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阎衾察觉到脖子上的利刃好似挪开了,也是在此刻被才迟钝的感知到伤口处的疼痛,隐隐觉得喉咙处有液体流出来,不要猜也知道这是爷的血,难道这人就是年夙让自己注意的谢子怀?
“很好,我改变心意了”!
毛骨悚然的声音让阎衾觉得伤口更疼了一分,大脑却格外的清醒,这人十九八九暂时是不想收爷的性命,要不然就不会与爷多言这么久,磨磨唧唧的在此,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
浑身僵硬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阎衾发觉自己能动了,睁开眸子,不远处清冷的月光扑撒在敞开的窗口不远处,拉扯出长长的影子,伸手摸向额头处才发觉汗水几乎把枕头浸湿了一大半,里衣亦黏在胸口处,因为脖子处的伤口并不深,所以基本没有处理,血液也已凝固。
事出必有因,阎衾干坐着床榻旁大口喘着粗气,试图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比撕扯枯木烂叶的声音还难听,比锯木头的声音还要尖锐几分,这人究竟是怎么闯入南昌王府的,又是怎么在这众多房间里寻到爷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无数的疑问在阎衾的心头处蔓延,看来今夜注定无眠了。
熊熊燃烧着的蜡烛把阎衾脖子上的伤口映衬的有些狰狞,刑天皱眉盯着这不浅不深的伤口,手中拿着侵沾着白酒的纱布,伤口发黑,自己检验过,割伤小王爷的利器并没有毒。
“小伤口而已,有这么难处理吗”?阎衾疼的牙齿直打颤,嘴巴里却故作轻松的说道,一点都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为什么后劲儿却这么足。
紧抱着双腿,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下巴抵在膝盖之上,侧着头,脖子歪的酸痛,这家伙就让他帮忙上个药,有必要这么慢么,爷的脖子都快折了。
“明日属下去请言药师一趟,主子,这伤势可不是闹着玩的”,刑天心里没底,死死的盯着发黑的伤口,上面还残留着干枯了的黑色血迹,被没有毒的利器所伤,伤口不该是这幅模样。
主子这个名号还是刑天第一次喊,阎衾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毕竟从小到大这人都称自己为小王爷,难不成爷命不久矣……“刑天,你可别吓我,找言药师岂不是就在告诉灵徐畅那个老狐狸爷我受伤被刺吗”?
“这人不一定会是灵徐畅派来的,是属下无能,这几日属下都会守在门前,南昌王府戒备森严,既然这人能半夜顺利潜入,说明有些地方有漏洞,这点我们不能忽视”,刑天放下手中的纱布,把放在床榻旁的药草捏在手心儿里揉的粉碎,暗绿色的药汁顺着刑天的指缝间流出,紧接着把揉成泥的药草仔仔细细的敷在伤口处,又用纱布裹了一层这才作罢。
“嘶,刑天,爷感觉这样半夜做梦容易梦到吊死鬼”,阎衾双手夸张的放在裹在脖子上的纱布旁,做出一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的模样。
“……”,刑天满脸黑线的看着小王爷,用纱布将手上的暗绿色汁水给吸收干净,“那人可曾与主子谈话”?
“他说我听,如果这算谈话,那就是吧”,阎衾感觉脖子上纱布的松紧还可以,就是伤口处生疼的厉害,差一公分就割到大动脉,疼痛感让阎衾忽然回过神,“刑天觉得我的修为如何”?
“主子的修为在京中可以说是佼佼者,与煜王爷不想上下,只是主子学的东西比较杂,不过杂也有杂的好处”。
阎衾没想到这家伙把自己所修炼的东西分析的头头是道,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可是他接近爷房间时,爷却没有发现,反而是他推开窗户发出的声音吸引了爷,要不是今夜嫌冷把窗户关住了,说不定他走到爷身边,爷都发觉不了”!
见刑天满脸的诧异,阎衾又紧接着说道,“爷着了他的道,不知道他用的什么迷药,全身乏力且灵力溃散无法聚集,根本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刑天感觉这是什么东西”?
“灵力溃散、无法开口说话……”,刑天眸子的瞳孔猛的收缩,心里一紧,“主子可曾听说过魇汋”?
