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平王夫妻逃离京城以后,关于他们的下落谣言纷纷,最受到推崇的说法,来自三王把平王秘密处死,平王妃守节殡难,这种说法得到更多的人赞同。
还有人说他们死在路上,都知道平王殿下好酒好色,逃离对他来说太难,纵然他忽然聪明的逃离京城,身边也将是美女数个,而不是早就失宠的平王妃。
乱世早就开始,先帝去世的那天晚上,三王悍然的进京,懂得回忆的人就记得住年景开始不好,外省逐渐各自为政,这些年没有和三王撕破脸,不过因为三王没有登基,外省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始增多,而稍背静的地方就有杀人放火的事情出现。
带着美女的平王倘若能走出一百里,已经有人断言他把自己舌头吃下去。
平王已死的说法也得到很多的人津津乐道。
个中也曾有人提出来:“英雄不问出身,市井尚有豪杰,平王殿下在这种急难之中自然是冲冠一怒离京城,前往各地筹粮筹兵马,酝酿着时机到来,就杀回京城救娘娘上金殿,还这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怎么能总是拿平王殿下以前的错误说事儿呢?
这种说法得到大部分官员的唾弃,民间倒是传得热乎。
有不少官员公然表示:“平王殿下早几年没有冲冠,只怕如今酒色更让体虚,他要是活着到我这里,我最多管他一碗饭,倘若征战的话,殿下不知道需要几个美人儿侍候着,才能上得了马坐得了轿。”
然后就没有人提到平王殿下,管他是死这是活,这位殿下活着对这天地没多大作用,死了或许还能肥壮地面,倒也是一件好事情。
而明眼的人看得出来,平王这正统的皇嗣消失后,三王的斗争将更加激烈,凡事最后都要有一个结果,要么出来一位皇帝,外省将重新得到京城的支持,要么三败俱伤,外省推举出一位皇帝.....总之,平王殿下的消失,乐于见到的人很多很多。
镇西侯府也商讨过平王消失的利弊两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大日子里,这位殿下出现在赤城。
换个日子出现,曾宝莲也就不用上心,自然有公公或者世子接待他们,和他们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可是今天实在特殊,探明平王来意的重担压在曾宝莲的身上。
在这些日子里,先祖的风采时时激荡在曾宝莲的心田,她自信完全跟上公公的吩咐,尽自己的一份儿力量,把儿子定王送上宝座。
有时候,她也觉得虚幻,这事件来得太快而又突然,她就拿出皇后赏赐下来的雕龙点金红宝石金梳,手指细细的摩挲数遍,从中汲取到力量。
当时很不理解皇后这样的做法,因为这件首饰上面镶着龙凤,就没有地方敢收它,它是没有办法整个换成钱,而曾宝莲这一位侯爵的世子夫人,她也不敢戴出来。
现在对于曾宝莲来说,皇后冒险出宫探望并且赏赐,她的殷殷期盼呼之欲出。
很多事情就怕名不正言不顺,历朝里对于“忠诚”都有很好的解释,这也是从谢龙开始直到镇西侯不肯亮明身份的原因,他们有自己的“忠诚”,并对自己的忠诚有自己的理解。
如果没有三王夺嫡,估计谢家还是一代一代的传着秘密,守护着这个秘密。
而名正言又顺的,不要它也会到来。
曾宝莲完全没有心理上的别扭,她见到平王夫妻的时候,也相当的坦然。
她拂拂自己的肩头,仿佛把重担摆正,正色告诫自己,这个天下已经由有能力的人担当起来,她,曾氏少夫人数年救助无数的难民,安置无数的难民,解他们烦忧,给他们衣食,她做的比平王殿下多,她谢家做的也比三王要多。
丫头们打起帘子,含笑通报:“我家少夫人来了。”曾宝莲扶着杏花的手,款款而进,在门内站住了,欠身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满面春风的问候:“王爷好,王妃好,好久不见,二位的脸面清减许多。”
平王还真没有想到将见谢家的谁,但也不希望见到不主事的人,曾氏少夫人的到来,他是满意的,平王跳离座位,油手在衣裳上一阵的乱抹,毫无架子的作了个揖:“您老也好啊,我们特意的从京里出来投奔您呢。”
曾宝莲没有惊喜也没有诧异,她镇定的飞快在脑海里想了想,平王这是离京的时候就想到投奔这里,那么他揣着什么意图?
