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不好戳破仇小贝,只要让静宁把她压到饭桌上:“小贝子,就当为我们着想了,要是殿下知道你没吃饭,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仇小贝刚确实是冲动了,想去见樊沉兮的心太迫切,连那样做什么后果都没去思考,这会被李公公这么一说,冷静下来,对李公公和静安姐妹歉意的笑笑,并拿起筷子:“我现在就吃,那你们去膳房通知下陈大厨,让他做点殿下爱吃的,再多弄点点心。”
他们东宫的侍卫也是很辛苦的,仇小贝爱屋及乌地,将东宫所有忠诚的人,都笼入羽翼之下。
另一边,碧心宫地下密室里的气氛……颇为怪异。
其实,宫里自然有一套防护的用品,可时分笨重不说,用起来时分地不方便,还不像仇小贝弄的,每一套防具上都洒了药粉,手用的跟脸用的,洒的药粉都不相同,最主要是轻巧。
海龙让人仿照东宫侍卫用的防具,结合宫里原本有的,勉勉强强赶制出一套形像内不像的,当樊沉兮过来时,他还颇为得意地扬扬头。
哼,十两黄金租一套?
樊沉兮根本看都不看他,让自己的侍卫接手海龙的兵卫,继续调查尸体工作,现在,只要找到任何线索,就要内务司提供的所有宫人资料做比对。
他看了眼海龙手底下兵卫记录的资料,心里暗自摇了摇头,他很庆幸刚发现这里的那两天,已经先让自己的手做过一番检查了,手里头也攥了几个确切身份的人的资料。
“昨晚有什么情况吗?”他问着易利云。
“有几个人试图混进来,被发现后打了一场,倒是抓到了一个,可马上就服毒自尽了,只知道死的是內膳司里一个小太监,就是采购时打打下手的,没什么重要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同伙是谁。”
等于白抓了这么一个。
樊沉兮早有预料,所以昨晚的刺客才让小八放走,想要钓大鱼,那得放长线。
“无事,”他淡淡道,“他们会在来,但一定会换别的方法,所以一定要时刻提高警惕。”
“什么无事,那可是內膳司的,要是在我们的吃食上下毒,分分钟就能毒死我们!”海龙一点都不赞同樊沉兮的做派,“我们还得在这里等他们下一次出手?”
樊沉兮连余光都没给他,冷冷地道:“海大人肯定是有本事的,那抓人的事就交给海大人了,肯定是能又快又准地抓到犯人的。”
海龙张了张嘴,最后哼了一声,看那神情,他觉得这事虽然有难度,可自己绝对比磨磨叽叽的太子,更快地查出什么。
易利云看了海龙一眼,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径自跟太子说道:“殿下,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
听说林太医在所有尸体上都洒了某种药粉,能最大限度地让尸体保持住被发现时的模样,四周更是放了许多冰块,让这原本就阴森森的密室更是凉飕飕的。
好在人也多,还不至于怕什么。
“等该检查的都检查完,就烧了吧。”
两人都没有要理会海龙的意思,针对着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做了商讨,这个地下密室里,多了几个书架还有大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内六司里搜来的所有资料,简直是把这里当成了办公场所。
大概也只有樊沉兮,能在这比义庄还义庄的地方办公。
海龙因此提出异议,可谁都没理他,他在一边想插话都插不进,只能偶尔在一旁讽刺几句,樊沉兮当他是空气。
这时候,仇小贝领着几个提着膳盒的侍卫进来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卫的拦住,不过樊沉兮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动了下手指,她就被放进来了。
“殿下,”人前,小贝子没有什么错处地恭恭敬敬行礼,“给您准备了午膳,您先用了再忙吧。”
樊沉兮正要开口让她过来,那个一直被无视越发不满的海大人嘲讽道:“是啊,殿下,您身体娇贵,还是赶紧吃点吧,查案什么的,只能我们这些下人劳累些了。”
原本高高兴兴来送餐的仇小贝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不过她没有发作,樊沉兮先出声了:“海大人。”
重重的三个字,让面上还带着嘲讽的海龙僵住。
樊沉兮没看他,面容却很冷:“你是对本宫不满,还是对本宫太子的身份不满?”
“不,下官并没有……”
“没有?”太子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本宫看你倒是放肆得很,干脆,这主审的位置,让你来坐!”
