又不是宣布婚讯。
小田,你未免也太激动了。”
董刚泼了一盆冷水。
“老董。”
“老董。少说几句啊。”
孔俊跟王大勇不赞同地制止董刚说下去,田恬则气得对他做了个挥拳的动作。
什么人呐真是,人蒋队都没说什么,老董至于呢么!
“恭喜。”
蒋柏舟开口了,真情实意地跟初夏道了声恭喜。
初夏眼圈微红,她欠师兄的,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了。
小小声地道了声谢,“谢谢师兄”
蒋柏舟跟以前一样,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还有点事。
先走了。”
“嗯。”
贾梦婷的案子还没破,身为队长,师兄的压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大。
“夏夏,微博账号跟密码我发你>
你记得吃点上>
田恬飞快地附耳在初夏的耳畔叮嘱了一句,这才跟上同事的步伐。
初夏点完菜,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点开微信,果然,上面有田恬发过来的微博账号跟密码。
初夏注视着手机屏幕里,那个刚注册名为“三少家的小姑娘”的ID,这种明显打上某个人所属的烙印的称呼,令她的心头涌上一股热意。
一直到用完午餐,回到关押室,初夏都没想好,应该要怎么回应孟云泽公开恋情的那条微博,倒是孟云泽的电话先打来了。
跟搭班的同事说了一声,初夏走出关押室,到外面的走廊上去接电话。
电话尚未接通,初夏的耳廓已红了大半。
“咏咏?”
平时只要电话一接通,就会听见初夏羞怯地唤自己三叔,这次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出声,孟云泽不由地困惑地出声。
“是,是我。”
知道初夏在值班,可能是不方便讲电话,孟云泽没多想。
身体倚进皮质的椅背,孟云泽转动着手中的笔,神情轻松地问道,“吃过午饭了么?”
“嗯,刚刚去食堂吃过了。”
“乖。
有没有想我?”
“我们早,早上才见过。”
耳尖血红,初夏只要一害羞,就又会不自觉地结巴上了。
电话那头的孟云泽低低地笑了,“老实回答我,到底想没想?”
刻意压低的嗓音,撩得人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嗯……”
初夏耳朵红得都能冒热气了,偏生孟云泽依然不依不挠地问,“嗯是什么意思?是想了,还是,没想?”
“想,想了。”
“想谁?”
“三,三叔。”
“谁想三叔?”
初夏不吭声了。
之后,无论孟云泽怎么逗她,她都不肯再作答了。
“我,我要去值班了。”
分明是恼了。
孟云泽方适可而止,眼底还噙着几分笑意,语气倒是正经了几分,“别挂。
我这儿有件事想提前跟你只会一声。”
初夏听出孟云泽语气里的郑重,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您说。”
孟云泽无奈。
他可不想咏咏在以后在床上,也您来您去的。
孟云泽刚想纠正初夏对他的称呼,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
“唐小姐,没有预约,我不能让您进去。
唐小姐,唐小姐,唐……”
涂着艳色口红,一身米色风衣的唐柔唐踩着高跟鞋,疾步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前台秘书。
“什么时候,我进三哥,还得预约了?
三哥,您说是不是?”
唐柔忍着怒气,绕到孟云泽办公桌的后头,在孟云泽的大腿上坐了下来,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挑衅地睨向秘书助理。
前台秘书愕然,不由地多看了唐柔几眼。
总裁上午半点没有征兆地公开了恋情。
唐咏咏……
等等。
也姓唐,莫非,就是这位唐姑娘么?
瞧着,不太像啊~
按说,人女朋友来了,当秘书就应该识趣地退下才对。
可总裁没有发话,秘书也只好杵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自我催眠,她就是个透明的。
唐柔可没办法把前台秘书这么一个大活人当透明的。
小心地觑着孟云泽的反应,结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下巴。
无法喟叹对方的表情,唐柔采取稳妥一点的策略,她放低姿态,咬着唇,轻声地道,“三哥,我有话对你说。”
言外之意便是,能不能让他的秘书先出去。
手机的音质太好,唐柔的声音悉数被电话那头的初夏听了个真真切切。
初夏握着手机的手一寸一寸地握紧,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是挂断电话,还是继续听下去。
唐柔进来的太过突然,孟云泽甚至都来不及挂断。
此时要是挂断,不知道咏咏那个傻丫头又会怎么想。
“别挂。”
孟云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初夏握着手机,声音紧绷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唐柔在进来之前,听秘书说过,三哥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处理。
以为电话那头是什么重要的客户,纵然娇蛮如唐柔,此时也不由地露出几分心虚的表情,“对不起啊,三哥,我,我不知道你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在处理。
我……”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在处理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孟云泽伸手将唐柔圈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拿下,站起身,稍稍拉开他跟她之间的距离,冷冷地道。
“三,三哥?”