“这不是近来江湖之上名声鼎沸吗一个魔头么,八大门派灭门他可是有推卸不了的功劳”,阎衾轻抿着薄唇,不明白刑天突然提这个作何。
“属下跟随主子在京城中整整居住了一年有余,紧禀王爷的吩咐,属下一直在暗中派人了解京中的一切,灵徐畅只是大权在握,不免得狼子野心,想做蝼蚁之抗”,刑天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薄唇毫无血色,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根据属下的了解,京中还没有什么人修为竟能高到这种地步,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事迹,仅仅只有魇汋办得到,当年魇汋不时的袭击八大门派,无一次落空,即便是修为再高者,也察觉不到他的踪迹”。
阎衾只觉得伤口更疼了,“爷与魇汋往日无仇,今日无怨的他为什么要杀爷,今夜听来人的语气像是跟爷有仇一般,不过让爷奇怪的是他分明能杀掉爷以除后患,为什么会突然放过”?
“江湖上对魇汋的传闻很多,听闻此人之前是狼狈子弟,受过不少的欺辱,又是睚眦必报之辈,他杀人有时候看心情,有时候是报仇,凭主子所言,他是来寻仇的,只不过这些皆是属下的猜测,今夜属下会守在这里,主子好好歇息一番”!
“爷被你吓的睡不着了你再跟我分析分析”,阎衾一脸郁闷的抬头看向窗户的位置,爷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向来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压根儿不会留下什么祸患,难道真的是魇汋?年夙事让爷小心一个叫谢子怀的人,这一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属下怕再说下去主子就真的睡不着了”!刑天被小王爷弄得哭笑不得,明明心里被这件事弄的非常惆怅,偏偏又被这句话逗的有些想笑。
“没事、没事”,阎衾大手一挥,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爷怕再睡下去迟早小命要玩完,“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这……”!
“属下觉得主子该休息了,今晚属下会考虑清楚,明日一早再把属下所有的疑惑点告诉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刑天觉得小王爷的脸色很是不好,小王爷什么都好,就是特别犟,只能等他睡着之后请御医来诊断一番,其实这点伤势对小王爷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可这伤口和小王爷如今的气色,怎么看都怎么不对。
“好吧,说不定睡一觉爷就清醒了”,阎衾一股脑的躺在床铺上,后背上隐隐的凉意还未散去,“柜子里还有两床被子,你抱过来铺在地上,睡在爷床榻旁,或者把卧榻搬过来,二选一”!
这命令的口吻让刑天知道小王爷并没有开玩笑,直接起身去柜子里搬了两床被子,无论是无中生有,还是大惊小怪,总而言之还是小心为妙,王爷这几日去会故交,暂时未在府上。
阎衾就趴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刑天的动作,直到刑天把地铺打在紧挨着床榻的位置,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天啊,今晚要怎么睡觉,小涵不在,择煜也不在,要不是有刑天在,爷这是真的要凉凉了的节奏。
刑天铺好被子还,就平躺在地铺上,把被子盖严实了才看向小王爷,把小王爷的目光弄的不自在了,才忍不住吭了一声,“主子,您这般看着我,顾公子知晓了,怕是会生气的”。
“让他生气吧”!阎衾愤愤不平的说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偏偏在爷落单的时候坏事就频出,小涵和择煜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这样子啊,末了又忍不住的看向刑天,“要不刑天你还是跟我分析一下吧,爷感觉最近这几日有点倒霉的过头了,先是被二王爷的轿子捉弄,然后……”。
不等小王爷把话说完,刑天便开口打断,小王爷分明就是气顾公子『不辞而别』,其实事先顾公子是向小王爷交代过的,因为回乡祭祖要选日子,走得时候会十分匆忙,只不过是在离开的那一天没有告诉小王爷,就被这记仇的小人儿给记下了,“属下自幼跟随小王爷,还未曾见小王爷吃过二王爷这种哑巴亏,不过属下觉得捉弄小王爷的人应该不是二王爷”!
“爷也是这么觉得才让这件事翻篇,爷还没被谁这么折腾过,只可惜爷如今势单力薄,爷细细想来觉得有可能是灵可悦”,阎衾越说越委屈,脖子处的伤口像是不想放过自己一般,任凭怎么转移注意力依旧生疼的厉害。
“为何”?
“因为目光,爷感觉她看到爷第一眼时神情不怎么对”。
“小王爷可以跟属下讲一讲,近来让您觉得奇怪的事,属下好给小王爷分析”,刑天知晓,不给小王爷掰扯清楚,这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这伤势刻不容缓,必须尽快把小王爷哄睡着,这样自己才好派人去请御医,天亮时再去把言药师请来,如若袭击小王爷的真的是魇汋,那可就不容小觑了,那人心狠手辣,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