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
长鸣破晓之际,木子然无趣的在山谷内溜达着,这几日自己寄给夙儿的信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木子然抬眸看着即将从云彩之中挣扎出来的太阳,山谷间布满了雾气,这些日子也不知晓夙儿外出究竟在作何,这异世非比当年,原本一切熟悉的东西上到被一座座孤坟所占,没想到这异世还真如逸眞所言,内有乾坤。
有些乏了,木子然干脆直接坐在草地上,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感觉只要一动就特别的累,三年前父母相继驾鹤西去,这世间自己所有的亲人皆已离去,自己一人活在这世上未免也太孤寂了些,这南宫捻墨何不直接杀了我,独自苟活在这世上,根本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杜鹃鸟清脆的叫声弄得木子然微皱起眉头,自己也算是弄明白为何以杜鹃啼血来做喻,这声音确实不怎么喜庆。
一时间,木子然的意识有些恍惚,这些年来逸眞的面容从未从自己脑海里消失过,当年自己觉得百善孝为先,不想因此事闹大而惹得父母不悦,原本想先稳住父母再说,可自从回去之后父母就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待好不容易趁机逃出家门,再入江湖之际,现实可谓是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若是、若是当年自己早些逃出来,或者做事有打算与逸眞商量好,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一意孤行,这结果会不会都比这好些,木子然更恨自己放不下这段情,自己离去之后,这人更是从未来寻过自己,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坎一般,当年自己就是撞死在这个死结之上。
苏绯辞他明明知道,我回去之后面临的就是被父母软禁,而他却为了所谓的面子,未曾来见过自己一面,最后终是自己耐不过思念,感觉再见不到那人自己就会疯掉,木子然颓废的揉着太阳穴,心里暗骂着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喜怒无常,恐怕也就逸眞受得了,而自己竟把这人给弄丢了。
木子然摸不清楚心里究竟是在骂逸眞,还是在骂自己,如数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回到现实的失落,当初逃出家门之时还得意洋洋的想着,见到此人后定然要好好的将其揍一顿,这人怎么就这么绝情,苏绯辞你奶奶的!
“木师尊,早上寒气重,容易着凉”,炼狱站在一旁,关切的说道,教主大人吩咐自己照顾好木师尊,可这人的身体却逐日递减,木师尊就好像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一般,然而自己活着的念想又是什么,当年自己亦不过是将死之人,自己活着的目的只是想活到死去,就是这么简单。
“炼狱”,木子然抬眸就看到站在一旁的人,脸上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僵硬了这几日相处下来,二人还算是挺投缘,扶着地面一骨碌的站起,“你怎么会来此”?
“该用早膳了”,炼狱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拎到木师尊身前,抬眸看了一眼木师尊很快便收回目光,将食盒的内阁一一拿出来,里面放置的食物在拿出来的那一刻香气就飘了出来,“木师尊要不要四处走走呢”?