手中的资料,被他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只听桌面传来“咔咔”的声音,没一会,整张桌子都塌了下去,纸张笔墨洒了一地。
海龙更是跪了下去,面上的嚣张褪去,带上了一丝惶恐:“殿下恕罪,下官只是急于破案,有些口不择言,殿下……”
樊沉兮发了火后,面上十分的冷,他并不想理海龙,反正这个人自己把给自己的坑都给挖好了,只要等着他掉进去就行。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仇小贝面前整这些。
“既然海大人如此尽心尽力,这膳食想必也是吃不下去的。传令下去,这两天,就不用准备海大人的膳食了,他吃不下,做了只是浪费。”
“是!”
海龙气愤地想反驳,可人家毕竟是太子,他在狂妄也知道这会不能在挑战太子的怒火,还是选择了闭嘴。
反正他一顿不吃饿不死,对着这些尸体他也吃不下,等休息的时候,他想怎么吃,太子还能管得着他?
他可以站起身后就到一边去了,不想承认他是有点怵太子的发怒时散发的气场,然后,他看到那边很快就换了一张新的桌子,资料什么的重新收拾好放到一旁的架子里,那小太监将食盒放到桌上,将几盘家常的,但看着就很香很有食欲的菜放到桌上,她又在四周喷了什么水,似乎能够将不好闻的气味隔绝一段时间。
将筷子给太子,让太子赶紧吃后,小太监又将其他食盒端到另一边,将东宫来的那些侍卫都召集到一起,他们只要脱掉手套口罩头套防护服,身上就干干净净的,小太监还把易利云也喊了过来,再把那些食盒打开,是一些看着非常精致可口的小吃。
小太监端了其中两小盘去给太子,其他的,让大家围着吃。
侍卫们边吃边纷纷点头,跟贝公公聊了两句,看起来关系都不错,易利云一开始还很客气,但在大家热情下也尝了几口,一直在这忙哪有时间吃东西,大男人饭量大,肚子早饿了,而这些小吃确实很不错,慢慢地,他也就放开了,不止和这些侍卫,连跟贝公公有点相熟了。
贝公公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没有因为其是小太监就看不起,能说的就说。
独独被排斥在外的海龙,原本是真的没想吃的,这会却觉得饿得很,可别说他面子放不放得下,就太子刚刚那些话,他这会,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去吃,更何况,那个贝公公喊了所有人,唯独把他和他的士兵给“漏”了,连来询问一句都没有。
你说气不气人。
确实,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易利云跟仇小贝说了点她问起的事,听起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吃人嘴短,他态度挺客气的,不过……“这个,贝公公,你能不能,不要在跟我说话了。”
“怎么了?”仇小贝眨眨眼,她还没套出更多的话呢。
易利云有点无奈:“我觉得……殿下的目光,好像要吃人?”
仇小贝尬笑两声,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易利云说的是什么。
“你说,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也在这吃东西?”
“不会,殿下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他肯定在为别的事烦心,咱家过去看看。”
仇小贝谦和有礼的微笑,一转身面向樊沉兮后,马上变成略有点猥琐的谄笑,她屁颠颠地回到樊沉兮身边,见樊沉兮拿着筷子都没有吃,不惊:“殿下您怎么没吃啊,是不是不喜欢?唉,奴才记得您喜欢吃这些菜的。”
“啪”的一声,筷子被他折成了两节,他冷冷地笑:“本宫的奴才都快贴到别人身上去了,让本宫怎么吃!”
“哪有嘛。”仇小贝顶着他的怒火上前给他捏捏肩,“奴才这不是去套套话嘛,要不,奴才喂你吃?”
她悄悄地贴在他身侧,表明自己贴着的人是他,还很贴心地拿出了另一双备用的筷子。
到底知道在什么地方,樊沉兮没真让她喂,拿过新的筷子,她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手部十分稳健地夹菜:“你吃过没有?”
