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甫回到王屋山探望之时昆原先生已经离世,他趁机给白傲月写了一封书信要休假一年为师父守孝,不成想白傲月回信竟然欣然同意。
方浩甫无可奈何只好戴着白若雅在王屋山住了下来,就这样熬过了整整一年见掌门之位已被师弟陶汇彭继承,他自己也只好又回到襄阳为白傲月效力,回去一看府中大小事务被海棠治理的井井有条,方浩甫心中不禁有些惭愧。
白傲月见方浩甫回来命人设宴为方浩甫接风,酒宴上是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席间只有沈雲晴和白傲月与他们夫妻把盏,酒过三巡之后白傲月说道:
“方总管此去一年,我们如同失了膀臂一般,事事都得亲自督促才得以勉强维持局面,日后还得由你把府中上下的事务管起来,程总管年事已高,他那边的账目经常闹的稀里糊涂,就让海棠去给他帮忙吧!”
方浩甫喘了一口长气说道:
“多谢夫人信任。”
沈雲晴稳稳地坐在正中的位子上装腔作势的说:
“这些琐事改日再说吧!方兄这才刚刚回来咱们今日只管喝酒。”
白傲月附和道:
“对,方总管鞍马劳顿,今天先歇息一天,来人,让账房给方总管家中送去两万两银子,留做他们的日常花销。”
方浩甫推辞道:
“我们日常所用都由府中供应花不着什么银子,夫人还是存在库中吧!”
白傲月说:
“若雅自小就花钱如水,留着给她买胭脂水粉吧!”
方浩甫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属下想趁着闲暇之时收几个弟子,日后也好由他们为夫人效力,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白傲月略一沉思笑道:
“好啊!咱们总得后继有人才是!只有你们个个都收徒授艺才能保证这份家业世代兴旺。”
方浩甫闻言兴致好了一些,又和沈雲晴喝了许多的酒便告辞回去。沈雲晴拉着白傲月一边往内宅走一边说:
“方浩甫收徒弟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白傲月对跟在后面的海棠说:
“盯着他,把他收的徒弟的底细都给我打听清楚了。”
海棠答道:
“是,奴婢这就安排人去盯着。”
走到卧室门口白傲月转过头看看海棠吩咐道:
“日后你就到东跨院去住吧!白天到前面去给程总管帮忙,晚间就不必到我这来伺候了,这有夏兰支应着就行了。”
海棠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心中很不是滋味,表面看着自己是升职了,而且还有了单独的住所,可是她离这个权利的中心却越来越远了!离雁天朗也越来越远了!
回到房中沈雲晴不解的问:
“你干吗要把海棠支的那么远啊?”
白傲月答道:
“这丫头太机灵了,现在让她躲远点对她有好处,我可不想让她步杜鹃的后尘。”
沈雲晴想起了杜鹃不由得心中一酸说道:
“她自小就跟我好,不成想最后却因我而死,唉……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只怪她自己太固执了!”
白傲月苦笑着问:
“你就没有后悔过?”
沈雲晴坚定的说:
“生死之间我又岂能犹豫?你不是常说我心狠手辣吗?”
白傲月坐在床边摸摸已经入睡的苌枫说道:
“我所看重的也就是你这点。”
沈雲晴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失声笑出来说:
“闹了半天你就把我当个杀人的工具啊?日后这种缺德事我可不干了!”
七天之后,海棠便把方浩甫新收的三个弟子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这三人分别是:单贺平、安沛颜和罗世贤,三人自从方浩甫破大洪山之时就跟在他的身边,都是方浩甫最得力的亲信。
白傲月听完海棠的话问道:
“你可知道这三个人有什么软肋?”