这件事原本是教主大人离开之时嘱咐自己的,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只能等待相熟之后,起码外出自己跟着能保障木师尊的安全。
闻言,木子然先是一愣,神情有些木讷,一直待在异世只会是自揭伤疤,倒不如走的远远的,说不定哪一日生命耗尽,自己就追随父母而去,木子然当年之所以闹脾气就是因为觉得苏绯辞不体谅自己,当年自己回去只不过是为了糊弄住父母,而那人竟然当真,足足一两年的光阴,自己没能见过这人一眼,这男人真狠心。
“言之有理,看来有时候确实应该出去走走”,木子然轻飘飘的说道,这番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教主大人曾说过,往事已经过去,不如就让他过去,属下认为活着不一定要为别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一直陪伴,倒不如每个人的到来都是短暂的”,炼狱将东西弄好之后,留下这句话便退下了。
木子然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痴痴的笑出声,望着炼狱离开的身影,是啊!自己究竟在追忆些什么,可一想到这一切皆回不去,就恨不得此生快些过完,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倒不如早日轮回才实在。
朝夕聚变,炼狱刚回到魔君殿的寝宫之中就感知到有外人在异世外徘徊,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木师尊还在用膳,还是不要惊动木师尊的好,究竟是何人,会来此。
这百里城的城门之上破旧的城匾依稀可见锈迹斑斑的『百里城』三个大字,姬白跟在易轻轩身后,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本尊曾幻想过异世落败的任何模样,却当看到一座座立起的孤坟,及大白日里就能听到厉鬼的赫人声,入眼的是望不到遍及的野草、孤坟及枯树,耳畔里不时响起猛兽及乌鸦的声音,这些与厉鬼的悲鸣融合在一起,姬白怎么也无法把这些与当成本尊离开的异世联系在一起。
难怪年夙会杀死那么多人,姬白望着入目的狼藉,怒从心生,亲眼目睹自己所建设的一切传承千年却被毁于一旦,说不恨那是假的,姬白不是圣人,更不可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是本尊,亦不会饶恕那些歹人,如今只期望着年夙不要伤害一些无辜之人,到时候本尊好在秦龙面前给他求情。
“小心,这里面有尸瘴”,姬白身上抓住易轻轩的右肩,瞥见这人煞白的脸色之时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人好说歹说是本尊是徒孙媳妇儿,本尊也不能亏待,这人修为恢复不多,还是小心点好。
“尸瘴”?易轻轩眸子里的瞳孔猛的收缩,有些不明所以,忽然想到那次也是夙儿引自己进入异世之中的。
“没事,这里我熟”,姬白幽声说道,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在抵达异世山脚之时就清晰的感知到异世中的道君殿内本尊的金身被毁,不由得深深的感叹了一句,“这些人连道君殿里的神像也不放过”!
易轻轩没想到姬白会说这个,先是一愣,继而神情复杂的看着姬白,左肩处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这道君殿的金身,好像是夙儿毁掉的”!
“……”,姬白对视上易轻轩的神情,动了动薄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别人都是坑爹,这家伙是坑师宗啊!难怪本尊此番来此会感觉修为不足,那金身可是经受了千年的香火,有那么一瞬间姬白想先把年夙揍一顿再说其他。
“怎么?那尊神像很重要吗”?见姬白神情变得古怪,易轻轩暗觉不好,该不会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吧!细细思索着,易轻轩也不觉得哪里有错,末了,又加上了一句,“其实这也怪不得夙儿,侍奉了千年的神像,在异世为难之际也未曾有过什么作用”!
“不重要,一般神像而已……”,姬白可不好意思承认那神像是自己,当年自己正在历劫,可谓是自身难保,修为受阻,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些,本尊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坑师宗的人,“异世原本之地看来都是一片狼藉,现在的异世莫不是弄得本尊当年无聊之时所建造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您无聊之际建造的”?易轻轩一脸错愕的跟在姬白身后,二人说这话,行程也一点都没耽搁,心中有些迫切的想见到夙儿,待确定夙儿的安危之后,自己必须尽快回京,京中之事皇兄一人根本应对不来,更何况边境失守不是小事。
辽军根本没有这般强悍,这也是为什么罗岐山肯放心的把主将之位交给秦镇山的原因,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当时冒充夫晏的究竟是何人的分身,竟强大到那般地步。
“对,当时闲着无聊,觉得异世挺大,这不就扩建了一下”,姬白闷闷不乐的说道,势有见到年夙之后将此人好好揍一顿的心态,本尊的金身啊!这家伙坑师宗,真不想要,苏绯辞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听话的人!
易轻轩现在开始充分相信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如今算是确切的体会到了。
“易公子”,炼狱见到是此人,变成隐蔽的地方走出,炼狱见过易轻轩,并且印象很深,这人就是教主夫人,但碍于有外人在,不知对方身份,暂且不可乱言,略有戒备的看着教主夫人身侧那人。
“你是……”?易轻轩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问道,反观之姬白却是一脸淡然,显然这人早就发觉周围埋藏的有人。
“属下跟随教主大人,曾与易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易公子当时可能没注意”,炼狱沉声解释道,戒备的目光仍没有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