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灏君不悦地跟着燕京来到凌云居时,发现符司睿早就在他寝室门口等着他了,他扫视了一眼平时比楚墨雪还冷冰冰的摄政王,只见紧绷着脸的他如今神情紧张地伫立在门口,毫无表情的样子让他几乎想上前替他把一下脉,看看他是不是得了面瘫之症……
也不知道这王府里是不是有妖孽作祟,这摄政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们一个没了孩子,另一个不知道怎么会重伤,她们重伤没关系,因为又不是他的妻子他又什么好紧张的,要不是看到墨王妃的面子上,他才没那么多善心留在这摄政王府内替没什么交情的王爷、王妃们治病!
符司睿神色凝重地将他迎入室内,让他好好替梁霜降把脉。
原来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的梁灏君一见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梁霜降后震惊得跌坐在符司睿床上,只见垂散的乌黑墨发与她惨白的小脸以及脸上裂开的暗红色伤疤形成最强烈的黑白红对比,浑身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不自觉地发着抖!明明在分开之前她还会跑会走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个下午就变成了这个昏迷不醒的样子!
他在反应过来后马上抓起她的小手把脉,嘴里却忍不住低呼:“天啊……”
符司睿看着他的反应,双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你认识她?”
梁灏君并未理会他,只是抬手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别人发高烧的脸是绯红的她发高烧的脸却是惨白的!再抬起她的小脸检查了一下她从脸上蜿蜒到颈脖的触目惊心的丑陋的伤口,接着再探一下她颈脖处的大动脉,半响后他脸黑如墨地抬头问符司睿:“你确定她真的是你的王妃?”
他记得来时那小子明明告诉自己重伤的人是小摄政王妃,怎么躺在床上的却是楚墨雪的妻子呢,这符司睿难道真的没搞错吗?
符司睿见他没头没脑的问题实在让他觉得好笑,这女人不是他的王妃怎么可能会躺在自己的床上?真是可笑!他不耐烦地答道:“是的,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小摄政王妃,柳暖儿。”
要是换了在平时,就他的这种恶劣的态度自己大可拍拍手说句治不了就离开,但现在躺着的快死了的女人可是自己钟情的女人,他也就忍了!原来她借尸还魂的真正身份是摄政王妃,难怪他平时夜探墨王府也不见她的踪影,楚墨雪即使发现了自己也不加阻止,原来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啊!
梁灏君低头扫了虚弱的她一眼,接着问:“原来她就是那个逼婚的小王妃啊,我听闻王爷你也挺讨厌这个王妃,反正她也快死了,若要救她会很麻烦,干脆就不要治了,你就当她回天乏术就好了。”
这样更好,就让她像她的侍女一样诈死离开这凶险的摄政王府,她便不会再遇上这些危险!瞧着她脸上、颈脖上和手上那些鞭伤以及衣服上那些血渍他眸色一沉,但碍于符司睿在此他不能直接拿出凝雪白露替她涂抹。
符司睿见他似乎是嫌麻烦不想救治这小女人时,忍不住沉声怒道:“我和她感情好得很!就算她死了你也得给我救回来,否则你也别想踏出这摄政王府一步。”
“王爷,你若想威胁在下是不是得看一下墨王的面子,好歹我也是幽言楼的人啊。”听到他的威胁,梁灏君唇边划过一丝不屑的笑容,这世上武功能胜过自己的大概就只有暗门门主楚墨雪了吧,难为这家伙还厚颜无耻地对外宣传他不会武功,若不是屈于他武力的威胁,他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在幽言楼中做什么神医,当年不过是碍于面子问题没得跟莺儿小妹好好解释……
“但很可惜你现在是在摄政王府。”
梁灏君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可是就算把她救回来了她也是废人一个,那又何必浪费我的力气。”
符司睿担忧地看了一眼梁霜降,随后紧张地问:“此话何解?”
“据我观察的脉相看得出她除了这次致命的伤以外还有寒气入骨之症,大概是在大冬天跌落过冰冷的湖水里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顽症,以至于她的葵水迟迟不来,当然也就是不能生孩子的意思,而且这次的风邪入体加上她的身体有大面积的伤口,看来已经感染了肺痨之症,只可惜现在的她可是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王爷若是不信大可请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断,可是这样的濒死之人还救她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说得还轻了,配合着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虽然说她的病症听起来很严重,可是对于他的医术来说不过是小问题罢了,慢慢调理一年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多生孩子,当然了,最好是跟他生,不然他干嘛要治她。
听到她的症状他在心里后悔着当她被香湘推下河之时,自己为什么不及时找御医来救她,既然那时候心心念念想着她要是死了自己也不必在背后被别人讥笑,而且也能给青衣一个名分,那现在干脆闭上眼说不治了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事到如今他竟然会如此难以割舍!
