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诉你,温小酒便是我们壁西之前的圣女苏婳。”白黎棠缓缓道,“众人皆知,圣女乃是天选之人。我们壁西都是按照黄金命盘的指示前往寻找。”
“而此届圣女苏婳,便是从壁西边陲的一座小城里寻来的。她的父母乃是猎户出身。”白黎棠似在回忆,“现在想来,那座边陲小城离着离山也不远。”
“你的意思是,当初你们遭到追杀,婷儿掉落离山的悬崖后被猎户所救、又阴差阳错成为了圣女?”枕月思忖后,低声问道。
“正是如此。”白黎棠轻笑了一下。他的手抚在温小酒的额角,“当年你落下离山的悬崖,我在离山的悬崖之下寻不到你……他们都说你死了、被湍流大河冲走了。我却不信他们,我只信我自己,信你还活着……”
“我在离山建了一座离山亭,日日在亭子里弹着琴等候,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偶然经过。回到离山来。”他的眼神光暗了暗,“可你始终没有出现。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睫毛垂下,阴影层层。遮蔽着那不经意的失落和悲伤,“那时候我才知道,即便我自幼就天赋异禀、什么都能一学即会,但偏偏,我想要等一个人,却如何也等不到她……”
“于是,我便想到了‘权利’。我不爱奉承阿谀、狡诈奸邪,但若权利和至高无上的祭司之位能让我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你。那我也甘之如饴。”他的双手箍住温小酒的肩膀。
温小酒能隔着衣料感受他掌心的炽热。她一抬头,就避无可避的落在他的眼睛里。那里就像是一汪被洋洒了春光的清泉,干净纯冽。就像是……把一个少年等候十年的心思全部掏出来放在你眼前,毫无顾忌、毫无杂质,甚至毫无保留。
他的眼里全是她。
可为什么?她看着他眼睛里的倒影。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心口却像被闷声砸上了一块大石头?甚至有一种难以表达的酸楚和涩意。
她茫然的盯上那双绽放夺目的桃花眼。却在恍惚间,霍然懂了。
——因为他用了十年等得不是她……他此刻想要看到的也不是她啊。
他透过这张相似的皮囊,倾诉着自己的爱意。他付诸一颗炽烈无比的心,小心翼翼的浇灌着、呵护着她。他这样宠溺她、这样喜欢她。全部只是因为……他以为她是苏婳啊。
原来,他以为她是别人。
原来,被当做替身,是这样的滋味。
原来,喜欢一个人——
心脏猛地骤缩在一团。眼底却开始酸涩泛滥。原来,自己是真的这样喜欢他吗?
这可真不是个喜欢人的好时候。
温小酒的眼前氤氲着一片水雾。而眼前的少年却因为她一个泪眼朦胧的表情变得有些慌乱。
温小酒见过白黎棠太多的表情,笑着的、生气的、悲伤地……可唯独这样小鹿一样慌张的表情,她从没见过。
她是第一次从这样风华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他似是怕极了她会哭。双手不知所措的在她眼前僵着,“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
那模样,像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一点不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壁西祭司。
他伸手小心的抹她的眼底,“是不是知道枕月这变态是你兄长,把你吓坏了?不要紧,我们不认他也可以。”
……
“白黎棠,你说谁是变态?”枕月将白黎棠往旁边一推。将温小酒往自己身边一拉,顺道捂好自己的鼻子,“妹,妹妹”
这一句妹妹叫的,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要多不开心就有多不开心。
不过枕月还是“努力”道,“婷儿,你别总听白黎棠这个笑面虎的怂恿。他说的话多听不益。”
嗯,虽然是捏着鼻子的姿态尤为努力。
不过被他这样一闹,温小酒是哭不出来了,只是没精神的站在原地。
她想了想,淡淡“我叫温小酒,不叫婷儿。”
“好,你喜欢叫温小酒就叫温小酒。”枕月难得笑了一下,“反正我也姓温。无论是温婷还是温小酒,我们听着都是一家子。”
“你,你也姓温?”她尽量不去看一侧的白黎棠。她努力忽视他的灼灼目光。
“枕月原名是温非白。只是因为他居住于枕月山庄,所以江湖上也会尊称他一句枕月公子。”白黎棠见温小酒不看他,便上前一步、故意在温小酒眼前晃来晃去。
“……”温小酒为他忽然幼稚的行为翻了一个大白眼。
“左不过明日,我们就能到达枕月山庄。我要大摆宴席、宴请四国五势力的各路达官贵族,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枕月公子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胞妹!”枕月眼底光芒愈盛。
温小酒不解。
白黎棠却微微俯身低头,唇角正从她的耳廓擦过,“你兄长爱热闹、爱出风头,你便随他去吧。”
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边。湿湿痒痒的触感。
温小酒缩了缩脖子。
天下百姓?
如果人尽皆知。是不是苏婳也会知道?温小酒在心底默默地想到。
她到时候是不是就会回到这里,拿回她的一切?她似乎笃定了,这一切一定会发生的。
那么……她侧过面颊。看见脸侧的白黎棠正对她言笑晏晏,一张白玉雪瓷的绝美容颜绚然诱人。
那么——便让她一晌贪欢吧。
脚尖微微的踮起。一个炽热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脸上。
万山倾颓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白黎棠此刻浑身震颤。他甚至觉得脚软腿软,就连双目都被这一吻吻去了半分神志。
偏偏“罪魁祸首”双手负于身后,学他一般的大跨步向前。悠然走过长长回廊,转瞬便在转角出消弭。
“白黎棠,你能不能不要笑得这样恶心?”枕月实在看不下去,只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白黎棠的手轻轻触在自己的脸颊上。一笑之下,万物都似黯然失色。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枕月侧耳去听,好不容易听清。
“白黎棠!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竟然连我妹妹与你生的孩子都想好了?”枕月气的跳脚道,“而且,娶就娶,为什么以后生个孩子要叫‘白吻’!白黎棠,你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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