她轻轻抬起握着水红色帕子的手,示意杏花等人出去,杏花出去的时候有所迟疑,她担心这房里两个客人对上一个主人。
曾宝莲勾起嘴角,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带,自从家里宣称为王,她的怀里总揣着一把短刀,她也恳请过世子教过她如何握刀。
这个乱世劲儿,很多时候有防备最好。
杏花就出去,她也没有这就丢下来,安排四个男人守在这房子的门和窗户的位置,如果平王夫妻敢有异动,立即就把他们格杀。
门帘子放下来,房里小小的天地除去食物的味道,就只有三个人。
平王妃的泪水哗的一下也落地,颤颤巍巍的要给曾宝莲跪下来,曾宝莲暗自打量下她,中年人带着风霜气色,衣裳凌乱且有污渍,怎一个狼狈了得?
她可不能去扶,大家伙儿还是好好的说话也罢。
轻抬衣袖:“王妃请起,大老远儿的过来吃了苦头吧?有话咱们就说吧,再多的礼节也不如实在的帮忙,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平王妃头回逃难,她想不到别人不敢扶她,万一你们夫妻冲上来把对方按倒怎么办?曾氏少夫人这个人质也算重要,平王想到这个关窍。
他旋风般的扶起妻子,提醒她道:“少夫人肯单独见你们,那是信任,你可坐好吃东西吧,在路上没吃好没睡好,你赶紧的点补着,有话我来说。”
平王妃还是个没有多想的人,挡不住泪水的她泣道:“多谢少夫人相信我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真个是在京里有性命之忧,不得不前来。”
房里的暖氛更使得平王妃由衷的叹气,逃难这事儿可真不是人做的。
夫妻们揣着金银和珠宝出来,平王还谨慎的衡量着首饰的可变卖性,宫制的首饰没有带,都是没有押记的珠宝。
然后问题就出来了,路上抢劫的事情太多,他们听从同路的人指点,每到没有人烟的道路时,就等到商队再上路,商队要收钱,而且保命的钱不会少收。
大的城池物价倒也能接受,珠宝的价格可谓人离乡贱,太平的时候也是这样,何况现在与乱世相挨着。
饶是这样,平王准备的也充足,就在他们和商队谈好,下一步就到西疆时,谢家自立为王,把这对夫妻吓得魂都没有。
他们相中镇西侯,就因为看出他忠心不二,这位也野心大展,说不定要拿平王这皇嗣祭刀。
飞鸟失去目标不知所踪,人失去目标惶惶不安,最后是钱就要花干净,而夫妻反复推想镇西侯夫妻全家的为人性格,只要谢家不杀他们的话,以谢家的兵马强盛来看,可以安度余生。
他们就来了,在半路跟上姜仲雷的队伍,花上几个钱买通后队的小军官,说夫妻们逃难寻亲戚,要从西疆的赤城穿过,小军官让他们准备一辆车,让他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就这样平安来到赤城。
姜仲雷整队谈判,夫妻们告别小军官,小军官还挺遗憾的:“要不要我帮你们找人再往前面走,花不了几个钱。”
夫妻们已经到地头,连说不要,镇西侯府并不难找,问问就得,来到门外也不敢说自报家门,编个假话,是曾氏少夫人在京里的亲戚,杏花过来看了看,一眼认出这是平王殿下,把杏花吓得慌慌张张的跑去回话。
曾宝莲猝不及防的听到,那神情也没能镇静,她回给镇西侯,镇西侯也是一咧嘴,到此,平王夫妻算成功的把谢家的人吓了一跳,这件事儿办得挺好。