“吃了吃了,李公公让奴才吃饱了才放奴才出来的。”
樊沉兮“嗯”着,朝易利云那瞥一眼:“那你刚套出什么话没有。”
“嘿嘿,一点点,一点点。”
知道了参与这件案子的这些人的一些基本情况,知道了海龙的一些情况,也知道了易利云绝对没发现这底下还有间小密室。
她没敢说,要不是殿下快把人家冻结冰了,她能知道更多。
……
仇小贝很想跟樊沉兮再多黏糊一会,可如今待在这密室里的,都是查案的侍卫和兵卫,每个人都很忙碌,樊沉兮更是要看很多手下呈上去的资料,每一个死者都要过过他的眼。
她要是留在这里,一个在他人眼中的普通太监在这里能干嘛,伺候太子吗?那只会让太子的形象受损,像海龙那般把太子往“娇贵”身上想的多的是,只不过没人敢像海龙那般说出来罢了。
所以樊沉兮没赶她,她自己提议要先回去了。
“嗯?”太子爷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看她,眼中有一丝诧异,“你要回去?”
这小奴才,成天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撕不下来那种,太子傲娇的不想承认,他就享受她粘着他,她不粘了他反倒不乐意,比如现在,他眉头当下就拧起了。
仇小贝对他的情绪的感知最敏锐了,当下忙道:“是啊殿下,奴才、奴才累了,想回去休息。”
樊沉兮看了看她脸色,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了:“回去要是觉得哪不舒服,便让子亦去给你看看。”
“是,殿下。”
仇小贝领着谁来,就领着谁走,在那廊道上,却遇到了不知何时出了密室的海龙,大概是他们吃东西的时候。
她还是停下来给人家行礼,海龙挡在她面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低头打量了下垂眸顺眼的贝公公,嗤笑:“太子殿下品味真不错,连个阉人都长得好看。”
一边伸手想要碰触仇小贝的下巴,被仇小贝躲了过去,她微微低头,看似对大人的恭敬,实则没什么面目表情:“大人,咱家要回东宫帮殿下点事,先告辞了。”
她想要绕开他,却被他伸出的胳膊挡住:“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东宫里出来的小奴才,气焰可真不小啊,让你走了吗!”
仇小贝抬起头,连个微笑都懒得给:“大人,你是要咱家再退回密室里,跟我家太子告状吗?”
海龙讽笑:“也就这点本事了吗?”
“大人都说我东宫嚣张了,我可不得嚣张一下给大人看看。”她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侍卫道,“去请示一下殿下,就问问,海大人拦着不让我们去办事,是何道理。”
那侍卫马上就要退回密室里,海龙哼了声放下了臂膀:“行,你最好以后,都好好在你殿下身后躲着。”
说完,从仇小贝的肩膀撞过去,他是练武之人,撞的时候还暗暗释放了内力,小贝被他震开,跄踉地往后倒,幸好被身后的侍卫及时扶住,而海龙头也不回地进了密室。
“他什么来头?”
仇小贝问身旁的侍卫,这海大人看着比当时的五皇子还要嚣张。
“内霆司三大巨头之一,内霆司向来比较特殊,一旦进了内霆司,皇子都得向他们低头,特别是这海龙,”侍卫顿了下,在小贝耳边道,“他是太后的侄子,算起来,跟皇上是表兄弟,在宫里横行惯了,咱们太子……一直被认为迟早会被剥夺太子之位,他又怎么可能把太子看在眼里。”
皇上身有残疾,是不能继承大统的,樊沉兮只是因为身份太过特殊,他最近又一再“出事”,不是被冤枉就是大功臣,哪怕他残疾,那些迂腐的老臣都不敢这时候跟皇上提出废太子的建议。
侍卫能跟仇小贝坦诚这些,一是不知道仇小贝还有细作这一身份,二是,东宫里这些亲卫,谁不知道贝公公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啊,估计李公公都得往后站。
仇小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侍卫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心道:“贝公公您刚没被伤着吧,要卑职去找殿下吗?”
“不用,没什么事,不用去烦殿下,回去吧。”
她搓了搓手指,将上头残留的一点粉末去掉。
回到东宫,仇小贝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可不仅仅是为了顾及太子爷的脸面才回来的,她今天看着殿下几次自己推着轮椅到放资料的架子前,每次翻找高点的格子都很不方面,他的药没那么快能做出来,就算做出来,也没那么快就能让他“停”了一年多的双腿马上行动自如,在此之前,还是改良改良那个轮椅来得快些。
也顺便,等等好戏。
海龙嫌弃太子殿下做事慢吞吞,没有一点效率,太子便让他来,然后,他果然雷厉风行地……抓了一大批嫌疑人进了内霆司。
只要有一点点不对的,神色不对的,行路匆匆的,不小心打破主子物什的,天黑了还在外头的,办事时多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的,统统都算嫌疑人。
当然,这些都是宫里较没地位的,要是处于管事的地位,哪能这么随便抓。
可即便如此,宫里也被他们抓走了好几百人。
于是,各宫小主怒了。
纷纷跑到皇上和太后那哭诉。
“臣妾今晚有些不舒服,让臣妾身边的宫人去取点常用的药回来,谁知道刚一出去就被抓了,说是天黑出去不正常,肯定有嫌疑,这哪嫌疑了啊,是说臣妾装病还是怎么的?”