人前,孟云泽总是带着三分笑模样,唐柔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不笑时,神情竟这般冰冷,冰冷到冷锐的地步。
唐柔表情惊愕,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是一双发红的受伤的眼。
这样的脆弱神情却半点没能勾起孟云泽任何的柔软。
孟云泽语气近乎冷漠地道,“唐柔。
之前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我心里有心系之人。
你之前不信,总认为我是婉拒你的推辞。
如今,你总应该信了。
我心系之人就是咏咏。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人会成为孟太太,我未来孩子的母亲。
那么,那个人只会是咏咏。”
是,她就是因为看见三哥早上发的那条微博后,起初是震惊,接着是不信。
然而,事实摆在她的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再无心工作,直接开了车,心慌意乱地过来堵人。
“那么,我呢?
我算什么?
第一次见面时,在KTV,我被人灌醉。
你不惜跟那人交恶,将我从孟志豪的手里带走。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次宴会上。
你拒绝了所有异性的邀舞,独独跟我跳了一支探戈。
第三次见面,孟氏集团的年会上。
我喝多了,你亲自把我送回家,照顾了我一晚上。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吗?”
唐柔眼圈狰红。
如果不是有这些无意间的温柔,她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相比唐柔的情绪激动,孟云泽神情始终寡淡。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咏咏同父异母的妹妹。”
唐柔的瞳孔猛地睁大,她的心脏骤然一缩。
唐柔下意识到,接下来听见的话很有可能会令她万劫不复,那些残忍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地钻入她的耳里,“说起来,你们各自长得都像彼此的母亲,并有多少像唐宇的地方。
我之所以认出你,是因为当年咏咏不告而别后,我曾疯狂地找过她。
去过她的老家,也在唐宇的住所蹲守过。
那时,我尚且不知道唐宇这个父亲在她的成长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还理所当然地以为,没有回老家去的她,或许是投奔了她的父亲。
结果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没有在你家附近见过她。”
“你是在告诉我,你之所以对我那般特殊。
是把我当成了,当成了唐咏咏的替身么?”
唐柔红着眼,声音像是从齿缝间蹦出。
“不。”
孟云泽否。
总是含情的桃花眼眼神越过她,带了些追忆的神色,“我见到咏咏的第一眼,我就想要睡了她。”
孟云泽的目光终于落在唐柔的身上,语气清冷,“对你,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念头。”
唐柔心中有一根琴断了。
她终于明白过来。
眼前这人对她所有的照顾,不过是基于她是唐咏咏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样的前提之下。
到头来,她竟然连个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孟云泽,我恨你!”
唐柔强忍着眼泪,猩红的眼,恨恨地看了孟云泽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去。
前台秘书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怕是闯祸了。
忙不迭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孟总。
我……”
“没事。
下去吧。送一送唐小姐。”
前台秘书急忙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声地关上。
孟云泽结束免提的状态,把手机贴在耳旁,“都听见了?”
“听,听见了。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您找过我……”
初夏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地攥紧手机。
孟云泽轻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下次有机会,我一件件讲给你听。”
初夏红着脸,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孟云泽挂了电话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恰好前台秘书敲门,通知他在曲中出差的高青阳回来了。
孟云泽的注意力被转移,也就把他这通电话的目的一不小心给忘了个彻底。
翌日。
初夏值完班。
六点二十,准时打卡下班。
24小时值班后,有一天的轮休。
昨日的雪已经停了。
院子里堆的雪人还在。
初夏的视线落在那个威风凛凛的雪人上,不由地想起昨天早上,孟云泽缠着她,要求各种摆拍的画面。
初夏对着雪人,拍了张照片,背景是天边泛着丹色的初升朝阳背景下的白雪院落,发了田恬替她注册微博以来的第一条微博,“三生有幸。”
配图了两张图。
一张是方才拍的风景照片,另一张,就是以前她住在三叔家里时,孟云泽一次醉酒晚归,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侧脸。
两张照片隔了五年。
他们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还是走到了彼此的身边。
遇见你,三生有幸。
刚注册的小号,关注人是1,就是孟云泽。
没有一个人关注的小透明号,这让初夏很放心地在微博这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秘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欢愉。
楼道里的光线有点暗,感应灯又坏了。
初夏打开手机当中的手电筒功能,握着手机拾级而上。
快要走到四楼,初夏从警服大衣的口袋里掏出钥匙。
“是咏咏吗?”