逃难的这事儿可真不是人做的啊.....平王妃把过程回想一遍,泪水止不住的流。
曾宝莲刚刚坐下来,好整以暇的打算和平王夫妻对话。
这个时候,平王把她们两个吓了一大跳,平王扑通跪下来,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平王妃尖叫一声站起,曾宝莲吓得往旁边一跳,这房间太小,一下子就撞到带着人冲进来的杏花身上。
平王抬起头,哀怜的看着曾宝莲。
“没事,你先出去。”惊魂未定的曾宝莲手已经插到怀里,握住短刀的把柄,看出平王没有恶意,连忙打发杏花。
这样的姿势,指不定平王要说出来什么。
房里重新剩下三个人,平王妃想到夫妻无依无靠的前来,难免平王要有这样的举动,双手捂着脸只是哭,曾宝莲让平王起来他不肯,半侧身子不敢正对,请平王赶紧说完就起来吧。
平王也哭了:“自知得罪过少夫人家里,倒是不敢过来的,可是我死在京里倒也罢了,王妃自从嫁给我就没有过上好日子,我是不打算活了,不过不能眼看着她受到三王欺凌,冷眼看着,她和府上侯夫人少夫人挺好,我冒死把她送来,恳请给她一个地方,让她养老。”
平王妃两耳嗡嗡,茫然的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她无数次后悔嫁给他,敢情他也知道?
曾宝莲干咽一口唾沫,她也没有想到平王这种人还会说出这种体生死体贴的话:“还有吗,地上冰冷的,王爷全说出来,咱们重新坐着说话行吗?”
“没有了,没有了,”平王使劲摇着脑袋。
平王妃大哭出声,在她心底早已对枕边的人绝望,此时重新捂热她的心肠:“你怎么这么傻,你不在了,我可怎么办?”
平王着了急,他为表示诚意不惜跪拜一位年青的妇人,让平王妃这样的一闹,他的诚意也让冲淡,平王怒道:“够了,你闭上嘴!”
平王妃吓一跳,真的不再哭。
平王再次恳求曾宝莲,在眼睛里表达出所有的真诚:“求您,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用意,我对天发誓,只有这一个用意。”
曾宝莲呼一口气,反正自己是暂时的相信他,再说有其它心思的话,也不是三几天就能看出来。
重新笑容满面,蹲蹲身子:“请王爷起来归座,这冬天赶路不是好玩儿的,既然到这里,就当是自己家,咱们不拘礼儿,我让丫头另送一桌酒菜,咱们边吃边说。”
桌上摆着的一碗肉骨头粉丝汤,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冒热气;一碗干切的牛肉,一盘子十锦杂烩菜,另有一盘子馒头,再就一壶热茶两个杯子。
临时拿出的食物也就这样,平王夫妻刚到,动的不多,不过看着也就半残,曾宝莲这是打算认真的招待夫妻们。
平王夫妻齐声地道:“这就不少了,这已经很多了,吃不完的。”
曾宝莲忽然很感激自己的公公,她的亲事由公公指派,否则的话,她在这样的乱世里,是不是也要过这样的日子,对着足够的食物就觉得丰盛?
她从来不是个浪费的人,家里遭到的劫难也从来记得,有些事情不敢忘记,才能更好的经营以后的生活。
但还是对外面轻唤一声:“杏花,”
杏花垂着双手走进来,目不斜视:“少夫人吩咐什么?”