“带着一批人就闯进臣妾的宫里,这像什么话,还将臣妾的宫人强行带走了一半,皇上,这是毁臣妾名节啊,臣妾不活了。”
“皇上,您要为臣女做主啊,臣女身边的一名小宫女这段时间发烧了,神情有点恍惚,就被当嫌疑人抓走了,这……这是要诬赖臣女造反吗?”
“……”
“……”
她们不一定真心为身边的奴才着想,可自己的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走,打的可是她们的脸,一不小心,那罪名也会扣在她们的脑袋上,这怎么能忍?
皇上被大小老婆女儿和女官的哭诉吵得头疼,一拍桌子,让人把调查案件的人全都给叫过来。
“太子,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本来黑疯病的影响还没完全过去,就这么大肆抓人,是要逼得大家造反你才开心吗?”
太子和易利云海龙和宁鹏义一来,皇上当头就先就指着太子大骂。
樊沉兮面上无动于衷,等皇上骂完后,才缓缓开口:“父皇,儿臣还在极力调查可能相关的人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目前为止,还一个人都没抓过,这几天也一直在碧心宫的地下密室里,跟易大人宁大人商讨对策,实在不知父皇此言是何意。”
“是的皇上,”易利云单膝跪下,“卑职可以为太子作证,太子并未下达任何一条关于抓人的命令。”
皇上看了易利云一眼,对这个御前侍卫,他是信任的,于是放缓语气:“那是怎么回事,还有谁能越过你这个主审去抓人?简直胆大包天!”
他一拍桌子,最左边的海龙就震了下,低着头,面上有点慌。
他是让通知了内霆司,这几天加入巡逻队,好好的巡视宫里,不要放过可疑的人。
可他也没想到,他的手下会蠢到抓那么多的人,可疑的理由更是可笑,他、他下达那条命令后,身子就不舒服,一直起疹子,涂了药都不见好,就没怎么关注进程,也没怎么到碧心宫里去,因为他怀疑起疹子是那些尸体感染的。
没想到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御书房里好像安静了下来?
海龙不太肯定地抬头,就见大家都朝他看来,他腿一弯立马跪了下去:“皇上恕罪,卑职只是让人多提防一些,多注意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谁知道不知哪个蠢货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卑职一定好好惩治他们……”
“你还想怎么惩治?再把人都抓进内庭司?你当皇宫都是内庭司的吗!”
皇上气得将桌上的砚台都朝他了过去,海龙不敢躲,砚台砸中他手臂,他疼得一抽,但忍着不动。
他知道内庭司犯了皇上的大忌,太过张扬放肆,还擅自作主抓那么多人都没经过皇上同意,这完全冒犯了皇威,他才会那么惶恐的。
“赶紧把人放了,”皇上自己气了一会,见海龙死皮一样跪在那里,怎么也是自己表弟,他自己把火气压下去,“别影响了整个皇宫的秩序。”
“是!”海龙大声应道。“卑职这就去办。”
宁鹏义这会道:“皇上,不管这事是不是跟海大人有关,现在内庭司在宫里人的心里,有很不好的影响,奴才以为,海大人不适合再参与这次的案子。”
“宁鹏义,你什么意思?”
没有面对一大堆尸体,宁鹏义背脊骨挺得直直的,看似严谨的面上,挑衅地斜看了海龙一眼:“奴才只是实话实说,内庭司,原本应该是维护宫中和平与正义,可看看现在的内庭司,谁人提起,不觉得内庭司就是地狱的!”
“你……”
“好了!”
皇上呵斥住了他们,他拿过一把扇子,扇柄在桌上敲了敲,然后转向进来后只说过一句话,便让其他人撕咬互杀的太子,那种骂完人发现自己错了的打脸的尴尬又来了,他顿了下,问:“太子,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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