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芳的忐忑中,十几天过去,进入年关时,李翠梅由运城返回,走时的两辆马车,回来成了四辆。
李翠梅的师傅郭四娘跟着回转,同回来的,还有李家送给她的两个丫环及几个家丁,丫环已嫁给家丁,只能称为婆子,经过郭四娘这些年精心培养,俩个婆子完全可以独挡一方。
郭四娘建议,让她俩协助自己管理铺子,李翠梅已然答应,正好她缺人手呢。
林芳和大郎有同样的感觉,这李家是否早有预谋,哪就这么巧,李翠梅要办制衣坊,郭四娘就恰好培养了人,等着李翠梅来用。
父女俩又不谋而合的想到,不管是不是真有预谋,你就是有胆子去问,李家也绝不会承认,本来人家郭四娘就是干这行的,贴身伺候的人学到她的本事,也是理所当然嘛。
“翠娥,来,拜见师傅。”等一切停当后,李翠梅要林翠娥给郭四娘行拜师礼。
“不可,”郭四娘赶忙阻止:“即是大老爷妹妹,我自会悉心教导,不过,拜师礼就免了,可是要折煞四娘。大夫人说过,还有一位侄小姐,可是这位三小姐?”
“正是。”李翠梅知郭四娘不自在,也不勉强。
郭四娘原是李子易妻子郭佳怡的闺中密友,早年丧夫,无子无女,公婆去世后,便剩她一人,生活困顿,又有骚汉不时打搅,实在无法,回娘家求助。
她嫁入夫家,五年之内,婆家死了三口,娘家兄嫂嫌弃她是不祥之人,打发她一顿饭食,便赶出家门。
正好郭佳怡回门,听说此事,李翠梅那时正寻女红师傅,郭四娘又做的一手好针线,郭佳怡问她可愿屈身,进李家教授女红。
郭四娘已生活无着,哪有不答应的,跟着郭佳怡回李府。
直到李翠梅出嫁,郭四娘才得以离开李府,因她的双面刺绣,针法少见,李家提出,只要她不再收授徒弟,从此将一生供养她,保她衣食无忧,进出有人跟随保护。
李翠梅出嫁时,郭四娘已年近四十,眼睛不再适合长时间绣花,况且年龄已大,本也无心再收徒,便答应下来。
那以后,郭四娘算是真正依附于李家过活,虽没有身契,却也不算自由身。
若是真让林翠娥和林娟称她师傅师祖,她绝会心中难安。
“姑小姐,侄小姐,往后就称呼我一声郭四娘,凡四娘所会,绝不藏私。”
“翠娥见过四娘。”
“林娟见过四娘。”
林翠娥和林娟见李翠梅暗示,仍屈身行礼,算是正式拜师。
两人立正身后,李翠梅道:“翠娥,娟儿,往后你两人不止跟着四娘学习技艺,还要学着管理制衣坊。”
“是,大嫂,翠娥必将尽心。”
林翠娥又是一礼。大嫂和刘妈都给她讲过,女子要学会打理事物,即使将来嫁人后不如意,也有自保能力。
林娟的反应就不一样:“大伯娘,娟儿还小,字识的不多,针线做的不精,怎能当此重任。”
郭四娘笑道:“呵呵,三小姐,您今年九岁,当年大夫人当家理事时,也才八岁,字识的一些,针线尚在起步,整个李家,却是大夫人一人打理。”
“啊?不会吧,大伯娘这么厉害。”
“三小姐若是不信,可问你娘。”
李翠红赶忙作证:“是呀,你大伯娘当年是很厉害。四娘进府时,你大伯娘七岁,八岁时,也才学了一年针线。那时你大姨已出嫁,你大舅母跟着你大舅随军,你外祖母刻意培养你大伯娘当家理事,见你大伯娘悟性极高,调理分明,索性全部家事均交与你大伯娘,你外祖母自己乐得逍遥。”
“那,娘你呢,可是也有大伯娘厉害。”
“我?嘿嘿。”李翠红结舌,暗怪不该这个时候好奇的小女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你娘也很厉害,”李翠梅替李翠红答话:“小小年纪就炒的一手好菜,大伯娘可是有口福了。”
“真的呀,原来娘亲你也是很厉害的。”林霞满眼的佩服,李翠红不禁脸红。
郭四娘和李翠梅莞尔。
李翠红从小就大大咧咧,李翠梅管家时,她才七岁,派给她的差事,几乎没顺利完成过,即使勉强过得去,也留有后患,李翠梅多次教导,总也难改,急的她自己直哭。
无奈,李翠梅就只交给她传唤饭菜的差事,其他暂不让她沾指,谁知她竟对做菜兴趣极浓,反正无事,整日里缠着厨娘。
做为当家小姐院里的丫环,即使不得重视,也是得罪不起的,厨娘不敢敷衍,倒也真心教了几样拿手菜。
却没想到,李翠红以一及三,自己会想出别样搭配,做出来味道不比厨娘差,李翠梅因人制宜,专让她管理厨房,所以李翠梅这话,也是所言不虚。
郭四娘感叹:“当年太老爷和太夫人选你和翠莲陪嫁,不只是因为你两个从小跟着大夫人,也是看中你厨艺出众,翠莲理财精明,对大夫人会大有助力,却没想,你两个与大夫人,由主仆变姐妹,真是大造化呀。”
一直闷闷不乐的李翠莲出声:“四娘,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提这些作甚。”
她今日来此,可是带了随身丫环的,虽然整个李府都知道她这个姑夫人是丫鬟出身,可是被当面提起,脸上还是无光。
“是,五姨夫人,恕四娘孟浪。”郭四娘以后就跟着李翠梅了,算是李翠梅的人,所以称李翠莲姨夫人。
“这有何不可提,四娘说的没错,”李翠红不以为然:“你我本就是三姐随身丫鬟,要不是当年三姐放咱俩自由身,你我早不知被卖于何处,说不准性命已无,哪能得今日造化。”
“三姐,翠莲今日尚有事在身,不得长呆于此,恕翠莲先行告退。”李翠莲说完,也不等李翠梅言声,气冲冲自行离开。
纵使李翠红再好说话,也生气李翠莲此举无礼,指着门外对李翠梅道:“她这是何意!”
郭四娘内心自责,十几年不见,当年无论碰到什么事都笑语嫣然的李翠莲,竟然变的如此暴躁,也怪自己,怎就如此幼稚,就是十几日,一个人都有可能面目全非,何况是十几年。
本是旧友聚会,却没想到竟弄得不欢而散,李翠梅盯着门口,沉思片刻,没对李翠莲的离开有任何言语,招呼下人摆上宴席,郭四娘于她亦师亦友,不能因李翠莲坏了兴致。
第二日,郭四娘即要求赶往制衣坊,她要看看该如何布置,同时还要招寻人手,教授技艺。
即使按大夫人所说,分开教授,各教一个关节,要想制衣坊正式开业,也得两月以上,就这还只能制粗制衣衫,若想衣衫上绣有花样,没半年时间,不敢随便拿出手,除非绣衣之人,本就是熟手。
林翠娥和林娟也跟着郭四娘回村,李翠梅交代她俩,从布置屋子,到招选人手,分班教授,管制学员,筛选学员,到最后录选,都要一丝不苟的学习,而且还不能荒废课业,自己会随机抽查,若是荒废,可要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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