“王爷王妃驾到,咱们因为不知道而失了礼数,侯爷和世子都不曾远迎,别的地方可不能慢待,你安排席面来,再把刚送来的侯爷衣裳,我的衣裳,拿几件没有用过的,再准备热水。”
曾宝莲不忍心看平王夫妻的旧衣裳,他们上路有了经验,全是布的衣裳,在路上肯定没有地方清理,皇子殿下的身份,看着实在难过。
而且这种打扮也吃不好吧。
曾宝莲知道公公不会杀他们,直到今天没有动兵马,就是能避免伤害无辜的人,就尽量避免,虽然乱世之中很多无奈,那么无疑要礼遇平王夫妻。
她吩咐过,重新欠身:“这里实在不成招待,请慢用些,待酒席备好,我再过来奉陪。”
平王妃没有忍住,一把拉住曾宝莲的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平王也连连作揖。
曾宝莲这回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再次请他们自便,离开这个房间,谢润在不远处的房里等着,在没有问明白平王夫妻的来意以前,可不敢让润姐也过去,谢润出来见母亲,甜甜的问:“母亲一定安抚得好他们是不是?”
曾宝莲嫣然的俯身,亲亲女儿的小额头:“是啊,接下来要请润姐出马了,谢雨水,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谢雨水会和姑姑一样的厉害,帮着母亲管好家。”谢润眨巴着灵活的大眼睛。
母女相视一笑,曾宝莲握着女儿的手就在这里坐下,片刻之间回话的人川流不息,谢润乖乖的陪着,从来没有不耐烦。
“银省来的是冯亦道大人,冯夫人没有来。”
曾宝莲抿抿唇,银省地理位置狭小,上通西疆,下接南疆,正西是乌域国,正东接连三个省,如果能拿得下来,将方便和乌域国合兵攻打南疆,南王只要出京,后果就由不得他。
和冯家是一直就有往来,还特意准备冯夫人爱吃的菜,冯夫人爱听的小戏班子也有,打算和冯夫人杯酒夺银省呢。
好吧,不来真让人遗憾。
曾宝莲再听下去。
“泰中省来的是梁欢凤大人,他也没有带上妻妾,”
曾宝莲再次抿抿唇,全是男人的话,就没有少夫人下手的地方。
“豫南省的赵晓秋大人带着夫人,如果是懂礼数的,知道少夫人这里,只怕今天就要来拜见。”
“有没有派人打听赵夫人的喜好,谁是她身边得力的妈妈和丫头?”
回话的人笑道:“已安排下去,想来今天就要有回话的。”
曾宝莲满意的点点头,往下面再听,还有三个省的大人们都带着谁。
“平河套的姜仲雷是位年青的将军,他带着六位姬妾。”
这是个色鬼,准备几个美人儿就可以拿得下来,曾宝莲迅速的这样想着。
“宛中省来的是杨奉为将军,他带着一位姬妾。关于这位是独宠还是侍候方便,已安排人去查看。”
曾宝莲颔首。
“乌省的古具明大人自己前来。”
曾宝莲对古具明的印象很深,这位一直就有方正不阿的名声,大伯父曾学书对他很是敬畏,曾宝莲没有出嫁的时候,就听到曾学书说了又说。
她轻抬起手指,似乎要点动几下,又收回自己面颊旁边,轻轻的抵在唇边笑涡上,缓缓地整理着要说的话,最后道:“古大人这里多盯着一些,不要惊动他。”
接下来又是新到的难民们,赤城有粮,来者不拒,以前就络绎不绝的来人,今年更是如此。
杏花进来回话酒席备好,同时取来母女的另一套衣裳,曾宝莲重新换上绯红色绣大朵莲花配瑞兽的锦袄,给谢润穿着娇黄的袄子红色的厚裙子,谢润每当这时候就很开心,就要问道:“母亲,我和姑姑一样的能干吗?”