海棠答道:
“这三个人从十几岁就跟在方浩甫的身边,论起感情自然都非常深,不过单贺平爱好上成刀法,对方浩甫教他的剑法路数颇有异议,而且他跟着方浩甫学剑进步的也非常慢;安沛颜家境贫寒又有老母常年卧床在家,所以一味顾家耽误了很多学业;罗世玄从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人名叫巧英,只因那姑娘的父母嫌弃罗世贤没出息所以至今也没能成亲。”
“非常好。”白傲月说:
“你找机会趁方总管不在府中安排我与这三个人分别见上一面。”
海棠想了想说:
“后日襄阳柳家办喜事,方总管向来与柳家交好,一定会去捧场的。”
“好,那就后日。”白傲月说:
“你安排他们在前厅见我,此事谁都不准知道。”
“海棠明白。”海棠答应一声出去照白傲月的意思安排行事。
到了柳家办喜事这日,方浩甫果然前往襄阳城中道贺,海棠一大早就·来到校场,看着这些家丁操练完毕,趁着散开之时海棠偷偷的对单贺平说:
“你过会到大厅门口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单贺平看看海棠的样子便知是机密之事,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吃过早饭单贺平看看四下无人独自朝大厅方向走去,来到大厅一看只见海棠已然早早的等在那里,单贺平笑着问:
“海棠姐姐,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海棠指着大厅说:
“当然是好事了,进去吧!”
单贺平这样的下人平时是不准进大厅的,跟着海棠慢步走进这个神殿一般的建筑单贺平心中不由得直打怵,也不敢左右环顾只好低着头往前走,走着走着只见海棠停了下来,单贺平也跟着停下脚步,此时只听到海棠说道:
“启禀夫人,单贺平来了。”
单贺平听完这句话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白凤凰召见过哪个家丁,更别说单独召见了。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在单贺平发懵的时候听见白傲月的声音问道:
“你就是单贺平?”
单贺平赶紧跪倒在地搭话:
“小人就是单贺平,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白傲月笑着问:
“听说你已经正式拜入方总管门的下了?”
“是。”单贺平答道:
“属下们这个月初六拜的师。”
白傲月点点头说:
“不知方总管平日里都教你们些什么啊?”
单贺平谨慎的说:
“剑术阵法、天文地理。”
白傲月点点头说道:
“我怎么听说你不喜欢方总管教的剑术反倒更酷爱刀法?”
单贺平赶紧说:
“小人不敢,这都是别人在外面妄传而已!”
“那就算了。”白傲月说:
“我本以为你是个可塑之才应该该找个高手教你些功夫,看来是我想多了。海棠,带他出去吧!”
单贺平听白傲月如此说哪还舍得走啊!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央求道:
“还请夫人栽培。”
白傲月又笑着问:
“这么说那些妄传都是真的了?”
单贺平答道:
“确实如此,属下认为王屋派的剑术过于花哨,因此师父对我很是不满。”
白傲月带着些讽刺的口吻说:
“方总管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自以为是从来听不进别人的异议,你既然喜欢刀法,以后就跟着傅大姐学刀法吧!”
单贺平听完喜出望外,又连连叩头说道:
“多谢夫人……”
白傲月叮嘱道:
“你是方总管的弟子,还得继续跟他学剑,从今以后你每日晚间从方总管那回来再到傅大姐那学刀法,这件事除了傅大姐以外谁都不能知道你明白了吗?”
单贺平干脆的说:
“属下明白。”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白傲月说着又问海棠:
“咱们外面那些管事的每月多少银子?”
海棠答道:
“每月五十两。”
白傲月转头问单贺平:
“你每月多少银子啊?”
单贺平不好意思的说:
“小的每月十两。”
白傲月忍不住笑着说:
“是少了点,从今往后你每月到海棠这再领额外的四十两。”
单贺平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依然连连叩头道谢,白傲月说:
“好了,磕头又当不了饭吃,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日后就要看你如何对我了?”
单贺平抬起头答道:
“属下为夫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你的话我记下了,你回去吧!”白傲月说完一使眼色让海棠带着单贺平出去。
单贺平退出大厅心中暗自高兴,当晚就偷偷的去跟着傅绣娘学习刀法,方浩甫对他们进行过特殊的训练,不该说的话就是把他们打死半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当天午后海棠又悄然把罗世玄带进大厅见白傲月,罗世玄见到白傲月也赶紧跪倒在地响亮的喊道:
“小人拜见夫人。”
白傲月打量着罗世玄问:
“长得也不错啊?你岳父怎么就看不上你呢?”
罗世玄闻言立刻脸色通红,羞涩的说:
“那老头势利眼,想找个有钱的女婿,一张嘴就要了两千两彩礼,小人这么些年就是不吃不喝也拿不出两千两啊?”
白傲月笑着说:
“银子我已经替你出了,日后还要每月给你涨四十两的工钱。”
罗世玄历时傻在那里,好像自己在做梦一般!海棠笑着说:
“还不赶紧谢过夫人。”
罗世玄赶紧叩头说道:
“小人多谢夫人。”
白傲月问:
“怎么了?你还信不过我?”