走至四楼,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初夏下意识地抬起头。
“真的是咏咏?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短啦?
以前那一头又黑又顺的长发多好看呐。
不过这个短发也好看,瞧着倍儿精神。
你这个楼道的灯怎么这么暗啦。
要是不小心摔到了我的宝贝大曾孙,可怎么办哦。
哎哟。
楼道里好冷的啦。
钥匙呢?
你手里拿的就是这屋子的钥匙吧?
阿毛啊,赶紧的,去把门给打开。
我们进屋再说啦。
这外头太冷啦。
冻到了我的宝贝大曾孙可就不好了唷。”
昨天,孟云泽在微博公开恋情之后。
无论孟云泽如何在电话那头解释,孟老太太一概不信,认定了孙子肯定是搞出了人命,不然咏咏能答应跟他那个浪荡子在一起?
孟云泽有口难辩,老太太已经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老太太脸上的兴奋在藏不住。
还在温泉度假村呢,就急急地叫来随她一起去了度假山庄的毛姨,收拾行李,当天就回了罗市。
兴奋了一晚上,这不,一大早,就命毛管家的妻子,同样在孟家帮佣的毛姨煲了汤,给初夏送过来。
从全程蒙圈的初夏手里拿过钥匙,交给一旁的毛姨。
毛姨开了门之后,老太太亲亲热热地握着尚未回魂过来的初夏的手。
毛姨把汤拿到厨房去了。
老太太拉着初夏,在沙发上坐下。
从包里拿出老花眼镜,老太太一个劲地盯着初夏的肚皮,笑眯眯地问道,“咏咏呀。
几个月啦?”
“阿欠。”
正在开车的孟云泽,冷不伶仃地打了个喷嚏。
毛姨端着鸡汤从厨房里走出。
“来,来,快把这碗鸡汤喝了先。
暖暖身子。
瞧你的小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老太太从毛姨的手中接过鸡汤,吹凉,喂至初夏的唇边。
鸡汤喂进嘴里,初夏倏地一下回过神来。
“孟,孟老夫人?”
“怎么还叫孟老夫人,这么见外?
叫我奶奶就好。
来,张嘴,啊。”
老太太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里握着汤勺,笑眯眯地哄着让初夏张开嘴。
回过神来的初夏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受得起老夫人如此的对待。
“不,不用了。
孟老夫人,您,您怎么来了?”
怕动作幅度太大,会把老夫人手里的汤给弄洒了。
初夏的身体往后挪了挪,紧张地问道。
老太太嗔怪地睨了初夏一眼,“你这孩子。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也不找我这个老太婆给你做主呢?
歌儿不是情人节结婚呢么。
我们必须得赶在他前头。
要不,下个月初就结婚,你看怎么样?
趁着现在月份小,还不显怀,我们早点把婚礼给办了。
老三也老大不小了……”
初夏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初夏赶紧解释道,“孟老夫人,我,我没有怀孕。”
老夫人端着汤的碗一顿,视线紧紧地落在初夏的肚皮上,抬头看她,不死心地问道,“真没怀孕?”
尽管如实回答,老夫人免不了会失望,可要是欺骗老夫人,初夏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初夏摇头。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老太太眼底的光灭了下去。
不忍见到老人露出失望的眼神,初夏脑子一热,对老夫人道,“我,我会努力的。”
老太太眼睛一亮,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之后,初夏脸倏地红了。
初夏微红着脸颊,低着头,根本不敢对上老人的眼神。
“都听见了吧?
我曾孙子的妈可是说了,她会努力呢。
你呢,我曾孙子的爹。
是不是也得在我老人家面前表个态,起个誓呐?”
老太太斜睨着门口的那道高大身影,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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