“仅比姑姑差那么一丁点儿,反正姑姑不在这里,母亲看不出来。”曾宝莲对着女儿挤挤眼睛。
谢润点动小脑袋,在她是满意的:“嗯,那就很好了。”嘻嘻的一笑,牵着母亲的手走向摆开宴席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可比刚才见到平王的那间要正式的多,这里铺设锦绣陈列的也有珍玩,专门为身份高贵的人准备,锦绣衬得上客人的身份,珍玩在主人没有及时出迎的时候,可以让客人们打发时间。
不过曾宝莲来到这里的时候,平王夫妻却还没有到,这对夫妻们有一个小小的插曲,还没有演绎完。
.....
平王妃本来是想得起来的,并且在逃难的路上一直掂量着,结果见到曾宝莲以后,出自对平王身份的担心,和谢家现在野心的忧愁,平王妃犹豫着不敢说,然后她的丈夫就把大家全吓一跳,他那双只跪皇帝和皇后的膝盖居然跪了曾氏少夫人,究其原因仅仅为妻子寻找一块安身的地方。
平王妃这辈子没有这么感动过,曾宝莲出去以后哭的一塌糊涂,夫妻们好好的说会儿话,就要沐浴以前平王妃想起来,怕热水冷掉又要浪费炭火,主人家纵然不说,奴仆们会有怨言,平王妃先去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感觉回到旧日的光景,再次感叹半天,又没有人催她,出来的本身就比较好。
见到平王走出来,他上衣是绣鹰山石箭袖袄,外面套着一件宽松的褐色长袄,拖到脚面子上,是一双弓马三色绣靴子。
平王自己照镜子:“哈,我和镇西侯的身量儿相仿,他的衣裳真提神呐。”
平王妃换上曾宝莲的新衣裳,少夫人还算年青人,都是鲜亮的颜色,大红百花同春的丝棉袄,绿色满绣的裙子。
这套衣裳很费绣工,家里随时会开战,向着远方一里一里的开拔,曾宝莲预备着见到贵客的时候用,还没有穿过,倒衬得上平王妃的身份。
这也表示少夫人到此为止招待的诚意足够,不过这也说不好,历史上前面笑脸相迎,后面变脸拔刀,也多了去,谁叫平王是如今过了明路的真正皇嗣呢。
平王走过来看妻子:“你真好看。”
平王妃握住他的手,低声的道:“可怎么办,刚刚我想给少夫人的姐姐赔礼,偏偏你闹上一出子,你若是不在了,我一个人可活着做什么?”
“少夫人的姐姐?”平王茫然,这位早就忘记。
平王妃又恨上他:“你忘记了,伍家的,你曾经心爱的,带着你曾经心爱的姨娘骂上人家门口的那位,曾二姑娘曾紫芳。”
“哦.....”平王长长的回应一声,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动容。
他的心里早就盘算好,先见到少夫人表示恭敬,再见到镇西侯的时候另有话说,曾紫芳的事情不能说不大,不过谢家不是也闹过了,再说伍侧妃也死了,伍贵妃也不在了,纵然女人度量不高,自己不是还有一跪吗?
见到镇西侯的时候再说吧。
平王妃见他无动于衷,自己站直了:“这件事儿你是个罪魁,我不应该和你说,我来赔礼,是我管家不教,才有这件错事出来,等下我来赔礼吧,我对你提前说出来,求你等下千万别出声,别惹得少夫人更为这事情烦恼。”
平王反过来安慰她道:“就你们女人事情多,你且不要急,等我见到镇西侯,我会说明白的。”
平王妃就不再劝他,而是打定主意由她亲自赔礼,夫妻两个出来,还以为就在刚才的房间里吃饭,见到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妈妈迎上来,笑道:“请跟我们来,少夫人带着小姑娘已经过去了。”
平王暗暗点头,都说曾氏少夫人是穷人出身,她招待人上面并没有出错,这算是拿他当通家之好来看待,也算安他的心。
平王妃没有孩子,出自对容氏的尊敬,她很喜欢谢家的孩子,一听就笑了:“是润姐?这半年地里我挺想她的,润姐还好吗?二姑娘呢,御哥.....”