符司睿正在纠结着的反应落入了梁灏君的眼里,梁灏君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哼,难怪楚墨雪那么容易攻陷梁霜降,原来也正如外界传言般,摄政王极其讨厌这个小王妃啊,他敢保证要是他拿这个问题去问楚墨雪,他下一秒就会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着他不治也得治,绝对不会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做决定,因为从他不惜为小霜降不远千里前来挡刀就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紧张这女人。
不过楚墨雪精于算计人心,通常这样的人比较容易英年早逝;眼前的还在沉思着,所谓的夫君那更不值一提了,从他尽享齐人之福而且另外抢了一个红颜知己看来他早就出局了,若不是什么名分的羁绊想必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最适合小霜降。
思及此梁灏君星眸微转,不由得想到若是他让梁霜降诈死逃离摄政王府,那不正是顺了楚墨雪之意,或许他不敢明抢她是在顾念他和符司睿的兄弟之情?而且就算他强硬地将梁霜降留在自己身边,楚墨雪会不遗余力地来抢走她,而她也会千方百计地逃离自己,那自己不是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为今之计把她留在摄政王府才是正确之策,虽然留她在这里她的名义上是他的妻子,不过他应该不至于会吃一个病人的豆腐吧?而且总比留在自己身边“安全”得多,梁灏君微叹了一口气催促道:“摄政王,想好了吗,不救我就先回碧水居了。”
他的催促让符司睿更为心烦,此时的梁霜降禁不住喉咙中的痒痒的感觉咳嗽了几声,符司睿遥想起这孩子两年前羞红了脸低头跟着进柳府找柳逸颜的自己的景象,最后的回答是:“救!”
梁灏君闻言在表面上对他笑了笑,心底里还是在鄙视着他:又不是他救干嘛还要想那么久,然后道:“那麻烦摄政王将府内的凝雪白露都拿过来吧,我等下写一付药,在凝雪白露外擦的同时要日服五次药汁,明日我再过来替这位王妃诊断。”
“麻烦你了。”符司睿无力地扯了扯唇对他点头道。
梁灏君在起身的同时好奇的道:“今晚王爷你急着走,我还没跟你汇报香湘夫人的病情呢。”
见他提起陆香湘,符司睿突然想起他的另一位王妃也危在旦夕,他连忙着急地问:“梁大夫,香湘她怎么样了?”
“据我的诊断,这香湘夫人分别中了两种毒,一种是只会让人出现中毒病症却不会伤害人的毒药,另外一种却是极为霸道,毒性极烈的西域毒药;按道理来说如果要害人只需下致命的毒药就够了,所以这其中定有隐情,也许王爷你错怪这位小王妃了,说不定她被人陷害的。”梁灏君将他诊断到的全都说出来,不过在这一个王妃前那么紧张另一个女人,这摄政王也真是有够忙的。
符司睿知道他话中有话,但他根本不想再查这件事,只要将这件事推在那个死了的侍女的头上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包括梁霜降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他也不打算追究了!因为只需稍稍一想他的梦想也会随之破灭,他根本不愿意面对幻灭后的真相,于是他回答道:“梁大夫不必多心,或许是那侍女故弄玄虚罢了,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梁灏君别有深意地看了一下尴尬的他,好言相“劝”:“是吗……近日来摄政王府不太安宁,或许是府中窜入了什么妖魅作祟,摄政王一定要找几个法师前来驱驱邪啊!”知道他有意偏袒,他也忍不住替小霜降讽刺一下他。
“梁大夫,我送你出去吧。”符司睿置若罔闻对他往门口的方向抬起手,送客之意很明确。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远,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梁霜降突然忿恨地睁开了杏眸瞪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也许一个侍女的性命对符司睿来说算不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在还没查清楚这件事之前就命人乱棍打死小芝,更不会为了偏袒夏青衣而把全部罪名都推在了小芝的头上!
听着梁灏君的话,她知道小芝肯定是受夏青衣的胁迫所以才会对陆香湘下药,但为了保护自己她才会下不令陆香湘出事的假毒药,由此可推,夏青衣肯定是拿了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小芝,但为什么小芝去找楚墨雪帮忙却还是愿意献上假毒药呢!那西域毒药夏青衣又是什么时候投进那碗补品的?这些谜底她全都要解开还小芝一个清白!
符司睿为了偏袒陆香湘,害死了柳暖儿,今日他又为了偏袒夏青衣,害死了小芝,真是好样的!他永远不会知道小芝对于自己的意义是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竟会为了一个侍女去报复他!他日她若报复成功,定当感谢他今日不杀之恩!
梁霜降听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连忙深呼吸几口气想要平稳心情,最后她成功地冷静了下来并闭上眼,但她放在墨紫色的丝绸制成的被套包裹着的棉被下的双手却用尽全身力气紧握成拳,指甲早已毫不留情地在掌心内刺破了她柔软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