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儿子与未出嫁‘女’儿须守孝三年,已出嫁‘女’儿守孝一年。
林伯嗣这一死,林翠娥的婚事只有暂且搁置,等三年之后,林翠娥已十八岁,在这个世界,属大龄,即为剩‘女’。
林翠娥倒似松了口气般,不急不躁。因大哥生病,无力管理家里生意,家中担子全压于大嫂一身,林翠娥便一心辅助大嫂,对自己婚事毫不上心。
林翠萍是出嫁‘女’,虽已和离,也只守孝一年,守孝期间,不得婚嫁,不过,看她倒似毫不在意,一心喂羊那一百多山羊,每日里与下人一起,割草,挤‘奶’,出圈粪,所穿衣物与平时一般无二,非灰即黑,倒不用特意为守孝换衣。
自愿到村里养羊,几月下来,林翠萍容貌大变,皮肤不再似往日娇嫩光滑,变得黑而粗糙,发式也极为简单,用木簪随意挽起,只为干活方便。看得出,林翠娥已是安于现状。
袁莉娘亲病重时,她爹娘也年事已高,十几岁的她,要一人要撑起家庭,身子也有亏损,所以成亲两年,都未能有孕,童氏一直在给她调理,前些日子才调理得当,正期盼着怀孕,林伯嗣这一死,六郎夫‘妇’不得不禁房事,要想有子,还得四年,那时,六郎已二十七岁。
李明珠生子,本是喜事,偏孩子出世跟公公离世是同一天,一气之下,李明珠给孩子取名林霉,只叹他生不逢时。去里正那里上户籍,里正好笑,一番劝慰,改霉为槑。“槑”乃“梅”异体字,因是男孩,取林梅二字。似有‘女’化,故取林槑。
林伯嗣这一死,给子‘女’造成众多不便,童氏倒是极为开心。林仲嗣本就还有十个月退休,大哥去世,他得守孝一年,跟提前退休无异,从此日日守候妻子身侧。
临近冬日时,大屏接到京城郭佳怡回信,派人回来送南边水果及其他物资时。会将李音容三姐妹接入京城。信内虽未明言接三姐妹去京城何事,知情者却是心照不宣,大屏是想借着李子易之势。在京城给‘女’儿找‘门’好亲事。
潘氏并不赞同大屏做法,李家不止在良平镇,就是在本县,本府,都可借李子易之势。做个地头蛇,日子自是滋润,但在京城,贵人满地都是,李子易小小一个从三品将军,生活并不会如想象中那般容易。京城贵人非农家人可比。何必硬要去攀附那不切合自己的富贵。
一番道理讲来,两个孙‘女’却是不听,李音容自愿去京城。言道为人要思进取,李音华只觉京城神秘,愿去玩上一玩。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强加阻止,只会事与愿违。潘氏只得罢手,内心只祈祷孙‘女’去了京城。能少受些苦。
李子阳去大姐家接李音薇,讲起此事,李音薇不愿,未跟着爹爹回家,而是跟随李翠兰夫‘妇’来到良平镇,学习经营暖棚。
李翠梅心疼大姐,冬日为送蔬菜,早起晚归,忍寒受冻,多次劝李翠兰在良平镇买一块地,李翠兰却是跟童氏一般,嫌镇上太过嘈杂,一直未答应。
后接到张翔发来信,儿媳小‘花’怀孕,李翠兰来给三妹报喜时,李翠梅趁机又劝大姐,为儿孙起见,不要‘浪’费了暖棚蔬菜技艺,还是来镇上吧,姊妹们好聚在一块,且看望爹娘也就近方便些。
经仔细考虑,李翠兰答应,却已是近冬日,一时买不到适合之地。
大郎买得史廖良那块地时,本想近便起房加工鱼干,已起好围墙,开挖地基,偶尔好奇问起李翠兰,暖棚蔬菜需何条件,后来觉着他那块地倒是恰好,不仅平坦,且日晒时间较长,便将地让与李翠兰,自己另寻地盖房。
怎知,大郎盖房之地还未寻到,便被父亲临死弃绝,且这还不算完。
“爹爹,娘亲昨日晕倒,可是有孕?”
林伯嗣临死来此一招,担心丈夫,忧心儿子,李翠梅本就心神煎熬,大郎生病,杂事全压于她一人之身,虽有童氏与林翠娥帮她分担,到底还是承受不住,李翠梅晕倒在渔场墙外,醒来后,怕大郎担心,引得病情反复,嘱咐道,不得让大郎晓得。
林芳无事,白日里陪伴大郎身侧,却是趁机提及娘亲晕倒之事。重生一次,林芳还要和家人好好生活,她可不想爹爹就此颓废,想借此事刺‘激’爹爹奋起。
大郎并未觉得一五岁稚童提及怀孕之事可笑,反是心中一痛,父亲死前所为,自己深受打击,哪里来的心情与妻子同房,妻子又怎会怀孕。
想及这些时日妻子辛苦,即便自己康健之时,在外一日繁忙下来,晚间休息时也懒得动弹,何况妻子一弱‘女’子,内外全担,怎会受得了,大郎一时心中酸痛不已。
见大郎不说话,林芳浇油:“爹爹,莫不是芳儿又丑又无用,爹爹不喜芳儿,才不跟芳儿讲话?”
“芳儿丑么?”
大郎将眼神放在‘女’儿脸上,本想逗哄‘女’儿,却是发现,‘女’儿脸上血瘤,似乎淡了一些,生来就有些变形的嘴鼻,此时似也有改变,惊喜中问林芳:“芳儿可曾照过镜子。”
林芳摇头:“每日里起‘床’,刘妈会给芳儿扎辫洗脸,无须照镜子。”
她倒不是为哄大郎开心才如此说,每天一醒来,心里想着爹爹是否安好,身体相比昨日有无好转,坐在‘床’上催着刘妈快点为她梳洗好,便急匆匆跑到爹娘屋内,陪爹娘吃饭,娘亲离开后,陪爹爹说话,虽然爹爹多数时间闭眼不语,她依然坚持每日不懈。
大郎又问:“刘妈可有讲你越来越好看?”
“有,日日讲,”林芳笑道:“不过芳儿有自知之明,刘妈只为哄芳儿高兴而已。”
唉,身为生身父亲,却是不如一个下人关心‘女’儿,大郎自责,唤人搬来画架,要给‘女’儿画像。林芳自然欣喜,哪怕自己容貌不适合做模特,也无所谓,爹爹难得放开心思,若是就此好起来,岂不更好。
李翠梅回来,见父‘女’两人如此架势,也是欣喜,大郎心酸,未提她晕倒之事,只是喊她坐于自己位置,将画笔让与妻子,自己站于妻子身侧,此时李翠梅也才发现,‘女’儿容貌有所改变,内心自责,自顾忙些杂事,倒疏忽了儿‘女’之事。
画像还未完成,林武放学,匆匆忙忙跟爹娘问候一声,便快速回自家屋内,似在刻意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