温婉的加深笑容:“是定王殿下了,定王殿下可好?”
两个管事的妈妈就是丰年的婆婆来田家的,和喜春的婆婆有宝家的,见到平王妃知情识趣,也暗道不枉少夫人郑重的接待。
边走边笑:“定王好,每天学不完的功课,练不完的功,就这还有时间淘气;二姑娘也好,二姑娘可是我们西疆的雨神,开春雨如油,全指望她呢;润姐已经帮着少夫人管家了,王爷和王妃到了,润姐是一定要见的。”
说着走到一处宽敞的阁子前面,见到一个少妇带着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平王和平王妃一起紧走几步,平王深揖到地,平王妃跪下来行了大礼,曾宝莲来扶她的时候,平王妃把心底的担忧借此抛出来:“当年得罪你娘家的二姑娘,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只怪我一个人就好了。”
曾宝莲莞尔,现在办大事情呢,这二位也诚意先抛,谁会计较这些小事呢?
再说武家为此倒透了霉,至今不知道在原籍过得如何,人从高位上摔下来,不管到哪里都不是好过的,也算报仇到极致。
她拉起平王妃进去,一旁润姐彬彬有礼的请平王进去:“酒已烫好,菜也齐备,只管客人就座,就可以吃了。”
平王对她也拱拱手:“呵呵,有劳。”
到此,平王夫妻的一点儿心事算抖落得七七八八,最后一点要见到镇西侯才说,坐下来倒也安然。
......
城外冬雪寒天,雪往年都雕出一副琉璃盛景,今年也不例外,更添的是几处新扎的营地虎虎生威,乌省的最高官员古具明抚着胡须面色沉重。
他带来的随行官员里,有一个名叫陆行的走出来:“大人,镇西侯的赤城俨然威风深重,可是各省的兵马也强壮不减,咱们六省战他一家,舌战决不落下风,您忧愁何来?”
古具明带出来的全是心腹,手指着让他们都看:“镇西侯从来就不弱,他强我早有预料,可你们看平河套的姜家也不弱,这是个乱臣贼子的根源,要我说他还不如镇西侯,镇西侯的野心直接昭告天下,他可没有杀过任何一个官员,还有兵部里的钱江及工部等等一批官员全在他那里,也没有听闻恶耗,这姜家让我忧心。”
又指另外几处:“那旗帜是银省冯亦道,他离镇西侯地盘最近,他的人马明显弱势,倘若银省被镇西侯兼并,乌域同时出兵,南疆不保,内陆也将危险,他冯亦道让我忧心。”
“你们再看梁欢凤,再看赵晓秋,这和我都是文官实在撑不起武将场面,宛中省的杨奉为倒是将军,我也信得过他,可是姜家扫荡三省的强盗,只为给自己家里的生意开道,流寇纷纷入宛中,这几年杨奉为的日子不好过,我也为他忧心呐。”
另一个随行官员张超走出来:“大人,您何不寻找一下平王,刚好咱们也出来了,”
古具明的面色猛的阴沉。
张超嗓音低下去:“好歹是个号令全国的名声......”
古具明手指向天,厉声道:“我若见平王,一刀斩之,弃之荒野喂狗!他在京里为何不喋血金殿,为何纵容三王把持,他既能逃命,为何不护送娘娘和御玺离京,皇后娘娘一旦不在京里,三王把持宫殿还有何用?三王一旦离京,京中百姓的危难自然解开。”
恨恨的呸一声:“这样的皇嗣,留着无用!”
张超陪笑道:“皇后娘娘守着先皇的基业,自然不能轻离京都。”他暗想娘娘那个身体也无法离开后宫内院吧。
古具明恨声再道:“他平王不更应该守着先皇基业吗?他是怎么想的,要独自逃离京都!”
把个袖子重重一拂:“他若死在路上倒是好事,若是遇是我,嘿嘿.....”
下面就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