罗世玄挠挠头傻乎乎的问:
“小人不是在做梦吧?”
白傲月喊道:
“巧英,你出来吧!”
此时从后门漫步走出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这姑娘正是与罗世玄青梅竹马的那个巧英,罗世玄看到巧英乐的都找不着北了,跪在地上不住的给白傲月叩头,白傲月说:
“好了,回去和新娘子成亲吧!我再赏你五百两两银子作为你成亲的花销。”
此时连同巧英也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白傲月又说:
“我可有言在先,此事任何人都不许知道,若是传扬出去,你门的性命恐怕都难保了。”
罗世玄赶紧说:
“属下明白,属下日后就是夫人的一条狗,只要夫人有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白傲月摆摆手说:
“去吧!别忘了到方总管那去请假。”
罗世玄又是千恩万谢一番拉着巧英退了出去。
罗世玄回到家中乐的一夜也没有合眼,次日买好礼物前去方浩甫,方浩甫见状莫名其妙的问:
“这是怎么了,发横财了?”
罗世玄笑着说:
“弟子要成亲了,特来看望师父。”
方浩甫不解的问:
“不是说你岳父一直嫌弃你穷吗?”
“是啊!”罗世玄说:
“那老头一直说我没出息,都是因为做了您的弟子,他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的。”
方浩甫心想:此事不无道理,罗世玄现在做了自己的弟子日后在白家混个管事的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不由得笑着说:
“那再好不过了,你近日就不用来了,在家里妥当的筹办婚事吧!我到时会亲自去你家中道贺。”
罗世玄说:
“多谢师父。”
方浩甫留罗世玄在家中吃过午饭才打发他回去,一高兴给了一个月的假。
几天之后白傲月趁方浩甫不再又召见了安沛颜,安沛颜以为自己犯了过错来到大厅赶紧跪在地上提心吊胆的说:
“小人给夫人请安。”
白傲月问:
“我听说你近日时常溜回家去,不知你家中可有什么要紧事?”
安沛颜低声下气的说:
“不瞒夫人,小人有老母卧病在床,所以要经常回去看望老母。”
白傲月又问:
“不知你的母亲身患何疾啊?”
安沛颜答道:
“家母只是手脚不听使唤,几年来也不知吃了多少药却仍然不见起色。”
白傲月也不禁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安沛颜说:
“家父英年早逝只剩小人与家母相依为命。”
白傲月漏出怜悯的神态说道:
“难得你这般孝顺,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总得干出些事业,也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守着老母过一辈子啊?”
安沛颜脸上早已流下汗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
“多谢夫人教诲。”
“你没到齐耀祥那去给你母亲看过吗?”白傲月问:
“他治这些疑难杂症还是很有效果的。”
安沛颜苦笑着说:
“小人去过,只是齐耀祥开的都是些名贵药材,小人实在是买不起,所以给家母吃了几副就停了下来。”
白傲月笑着说:
“看来是白家的工钱给的太少了?”
安沛颜赶紧说: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家的工钱是襄阳府最高的,襄阳府的衙役每个月也就挣小人这些银子。只是小人无能,这么多年也没能给夫人出些力。”
这句话正中白傲月的下怀她接茬问道:
“我倒是有个差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干?”
安沛颜毫不迟疑的说:
“小人听凭夫人吩咐。”
白傲月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做府里的管家,每月到海棠那里额外领取四十两银子的月钱。你母亲的病继续由齐耀祥诊治,药费也都记在海棠的名下到账房结算,我已命人买了个丫头送到你的家中伺候你的母亲。”
安沛颜面无表情的说:
“夫人既然安排好了小人的后事,有什么吩咐就请夫人直说吧!”
白傲月噗嗤一笑说道:
“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看你是个孝子,想帮你度过这个难关,让你以后能够有所作为。此事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你下去吧!”
安沛颜跪在地上想起这么多年的煎熬终于拨云见日不由得痛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
“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抱夫人的大恩。”
白傲月一言不发起身离开大厅,安沛颜在地上哭着又说了许多感恩戴德的话,海棠笑着说:
“好了,人都走了,你说给谁听啊?”
安沛颜抬头看看空荡荡的大椅子站起身对海棠说:
“姑娘恕罪,小人失礼了。”说完赶紧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